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他儿子缺八辈德了,死心塌地要娶那来历不明的娘们儿当媳妇。” 人们总是热衷于谈论,有时甚至不需查证就能口沫横飞,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理中客。 “等等。三位大哥的意思是上船前许连见过许雷,还发生过很激烈的争执?” 楚安歌及时打断三人的讨论,她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并不想浪费在听许家后宅的八卦上。 “没错,我们亲眼所见。” “俺们还上去拉架了。” “那许雷后来可有和你们一同上船?” 楚安歌继续追问,王戎看向另外两人,三人纷纷摇头道。 “没有。” 寥寥数语,楚安歌已经捕捉到了真相的一角,还差最后一步,她需要亲自找那个人问清楚,书画是否至始至终就不曾上过船?
第5章 审问 潮湿阴冷的牢房,污渍斑驳的灰墙,脚链拖动在泥土地面的声音渗透进每个囚犯的骨血里,藤鞭划破血肉的声音伴随着犯人唇齿耐不住疼痛的呜咽飘荡在空中,酸臭腐朽的霉味充斥着牢房的每个角落。 烧得通红的火盆冒着火星子,白裴衍握着细长的烙铁轻轻拨动着火盆里的火焰,火光在他墨色深瞳中跃动,却没有让他沾染丝毫暖意。 手脚被死捆在十字木桩上的黑衣人,脸面被血液和灰尘糊得看不清本来的面目,灼灼地目光,唇角得意地讥笑着,毫无畏惧地看着拿他没办法的一众衙役,只要他不开口,南渊人就什么也问不出来。 “许家少夫人已经什么都招了,你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经过一夜严刑拷打,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北璃杀手在听见许家少夫人的时候,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仍然不肯开口说话,但神色的异常已经回答了白裴衍的问题。 “果然是她。” 白裴衍挑眉,双瞳氤氲着寒意,冰冷刺骨。 北璃杀手发现自己被诈,面目狰狞,十字木桩上捆绑着手脚的铁链被挣得叮当作响,似是要扑上去撕碎眼前之人。 “北璃安插在南渊上京的暗哨有朝中人。” 他可没忘记闯进药堂的报信人,庞纪审问此人的时候,此人闭口不谈,后来还是他以楚安歌为饵才诈出了侯爷二字。 涉及皇亲国戚,没有充足的证据,白裴衍并不打算打草惊蛇,毕竟一时不慎就会被那幕后之人反咬一口。 白裴衍丢了手中的烙铁,摆手叫衙役抬上来一块三尺长的木板,上面绘制着上京城的平面图, 白裴衍伸出细长的手指在纸上游走,穿街过巷,整个上京城都掌握在他的掌心之下。 情报消失,货船被扣,幕后人束手无策,楚安歌就在这时到了上京城。药堂的报信人是朝中那人放出的饵,目标直指楚安歌,虽有警告和试探之意,更大程度上是想激楚安歌尽快行动,借楚家的下一步行动来找到那批失踪的书画。 药堂的报信人去过许家,北璃杀手也在许家,所以可以合理怀疑许家是否是一个情报中转的据点,既为据点就一定会有相通的信息。 他的指尖在纸上划动,内城的王府寥寥可数,白裴衍的余光在留意北璃杀手右脸的细微表情,人脸的表情其实最为生动,可以诚实反应着当下最真实的想法。 北璃杀手死盯着白裴衍,思绪都在防止话语上再次被诈,目光却逐渐被白裴衍指下平面图所吸引。 在白裴衍指尖定格到一个地方的时候,极短的时间内黑衣人瞳孔微睁,嘴角下压,面上极力掩饰内心的想法,还是让白裴衍细致观察到。 世人都知白裴衍透骨观人乃是一绝,无人知晓他不透骨也可从细枝末节中寻找到线索。 白裴衍移开手指,指下是泛黄的纸面黑框标示的淮阳侯府几个大字。 他本来并不确定这黑衣人是否知晓朝中暗桩的身份,不想这次却是赌对了。 “原来是这位侯爷。” 黑衣人脸色苍白,面若痴狂,狠命砸动着束缚自己的锁链,他不明白自己未吐一字怎么就泄了密。 “你!” 白裴衍拧起眉头,抬手叫人撤了木板下去,不理会发疯嘶吼的黑衣人。 事涉前朝,白裴衍那时还未出生,对于一些事情也是后来听江湖传言。 在先帝还没继位的时候,淮阳侯其父为异姓王曾随先帝南征北伐,立下显赫战功。后来先帝继位忌惮他父亲拥兵自重,封其子为淮阳侯,授予官职留于上京城,名为加官进爵实为人质。 最后先帝驾崩,淮阳侯父母因叛国之罪株连九族,他因先帝当初封侯的免死金牌逃过一劫,自此之后,远离朝堂,日日流连温柔乡,做了一个闲散侯爷。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白裴衍心惊,淮阳侯若是通敌叛国,那么他所有的一切都将是虚假的表面,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杨少卿。” 身后响起衙役们行礼的声音,接着就是杨涧吊了郎当的声音 。 “哟嚯,这几日开封府是换厨子了还是虐待你们不给饭吃,老远我可就听见这家伙中气十足地嚎,兄弟们最近工作不认真啊!” 潜台词是衙役们审问的时候下手不够重,犯人还有力气嚎。 “杨涧!” 众衙役闻言噎住,忙递给白裴衍求救的眼神。一看见他不着调的模样,白裴衍就觉得今日的经外奇穴疼得要紧。 “瞧这儿发疯的样子,阿衍你大有收获啊!” 杨涧调侃着揽着白裴衍的肩膀就要走,被白裴衍侧身躲过,杨涧尴尬笑笑,往自己外衣上蹭了蹭手上的灰又嬉皮笑脸地跟了上去。 差点忘记这家伙喜净的毛病。 “楚姑娘去找船上之人问话了,江湖传言不假楚姑娘今日确是一‘孱弱’姑娘。” 如果不是飞云楼外看见她轻功救人,药堂那被卸掉手臂一脚重伤的报信人,还有许家被连门带人掀出去的北璃杀手,他是真的信楚家主是“孱弱”的姑娘。 “她来了?” 白裴衍走路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杨涧。 为何没人通报? 杨涧讪笑着,一边手摸摸脑袋,另一边用手指掐算了一下。 “这个时间应该走了。” “走了?” “老庞只给了她一炷香时间问话,问完话自然就走了。” 杨涧苦恼,他知道的时候,楚安歌已经走了,这人不是没拦上嘛。 “听这语气,白大人很失望?要不小爷现在去楚家帮白 大人递个拜帖?” 杨涧听着白裴衍的语气,忽然觉得有情况,自家好友据他所知和那个楚家主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对人家这么感兴趣。 “别误会,我只想尽快破案。” “哦。”杨涧拖着长长的尾音,接着顶着白裴衍逐渐冒火的眼光,贱兮兮道:“嘿嘿,我不信。” 白裴衍脑门青筋跳动,杨涧好好一人怎么就长了张嘴。 白裴衍心知跟这人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毫无意义,只会把自己气死,随即换了一个话题。 “我让你查的香料查的怎么样了?” 听见香料,杨涧收敛了表情,从怀里掏出了两份纸包的香粉递给白裴衍,示意白裴衍闻一闻,在办正事上他可从没令白裴衍失望过。 白裴衍接过两份纸包摊开放到鼻尖一嗅,鼻腔内充斥着一模一样的香味。 “阿衍,你老实说,这香料你从哪拿的?我找到它可担了不少压力。” “许家。”白裴衍补充道,“许雷和他妻子的房间。” “怎么可能?”杨涧瞪大了眼睛,在白裴衍面前来回踱步,随后道,“这香料是我托我爹的朋友在大内的库房里面寻见的,说是昔年北璃上贡的贡品。而且那人说此香料特殊,除非接触过的人,寻常人家根本不会分辨得出其中的名贵特殊……” 白裴衍垂眸思忖,非接触过无法分辨,那楚安歌又是怎么知道这香料有问题? “阿衍,此事你先别上报,许连毕竟是白家的人,事情尚未查清,朝堂上那些不服你的老家伙若是知道又该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白裴衍点头,还欲张口再言就被冲到跟前神色慌张衙役打断。 “二位大人,大事不好了,许雷自尽了,许家少夫人不见了!” 闻此言,白裴衍不可置信地看了衙役一眼,转身就往许家方向去,杨涧怒目,对着衙役训斥道。 “不是让你们盯着人吗?” “属下……属下……” 见衙役哆哆嗦嗦也说不出个所以来,杨涧也不继续逼问,连忙施展轻功跟上白裴衍。 从府衙离开一直到天黑,楚安歌都没有歇脚。她料定北璃杀手被抓,许家一定会有动作,就吩咐了下属紧盯着许府,一有异动即刻汇报。 不出所料,她前脚离开府衙不久,还未来得及回到楚府,后脚就收到了血鸦传信,许雷自尽,许家少夫人失踪。 根据从府衙出来获得的信息,楚安歌已经将许家少夫人的身份猜了七八成,如今杀人潜逃,可见事情已经败露,为求自保她定然会设法逃回北璃,府衙下令通缉,上京城周围通往北璃的官道会设卡,不能走官道,根据楚安歌提前掌握的路线,能通往北璃的路就剩三条,除去野路只剩一条。 楚安歌将两封信交给车上的芍药吩咐她立刻去寄,随后换了芍药一早准备好的黑衣便装,拿了马车坐垫下藏着的弓箭,戴上黑纱帷帽后独自出城。 夜幕降临,通往北璃的小路,寂静阴森。忽然有夜风呼啸而过,树影摇曳不止,天地间徒留风吹叶晃的沙沙声。 楚安歌身影隐藏在树杈间,昏暗的月光下,地面的树叶被震得微微颤动,马蹄声从耳边响起,由远及近。 一道骑马的倩影进入了楚安歌的视线,楚安歌默不作声,眸色阴沉,将手中的弓拉满,锋利的箭尖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寒光,随着马匹而移动。 破风声响起,马匹受惊,人影滚落。
第6章 真容 女子被一箭射中肩胛骨,后从马上滚落,半天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身为北璃皇族却潜伏南渊上京,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楚安歌步至女子身前半蹲,扯下她的面罩,却见女子不怒反笑,笑声尖锐渗人。 “楚家主。我死,我也要拉白裴衍给我陪葬。哈哈哈哈哈哈!” 楚安歌闻言眉梢冰冷,纤细的手指如毒蛇般缠上女子的脖子,突然勒紧,语气冷冽。 “你做了什么?” 女子被掐得两眼翻白,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掐死的时候,楚安歌的手一松,大量空气又重新涌进胸膛,剧烈咳嗽后,女子恶毒地盯着楚安歌,边咳边说。 “咳咳……江湖传言白楚两家是宿敌,你应该感谢我帮你弄死了他……啊!” “他的命也是你能做得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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