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威胁她。 可今晚之事若不是卫子衍促成,还能是谁?叶棠一阵嗡嗡作响, 她总觉得,这一世依旧不会那么顺利。 采薇与拾翠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大小姐会与世子爷闹起来。 卫子衍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但此刻, 却像是想证明自己, 道:“霍老夫人一死, 再加上你出事,霍晏礼必然会嫉恨皇上,届时……霍家军即便不想反, 朝廷也总有机会彻底激怒霍晏礼。你明白了么?!” 美人水眸滞住。 她不蠢, 被卫子衍这一点拨,瞬间悟了。 叶棠粉唇半张, 忘了言辞。 整个人如坠冰窟。 上辈子, 在宫变之前,霍晏礼突然离京,去了关外,后来才杀回京都。难道也是被帝王所逼? 这时, 门外总角丫头的声音传来:“殿下。” 是大长公主来了。 大长公主得知卫子衍将叶棠送回,她虽寄挂着霍府那边, 但也不能对叶棠与卫子衍的事,视而不见。 她看得出来,卫子衍还是没有放弃。 但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发生的! 叶棠已经是霍晏礼的未婚妻,若是被卫子衍得手,这对兄弟二人此生都会为敌。 从大长公主的角度去看,叶棠缩在榻上,而卫子衍就站在床榻一侧,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气氛僵凝。一看便知,不久之前,发生过什么。 大长公主脸色微沉,怒视卫子衍:“慕卿,叶棠今后是你的表嫂,你如何能夜闯闺房?日后不可如此!” 她试图给儿子威压。 她不敢想象,若是她压制不住卫子衍,让卫子衍对叶棠强取/豪夺了,她又该如何对霍晏礼交代。 卫子衍没有看大长公主一眼,目光在叶棠身上扫过,未置一言,转身离开。 叶棠目送着那抹孤高背影离开,脸上没什么表情,大抵在宫廷受惊过度,眼下已没什么事能够刺激到她。 她看向大长公主,神色如常,问:“为何?” 大长公主在叶棠脸上看见了一丝破碎感,竟是有些心疼:“什么为何?” 两个聪明女子之间,无需拐弯抹角。 叶棠眼神真诚:“为何殿下对我……会态度大变?确切的说,是从我与霍少将军订婚之后,殿下待我截然不同了。”难道仅仅是因为,霍晏礼是大长公主最疼爱的侄儿? 所以,她这才爱屋及乌? 大长公主倒是很想手把手,将叶棠扶持起来,叶棠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你很聪明,但有时候,适当糊涂才好。” 丢下这一句,大长公主也转身离开。 叶棠抱紧了膝盖,将脸埋了下去,许久才低语道:“备艾叶水,我要沐浴。” 今晚可真是惊魂,差一点,她也要与霍晏礼天人两隔了。 明日一早,她就去霍家。 霍晏礼此刻,必然心中悲切吧…… 但愿,她的少将军,能早日走出痛苦。 翌日,卫家众人登门吊唁。 霍晏礼一身麻衣,行至大长公主面前,喉结不断滚动,众目睽睽之下,撩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祖母让他谁也不要怨恨,他便不怨恨。 他虽然很想知道,为何表姑会是他的母亲,可倘若母亲不说,他便不问。 世人都有苦衷。 大长公主当场落泪,仰面闭了闭眼,终是什么也没说。 她明白,霍晏礼已经知道真相了。 这孩子素来体贴,竟是一丝也不为难她。 一旁的卫子衍,神情冷漠的看着这一幕。 霍晏礼站起身,走向叶棠,他一夜没合眼,眼底俱是血丝,看见心上人,眼前似有一束光乍现,一伸手将人拉入怀中,当众抱住了叶棠。 叶棠也抱住了他,在他怀中柔声安抚:“一切都会好的,我一直陪着你。” 霍晏礼将人抱得更紧,他像一个破碎的小孩,得了救赎,又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好。” 卫子衍依旧冷冷的看着。 霍老夫人上次大寿当日,朝中大半权贵皆登门道喜,但今日上门吊唁之人却寥寥无几。昨晚宫宴之事,虽一直没有一个说法,但众人已经开始见风使舵。 不多时,两名护院提着一只木箱子过来。 “少主,方才有人将这木箱丢在府门外,还交代,一定让要少主亲自查看里面的东西。” 护院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神色异常。 花不匪与卫子虞也凑了过来。 这时,花不匪随口一说:“话本上总会写到这一幕,必定有人想让霍少将军得知什么秘密,这才故意送来箱子,里面也必然装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卫子虞眼神复杂的看向新婚妻子:“……”话本都是一些穷书生所写,如何就能当真了? 眼下,霍晏礼自是要亲自开箱。 叶棠在一旁提醒:“仔细着些,小心有诈。” “嗯。”霍晏礼点头。他拔剑出鞘,用长剑撬开木箱。 见状,花不匪在一旁打趣:“霍少将军能娶到棠儿妹妹这样的女子,当真是夫复何求啊。” 霍晏礼正沉浸在失去祖母的痛苦中,闻言,竟露出一丝欣慰。 卫子衍:“……” 卫子虞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花不匪。二弟才是自家人,怎么能胳膊往外拐?弟控如他,实在不忍看见二弟如此失魂落魄。 木箱被撬开,里面的血衣看似已经有些年头,但霍晏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霍家军的铠甲。另外,血衣上面,还有几封手笺。 霍晏礼喉结一紧,他仿佛猜到了什么,弯腰去捡了手笺,翻开扫了一眼后,果然神色大变。 他素来性情温和,但此刻,却是露出冷煞之色。 霍晏礼捏紧手笺,忽然意识到,二十年坚守的信念,全部崩塌瓦解。 他看向大长公主,并未失控,只语气如常,道:“所以,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霍长卿是大长公主的心病,不能提及,否则,撕心裂肺。 矜贵如她,当场泪落如雨。 大长公主的反应,便就是答案。 霍晏礼后退了半步,自嘲一笑:“原来不是战死……呵呵……这些年,我一直以父亲为荣,长守边陲,护我大燕国土。霍家军倒是守住了大燕,可谁又来守住霍家人?” 他悲愤不已,却又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 这时,花不匪又准确的抓住了事情的要点:“这只木箱子会是谁送来的?目的是什么?” 卫子虞瞥了一眼新婚妻子,他起初觉得花不匪顽劣胡闹,而今,他更是觉得,妻子她……深不可测。 在场几人各有思量。 卫子衍清隽的面庞上,始终挂着冷漠无温的神色,像是对眼前一切都毫不在意。 叶棠一直神色专注,且安静的看着霍晏礼,她不知该如何宽慰他。 只盼着,时间赶紧过去。 一月、半年、一年…… 伤痛总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去。 霍晏礼一念之间,判若两人。 他收到木箱子后,便将自己关入了书房,谁也不见。不再顾及外面吊唁的宾客,即便对叶棠,也不再特殊对待。 夜幕后,卫家几人启程回府。 叶棠心事重重。 抵达伯府大门外的朱雀巷时,卫子衍只是侧过脸看了她一眼,这便款步离开。夜色笼罩下的男人,面容显得十分立挺深邃。 回到青玉阁,便有锦衣劲装的男子走向卫子衍,抱拳道:“世子爷,您刚离开霍府没多久,霍晏礼就开始召集府兵了,估计很快就会行动。” 卫子衍的眸子里映着琉璃微光,深邃不见底。 霍晏礼在短短两日之内,经受连番打击,任谁遇到这样强劲的刺激,也不会稳如泰山。 霍晏礼理应能明白,从朝廷监军手里夺回霍家军,掌兵权才能自保。 “好。” 卫子衍立于院墙的芭蕉树下,负手而立,静等霍晏礼离京。 次日,霍晏礼违背圣旨,连夜带了数百名心腹府军,赶赴边陲。 这个消息一经传播,京都又掀起了轰然大波。 先是永宁伯下落不明,这又轮到霍家出事,京都的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叶棠听到消息时,正在用早食,她先是一怔,随即弃了手中竹箸,提着裙摆就往外狂奔。 她昨夜一宿梦魇。 醒来时一直心绪不宁。 霍晏礼素来稳重,也看重自己,不可能不留下只言片语,就直接离开。 除非…… 他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叶棠召集了自己的护院,当即骑马一路追踪。 她要见到霍晏礼。 哪怕仅对他说上一句话,也是好的。 叶棠会骑马,但并不擅长。饶是如此,她还是直接骑马赶路。 青玉阁那边,卫子衍很快得知此事,也弃了刚食了一半的清粥,带着几名心腹,立刻出门追赶。 卫子衍面色一片冷沉。 霍晏礼就那么重要?! 她一个女子,岂敢轻易出城? 她难道不知道,帝王想将她烧成丹药,曹公公更是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驾——” 刚出城,迎面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土官道。 叶棠肌肤娇/嫩,半个时辰赶路下来,双/腿/之间,已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痛,然而前方根本看不见霍晏礼的人影。 身边护院担心叶棠支撑不住,在一侧提醒,道:“大小姐,霍少将军骑的是战马,咱们怕是赶不上啊!” 赶不上,就日夜兼程的赶。 叶棠未言一词,继续扬起马鞭赶路。
第九十三章 客栈。 赶路一天, 叶棠实在难以支撑,便在一处客栈落脚。 她风尘仆仆,浑身如同散架一般。 到底不曾这般高强度的骑马赶路, 根本无法适应。 月白风清, 夜幕低垂。 客栈的天字号客房内, 叶棠正倚靠着浴桶壁, 她一动也不动,试图缓解一身疲态。 不知霍晏礼眼下在何处了? 他总不能日夜兼程吧…… 大抵是真心心悦, 叶棠一旦站在霍晏礼的角度去感受,顿觉心脏揪着疼。 忽然,门外闪过几道人影,叶棠顿时惊觉, 而下一刻, 兵刃相击的刺耳声, 让她心一沉。 曹公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眼下,除却曹阉之外,叶棠想不出, 还有谁这么想将她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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