但她还没走两步, 就瞧见沈律走了出来, “殿下!”她笑意盈盈的唤道,快步上前拉住了男子的手。 离近了才瞧见,他的眉眼间有些倦意, 本就是舟车劳顿一路, 现在回来就忙着去处理公务,再是铁打的身子也经受不住。“我让典膳司的将殿下的酒水换成了果酒,殿下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不可饮烈酒。” 沈律垂下眉眼看她,眼角也染上了笑意, “才半月不见, 倒是会管家了。” “家”这个字,轻轻飘飘说出来, 却让人喜如温春,怎么细细品味都不够,直到沈岁晚坐在席面,心里都还萦绕着这话。 今日除了四位近侍,另外来的就是左丘子笙一位女子了,他们男子喝酒,正好有位姑娘陪着她聊聊天,两人的席面也设在一处。 瞧见沈岁晚笑带春风的模样,她还以为是因为身世之事,一手挽袖一手执壶,她为沈岁晚到了杯酒水:“方才在路上,哥哥已经同我说了昭训的身世,心下也不禁为昭训感到怅然,百般曲折,总归是寻到了至亲,我向昭训道一声贺,愿今后事事顺心,诸般时宜。” 沈岁晚眼神明亮的看向她,接过她斟的那杯酒,“多谢子笙,算来我们也许久都未曾见面了,我都想念你了。” 她打趣道:“我冬日的宴会啊,大多是上告病不去的,说来现在虽然是唤‘昭训’,过不久可就是太子妃了。” “我都还没回去相认,这事还远着呢......” 像是说到了什么,左丘子笙的面色一顿,想起自己听到的消息,她犹疑一瞬,还是道:“昭训,你可知道这两月为何姜家还不曾昭告众人身世之事?” 沈岁晚的笑意微微敛了些,摇头道:“我不知。” “我身边的侍女同姜家的侍女私下有些姻亲往来,听说两月前,姜姑娘无故的割腕自尽,幸好被侍女发现得及时才救了下来。” 沈岁晚愕然,“......怎会就要自尽了?”那日瞧着宁安王妃对姜绫画也是十分关切的,她大可回宁安王府做郡主,怎么也是清清白白的家世。 幽幽叹了一口气,左丘子笙继续道:“我初初听闻也是不大相信的,但之后姜姑娘都是告病在家,并未出现在人前,我就信了七八分,今夜听了哥哥与我说你的身世之后,我就信了十分。姜姑娘与我们、包括钟三都不一样,她自小被姜太师教导,什么礼嬷嬷都是宫里出来的老人,是奔着太子妃去的......” 话说到这,沈岁晚也明白,就好比十年的美梦被戳破,连泡影都不剩下,而现今的宁安王府,地位更是一落千丈,那个世家都很少与之结交,生怕沾扯上,姜绫画更不愿意去到那牢笼中。 可是,姜绫画有她的碎梦委屈,那她呢?那她这十余年无至亲关怀、孤独零落不算委屈吗? 左丘子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与你说这些,只希望你做好准备,若是姜姑娘之事尚未妥善解决,你回去怕是事杂,反累身。” “我明白。”她喃喃回道。 酒过三巡,几人尽兴而归。 夜色渐浓,和胜殿的最后一盏灯被吹灭,殿宇彻底的被笼入了浓浓的夜色中。 沈岁晚就着那最后一抹光亮,瞧见沈律穿着交领的素色寝衣往床榻边走来,没过几瞬,男子的气息越来越近,察觉到沈律掀开寝被躺下,沈岁晚咬咬唇,上前搂着人钻进男子怀里。 沈律手上揽过细弱的肩,没人她说话,就先出声问:“想孤了吗?” 她在男子的怀中点头,一动一动的蹭着,惹起阵阵痒意,沈律耐不住,伸手将她揽上来一点,与他平齐,沈律的掌心摸索着,在她侧脸吻了吻,“今夜你操办宴席累了,先不闹你。” 她却不想听,帐中昏暗,她顺着说话的声音去吻人,却直接磕在男子高挺的鼻梁上,而后往下摸索,才碰到男子温润的唇。 沈律没有动作,就让她这样自顾的吸吮,酥麻之意顺着脚底攀爬上背脊,两人的气息都紊乱了起来,彼此的呼吸交缠交织,沈岁晚察觉到他还是没动静,微微的抬起脸。 下一瞬,男子的手从她腰间移了上来,却按着她的头,继续让她窝在他的怀里,沈岁晚有些不满的皱眉:“殿下......” 脑袋上的手没有离开,微微摩挲着她散下来的青丝,沈岁晚哪里最敏感不同,沈律最清楚不过,她喜欢懒洋洋的躺着梳发,沈律这动作将她那些细微的不满都抚得一干二净,她舒服的轻靠在沈律的怀里。 “说吧,今日怎么了,午后还好好的,晚宴之后就情绪不高了?是同左丘家的吵架了?” “不是。”沈岁晚连忙否认,她垂下脸,埋进男子的怀中,原来沈律早就发现她的不对劲,她还说怎么有反应也不碰她。 “那怎么了,同孤说说。”她像那惊春苑的小兔狲一样露着脆弱的肚皮,总能让沈律有无限的耐心。 “前几日父亲来东宫了。”她埋在沈律怀里说话,显得瓮声瓮气的。 “嗯,听福传说你那日很开心。”沈律留意到,她对姜从文的称呼已经改变了。 她抬起来脸,“可方才子笙同我说,姜绫画在姜府自尽被救下,而现今姜府也未曾传来消息,岁岁心里有些怅然......一人是原配流落在外没教养的女儿,一人是在膝下悉心抚养的女儿,在他们心里孰轻孰重,自有衡量吧......” 姜绫画还在府中,姜府顾忌姜绫画,现在也没任何消息透出,要是她回了姜府,该以什么身份自居呢? “岁岁。”沈律沉沉出声,“孤不会让你名不正言不顺的回去,同理,我也不会让你名不正言不顺的成为东宫太子妃。” 他语气温和,手上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姜太师性子古板,昔年小双氏未曾进入姜家,你更应该替你的母亲,光明正大、备受瞩目的踏进姜府,至于长辈关爱,有则益,即便没有,你也还是你,我不希望你为了谋求亲情而委屈求全,反复退让,这样得来的也不是亲情。” 姜大人真心待她是没错,可姜绫画说到底也是被一步一步娇养长大的,若是姜绫画还在姜府,以姜绫画不服输的性格,长此以往,只是家长里短,徒增怨怼。 沈岁晚点点头,姜太师不喜她,她也还是她自己,这世上最能说出这话的,怕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沈律了,钟皇后喜爱他,却早早便香消玉殒,他就茕茕孑立,一人苦心经营。 沈岁晚微微抬脸,双手环住沈律,“我明白了殿下。” 她很少宿在和胜殿,但床帐间满是沈律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竟一夜睡到了卯时末。 晨光熹微,和胜殿外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叫着,春意融融,称得人心情也极好。 殿外候着的寻香几人听见了动静,连忙端着一应用具进来,一大早几人就去惊春苑拿了几身衣裳过来,好让她更换,等沈岁晚用着早膳时,已经是辰时正了。 今日早膳是青虾羹,沈岁晚方用了两口,就见福传一脸难色的走了进来,沈岁晚疑惑的抬眼看他,他的面色有些无奈和气恼:“昭训,今儿一大早姜大人和姜太师来见殿下了......” 因昨日沈律在明极宫当着众臣的“非也”二字,各家多种猜忌,让这事变得迫在眉睫。 沈岁晚稀松平常的问:“他们来了?可是说什么政事?” 要是说政事,福传就不会来找沈岁晚,还是这种神情了。 “姜太师同殿下说,他们姜家先对外宣扬,说是姜家其实有位在外养病的二姑娘,之后再将姑娘接回去。” 沈岁晚带着笑意的唇角一怔,定都谁没见过她?日后将她接回去了,不是漏洞百出?这是让所有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将当年的原委含糊过去。 其实这样姜肖齐也不算太丢脸,毕竟当年奏疏沈岁晚身份低贱以色侍君的人中,姜肖齐可算是主力,说出沈岁晚的身世,不就是当中打他自己的脸么? 寻香年纪最小,沉不住气,“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昭训是唯一的嫡女,还要多了个姊妹,还是做妹妹!” 福传瞧着沈岁晚低着脑袋,还在用着青虾羹,他安抚道:“昭训放心,姜大人方才也是不同意姜太师的做法的,只是......” 话还没说完,沈岁晚抬眼看向他,眼底清明,丝毫没有受到方才那话的影响。 “......昭、昭训不难过吗?” “我?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福传忿忿不平:“明明是姜绫画占了昭训十余年的身份,最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姜家也跟着妥协。” 沈岁晚没再回话,反而释然一笑,姜绫画以死相逼,别说疼爱她十余年的姜家,就算是陌生人都会妥协的,这本就是无解的题。就像沈律说的,亲情有时她应该倍加珍惜,但剩余的,她只需管好自己的生活就是。 可他们低估了太子殿下,沈律近来温和,却让众人都忽视了他冷淡无所顾忌的性子,姜家人还没走,沈律当面书信一封送去了宁安王府。
第78章 已过午时, 姜太师暗自抬眼看过去,瞧见正位上的男子还在无波无澜一般的看着折子,直到外面传来时福岚的声音:“殿下, 宁安王妃到了。” 沈律轻轻的哂笑一声,“将王妃请进来。” 下面官帽椅上坐着的姜肖齐和姜从文对视一眼, 一人是难堪, 一人是无奈。 双氏一身素色衣裳, 只簪了只玉钗, 较往日的打扮低调内敛了许多,她先看向主位上的男子, “见过太子殿下, 王爷近来害了严重的风寒,不便出行,一切我均可做主的。” 病是真病了, 不过不是风寒, 是昨日圣上让他去亲迎太子,回来生生气病了。沈律端了凌洲,可他们王府还要在东宫面前卑躬屈膝, 宁安王哪会过来? 沈律淡淡道:“宁安王不来没关系, 王妃过来就成了,毕竟当年也是王妃自己换的孩子不是?” 他这话一出,底下坐着姜家父子和双氏都面上闪过些不自然。 但太子殿下的意思, 摆明了是要护着沈岁晚。 姜从文移开眼,心下有些羞窘, 人家宁安王夫妇双全, 好好的在定都呢,他们姜府想不顾人家亲生父母留住姜绫画, 这说出来,不是让人嗤笑嘛!可偏偏,父亲他...... “福岚,给王妃看座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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