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陆炎被他挡住了,若是自己亲眼见了陆炎的伤势,恐怕就没法再修改剧情将其救回了! 不过顾淮安此时正在气头上,全身的怒火都集中在眼睛上射向符仪,丝毫没有注意到薛蓁蓁的举动。 不然以他的作风,若是见了薛蓁蓁对他心存感激,在大庭广众之下来个孔雀开屏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薛蓁蓁则趁两人对峙时,连忙伸手抓过那根灯笼杆,翻身滚下马车后,在泥地上奋笔疾书起来。 她现在根本没空想太多,眼下是唯一能救陆炎的机会,她必不可能放任不管。 此时,相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里,白宴茶正与她做着一样的事。 他确实如A31所说,用的是那支残墨笔,而此时上面的墨汁已然被清水稀释得不够了。 但他却没有停下书写,而是一遍又一遍地蘸水写着,直到上面的水渍干涸,又重复写上一遍,如此反复,不肯有半刻停歇。 他写着写着,全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炭盆里的炭火已经熄灭,忘记自己的手指冻僵到几乎难以伸展,忘记胳膊酸痛地无法上下抬起…… 他像不要命一般写着,屋里所有能写的地方,不管是纸张、桌面还是地板,密密麻麻全是染着浅淡墨痕的水迹。 仔细一看的话,薛蓁蓁的名字最多,其次是陆炎,每个名字后面几乎都带着“平安归来”四个字。 屋里的烛火忽明忽灭,最终烛芯“哔剥”两声脆响后,扑闪着熄灭了。 白宴茶终于停了下来。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在黑暗中写下了最后一行字。 “符仪被乱箭穿心,不治身亡。” 薛蓁蓁收起灯笼杆,看着地上这一行字,开始在心中倒数。 “三。” “二。” “一。” 在“一”字刚脱口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顾淮安和魏翼两人推下了马车,紧接着朝顾贤远的方向大喊: “放箭!” 顾贤远小怔一瞬后,顿时心领神会,挥手让神箭手们放箭。 一时间箭雨铺天盖地而下,密密麻麻地朝着马车中央的人射去。 薛蓁蓁躲在马车车厢后面,看着这铺天盖地的箭矢将符仪扎成了筛子后,终于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气。 她在写下那句话时,其实心中并没有完全的把握——毕竟她现在身处剧情之中,主角光环不一定能生效。 但她就是莫名其妙有一种预感,相信白宴茶会和她在同时做出同样的判断。 现在看来,她应该是赌对了。 箭雨过了一波又一波,显然顾贤远也在担心他会死而复生,因此根本没有命令神箭手停手。 一直到所有的箭矢射完之后,这场单方面的攻击才宣告结束。 薛蓁蓁拍了拍衣裙上的泥土,又借着火光检查了一遍自己先前写的“陆炎平安无事”字迹没被擦掉后,这才安心地站了起来。 此时,符仪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顾贤远在得到严公公的“陛下,符相已经死了”这句确定的话后,才施施然走上前。 他的脸被昏暗闪烁的火光映照着,看不出是惋惜还是痛快。 不过薛蓁蓁倒是喜悦得很。 符仪一死,白宴茶就不用辛辛苦苦忍辱负重升官了,改明日把官一辞,什么赐婚,什么官商不婚,两人直接私奔,天南海北一跑,她就不信顾贤远能管得过来。 她一直到第二天醒来时,还一直乐呵着,连洗漱时都忍不住哼起了歌。 可惜的是,这样的喜悦直到严公公领着圣旨来时戛然而止了。 “什么?封我为护国公主?” 薛蓁蓁差点被刷牙水呛到,咳嗽了好几声后才缓过来。 严公公卷起圣旨,看她的态度比先前好了许多。 “薛姑娘你在昨日可是立下了大功啊!陛下老早就想找机会除掉符相了,可惜他狡猾得很,根本抓不住把柄,老奴先前也是为了大局才想出那样的法子,确实委屈姑娘你了,啊不不不,现在该说公主了。” 薛蓁蓁捧着瓷杯,头脑晕乎乎的。 “不对,如果我成了公主,那岂不是就相当于是顾淮安的妹妹了,那这赐婚不就成□□了?” 一提起这事,严公公那张老脸上顿时绽放出堪比菊花一般的笑意。 “这事,公主就不必担心了,那赐婚本来就是扳倒符相设计的一环,现在符相死了,婚约自然就无效了。” 他话音刚落,门顿时被人“哐当”一声粗暴推开了。 “不行!”顾淮安站在门口,右手紧握成拳,显然是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已经在屋外等了一会儿了,本想等着严公公宣读完圣旨后,便找机会跟蓁儿说说带她去京城的事,没想到却接到了这样一个晴天霹雳。 严公公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景王殿下,这事儿本来就是陛下的主意,您就是不同意那也没办法啊。” 顾淮安被他这话哽了回去,思索半天后,终于想出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拍手道:“对了!还有之前的预言呢!国师说了,若是一年内没有孕育皇嗣的消息……” 可惜这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公公接过了话头。 “景王殿下,先不说这预言本就是符相贿赂国师得出的伪预言,就算这即便是真的,陛下现在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与薛娥姑娘两情相悦,这种情况下,您难道还不相信陛下的龙体能孕育出皇嗣吗?” 此话一出,不光是顾淮安怔住了,连在一旁吃瓜看戏的薛蓁蓁也傻了。 她连忙确认道:“等等,两情相悦?陛下一直伪装成他人身份接近我家阿姐,他们这样也不能算两情相悦吧?” 严公公闻言哈哈一笑,摇了摇拂尘后说道:“这事公主你有所不知,那薛娥姑娘其实早就知道陛下的身份了,相反,倒是她担心您不愿意让她与陛下在一起,因此还想让老奴提前来问问您的意思呢。” 薛蓁蓁尬住了。 搞半天,自己竟然真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但她却依旧有些放心不下薛娥。 “陛下毕竟有后宫佳丽三千,我们又是小门小户出身,阿姐进了宫注定会被欺负。若陛下只是个爱她的普通人,我当然不会反对。” “哦?你的意思是,后宫里还有会人敢欺负护国公主的阿姐?” 顾贤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在他身旁,正站在如玉般温婉的薛娥。 他牵着薛娥的手跨过门槛,替她拉开椅子后坐下才开口。 “朕知道,你因为先前朕赐婚的事对朕不满,担心朕一意孤行,会辜负你的阿姐。” 薛蓁蓁内心的小人儿都快把头点破了,但表现出来也只敢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声嘀咕道:“这种事当然是陛下说了算,我就算有什么想法,那也无足轻重。” 顾贤远哈哈一笑,忍不住拊掌点桌。 “你若是担心护国公主的头衔不够大,那丞相的妻姐这个头衔如何?” 薛蓁蓁在听到“丞相的妻姐”几字后,先是愣了几秒,紧接着骤然抬起头来。 “此话当真?”
第九十九章 顾贤远面带笑意, 浅浅颔首。 “当然是真的了,符仪一死,这相位空悬, 难免引发朝中动荡, 让有能者居之, 岂不美哉?” 话说到这个份上,屋里几人都已经明白了—— 不出意外的话, 这个“有能者”指的便是白宴茶了。 薛娥和薛蓁蓁两姐妹面露喜色相视一笑, 但对面的顾淮安脸色却难看得很。 他嘴唇微微发白,握紧成拳的右手青筋绽露,显然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皇兄, 白宴茶现在不过就是个县令, 这提拔速度有些过快了吧?” 虽然知道顾贤远肯定不会因为这种话收回决策, 但他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儿。 顾贤远别了他一眼, 瞬间看穿了他的心思, 轻飘飘地点破道:“你昨日若不是添那么通麻烦,让符仪抓住把柄, 此事本来不会这么难解决的。” 顾淮安闻言, 见自己心思被拆穿,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固然我不该横生枝节, 可那白宴茶也没出什么功劳啊?” “你的气量倒是越发小了。”顾贤远拂袖起身,言语中透出一丝不满,“昨日若不是他向朕通传消息,恐怕符仪早就将你们都带到京城了, 算起来, 你还得称他为救命恩人才是。” “可是……”顾淮安还想为自己辩解一番,却没想到被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严公公给打断了。 “殿下, ”严公公是个圆滑人,见顾淮安一直被批于心不忍,便决定站出来说两句,“白大人昨日确实立了大功,这事老奴很清楚,只不过嘛……” 他赔笑着看向顾贤远:“陛下,您也不必将话说得这么绝,毕竟感情这事还是他们自己清楚。” “您说是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顾贤远奉上新鲜的热茶。 顾贤远接过茶盏浅抿了一口,火气降了下去后,摆了摆手:“罢了,朕也不过多掺和你们之间的事了。” 说着,他再度看向薛蓁蓁:“朕现在已经封你为公主,你便不再是商贩了,官商不婚的律令对你而言不再生效,选择权在你的手里,朕不会干涉。” 他说完后,牵起薛娥的手迈出了门槛,两人如胶似漆,显然亲密得很。 薛蓁蓁跟了出去,冲着他的背影福了福身:“谢陛下。” “行了行了,回去吧。”顾贤远伸出空闲的左手挥了挥,示意她不必再送。 严公公也冲她笑了笑:“公主放心吧,陛下一言九鼎,依老奴所见,您倒是可以趁早想想婚事在哪儿举办的事了。” 说完这话后,他这才迈着碎步跟了上去。 待顾贤远一行人离开后,屋里便只剩薛蓁蓁和顾淮安两人了。 顾淮安盯着自己的鞋尖踌躇半天,等薛蓁蓁回屋后刚想开口,却被她抢了先。 “淮安。” 顾淮安心烦意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避开她的眼神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薛蓁蓁也不强求他看向自己,开口道:“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你也并非是我讨厌的类型,但感情一事就是这样偏执,我已心有所属,此生都不再会转变。所以,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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