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二妹毕竟是杜氏的女儿,总不至于苛待。”穆苏还是有些不解,走了过来拿过章南絮手中的账簿自己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章南絮闻言悄悄叹了口气:“夫君,你总让我觉得你同旁的男子不同,不知世间女子大多如草芥一般。” “二妹只是一女子,因一女儿丢失了爵位,杜氏恐怕想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穆苏闻言,心中一咯噔,下意识又以男女平等之观念看待男女之事;忘了这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立马开口找补。 “祖父未曾教过我这些,书院的夫子们也未曾见过,母亲……母亲让我日后好好待妻子。” 章南絮闻言轻笑,心中很是感激素未谋面的婆母是那般良善之人,教养出来的儿子是这样好的男子;最幸运的是这样好的男子成了她的丈夫。 “夫君只要知道,二妹是个可怜人,日后可要好好待二妹。” 穆苏见章南絮不再揪着方才的话,心下松了一口气,知道是糊弄过去了。 几日后,穆苏下值后在净心院外碰见了从净心院出来的穆柔疏。 只见穆柔疏胆怯的退后两步,声若蚊蝇:“见……见过大哥。” 穆苏这才想起前两日,章南絮叮嘱要待穆柔疏好些,于是缓和了语气:“这些时日辛苦你帮忙打理府中中馈,带你嫂嫂出了月子之后便让她领你去买些胭脂水粉、簪之之类的,喜欢什么都买回来便是。” “不……不用了,多谢大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穆柔疏也是有些惊异,穆苏这个大哥竟然待她如此之好。 穆苏见穆柔疏这般害怕的模样,不由有些纳闷,自己历来被称之为稳重和善,如今竟被人如此惧怕,难不成是大理寺呆久了,也成了凶神恶煞的刽子手面容? “你先去忙吧。”打发了穆柔疏,穆苏摸着自己的脸庞进了内室。 章南絮坐在床榻之上,听着夫君将方才之事转述给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 “二妹不过是从未同你说过话,加之家中之事曲折颇多,因而胆怯而已,哪有你说的那般。” 穆苏点点头,了然。 “对了,同夫君说一桩事。”章南絮笑罢,正色。 穆苏移开逗弄孩子的双眼,询问:“何事?” “公公辞官后也不大理事,杜氏也已伏法,二妹已经及笄的年岁,婚姻大事也该张罗起来了;过两日我便出月子,届时定是要办满月酒的,我身子不爽利,近来也多亏二妹帮我打理中馈,我盘算着满月宴也让二妹操办,正好也见见外人,夫君你看可好?” 穆苏听完章南絮一番盘算,点头:“辛苦你月子里还操心着这些事情,这家中之事你若觉得好,只管安排便是,不必顾虑我;二妹年岁并不大,若有合适的相看一番也可,若并未逢良人便再等等,不着急。” “这哪里辛苦?不过是些家务琐事。”章南絮知道穆苏体贴她,心里一股暖流。 夫妻二人说着体己话。 几日后得知自己要操办这样大的满月宴,穆柔疏又是一阵胆怯推辞,章南絮好说歹说这才让其答应了。 穆柔疏自然也是知道嫂嫂此举是为她好,名门贵族相看媳妇,大多看重其是否能执掌中馈,是否细致稳重,是否精通人情往来等等。 那么操办这样的宴席是最能看出其能力的时候,毕竟宴席之上各家各户来人,规矩、章程、席面、下人等等都能看出来。 领了嫂嫂的好,穆柔疏丝毫不敢松懈,越发有了几丝风范。 满月宴之后,京城各家官眷皆知晓了常平侯府的二小姐是个有才干的;不过这不是各家官眷们最在意的,她们最好奇的是这杜氏的女儿如今在常平侯府日子竟然过得还不错? 这继母的女儿常平侯世子夫妇倒也宽厚,并不曾因其母而苛待;不过这常平侯府二小姐到底是杜氏所生,故而京城各家官眷们虽觉此女行事还算妥帖,不失为一好媳妇,到底因其母杜氏之缘有所顾虑。 是而,穆柔疏的婚事迟迟定不下来,外人的流言总归还是影响了穆柔疏。 自母亲杜氏一事后,大哥和嫂嫂虽待她宽厚不曾苛待,但穆柔疏自己到底有些愧对,便想早早定下婚事,嫁出府去或许好受些。 不曾想自己这般招人嫌弃,一时有些慌然。 这般心思没存了多久,穆柔疏便释然了,只因前两日不知院内又撞见了大哥,本是有些畏惧,不料大哥对她说了几句瓜:“你嫂嫂独自一人照顾两个孩子也是有些焦头烂额,二妹年岁并不大在家多待两年帮你嫂嫂带带孩子吧,婚事一事相看合适再做定夺。” 等穆苏走远了,穆柔疏悄悄转过头看了眼大哥宽厚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 她知道大哥这话是变相的留她在家中多待几年,不必如此迫切出嫁。 照顾孩子只是个借口,毕竟家里那么多奶妈婆子,嫂嫂如今也出了月子,哪里需要她来照顾。 自己生母如此苛待大哥,大哥却并未因此迁怒她这个继妹;越是待她好,她自个儿心里越是惭愧。
第123章 任主考官 大理寺任职满一年, 穆苏调回翰林院。 初回翰林院,陈大学士一番安排将穆苏打了个措手不及。 穆苏将前往淮安府任乡试主考官! 距离他高中状元已过三载,如今正是三年一次的秋闱,而穆苏现下已经是翰林院正四品侍讲学士, 他必须得前往州府担任乡试主考官。 谁能想到三年前还在科考的人如今竟然就要担任主考官了, 真叫人唏嘘。 穆苏心中也是有些惶然, 奈何他这三年升迁速度颇快,抑或是起点颇高之缘故。 六元及第的他破例被庆元帝授为翰林院从五品侍讲,比之往年高中状元之人授职的正六品翰林院修撰高了整整一级。 后因户部之事擢升一级成为正五品侍讲, 再然后又因都盐院盐引造册一事擢升从四品侍讲学士入了朝堂,招来齐大学士的算计不得已去了泰安府治理水患。 泰安府水患一事因祸得福, 擢升正四品侍讲学士;之后凉州府探查齐大学士、周知府及马守备等人贩卖官粮, 勾结蛮族一事因他升迁过快, 不好再提。 他又借机提出废除世子之位去了大理寺,算是平调;如今回过头来一看真真是有些惊讶。 可就算他为翰林院正四品侍讲学士,必须担任一府主考官,但前往淮安府任乡试主考官未免还是有些冒险了。 不说他年岁尚轻, 入官场不过三载,难以服众;单说这淮安府可不同旁的州府, 那里可是有柏江书院,历有小国子监之称的柏江书院! 穆苏在临淮柏江书院求学如此多年, 如今竟然要以主考官之身份回归故里,还是这样一个略微有些窘迫的境地。 不禁有些烦忧,为何自己祖籍不在淮安府,而是远在千里的泰安府;这样他还可借地域回避之规矩前往其他州府。 这陈大学士真真是给他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 穆苏不由得叹了口气。 再多旁的思绪也是没用,陈大学士下令下的急, 穆苏一两日收整行囊后就得启程淮安府。不过,虽让人有些伤神,但转念一想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此番回淮安府可在祖父、祖母家中住上好一段时日,祖孙三人也有两年未见了。此前孩子满月酒,路途遥远、舟车劳顿穆苏也曾家书送至临淮再三告知祖父、祖母不必前来。 两位老人颇有些愧疚,不曾前来看看重孙,孙媳妇独自坐月子;奈何确实年迈,身子骨招架不住。 想到能回临淮,穆苏心中愁绪也抛诸脑后,迫不及待回了常平侯府告知章南絮此等好消息。 夫妻二人相商,带着孩子一同回临淮;如今孩子已经半岁,不似刚出生时那般娇弱,且此行乃是水路前往,倒也不存在陆路那般舟车劳顿,风尘仆仆。 左右孩子多觉,睡过去便是。 两日后,夫妻二人将常平侯府托付给穆柔疏后便启程前往临淮。 临淮城 三年一次的秋闱致使各地学子纷至沓来,临淮城近日人来人往,各大客栈住满了科考的学子。 城中近来随处可见各茶肆、酒楼、客栈、凉亭等地坐满了学子,他们吟诗作赋,探讨学问,其间谈及最多的便是此次乡试主考官。 “诸位兄台可知,此次咱们淮安府的主考官乃是三年前六元及第的翰林院正四品侍讲学士穆大人!”一学子微微额首,压低声音将这大消息传至其余学子耳中。 此等消息,即将乡试的学子们自然是无有不重视的,纷纷侧目回话:“有所耳闻。” “真是物是人非,想三年前这位学士大人还同鄙人一同在柏江书院读书,如今人家却已是鄙人的主考官了。”那学子又一番话引得众人侧目。 旁人甚是激动:“兄台竟是柏江书院的学生,想来对穆学士定然十分熟悉,可否劳烦兄台告知穆学士青睐何等文章?” 众学子们闻言纷纷附和,往年主考官大多是翰林院任职已久的学士,那些大学士为官多年,邸报上大多也可见其之文采,其所做之文章自然也就被各大书肆刊印。 学子们便也能从中窥得一二主考官之脾性、喜好,以便科考之时投其所好做文章,如此榜上有名的几率略大些。 可此次这位主考官三年前才高中,不过为官三载,大多还不曾在翰林院呆着;这叫他们从何得知这位主考官的脾性、喜好。 真真儿是一片茫然。 “我与穆学士不过同在柏江书院求学几年,不过他为甲班学子,我为乙班,却是没说过几句话。”那袒露自己同穆苏同为柏江书院学生的学子连忙摆手。 众人一听这话瞬时歇了心思,转而继续聊起了近日穆苏这位引得淮安学子长挂嘴边的主考官。 “六元及第,真是好生让人艳羡,身为一介读书人此真是一生最大所求了。”一学子感叹。 另一学子接话:“为官三载便已是正四品的侍讲学士了,这样的升迁速度真叫人望其项背。” 这话一出引得众人赞叹,若说近两年大庆朝堂之上谁最引民间学子关注的,那便是这位六元及第的穆大人了。 不仅成了大庆科考第一个六元及第的学子,入朝为官之后屡创实绩,还是个勋贵世家子弟。 在座的学子都是过了院试,考取秀才功名的,已经是入了士阶层的人,对于朝堂诸事自然也是所知颇多。 穆苏户部算学之法,都盐院盐引造册一事,乃至泰安府治理水患,凉州府探查齐大学士及马守备贩卖官粮、勾结外族等等在邸报之上,他们早已知晓。 因为众学子对这位穆大人还是怀揣了许多敬佩以及好奇之心的。 突然,一不合时宜的嗤笑声冷不丁再茶肆内响起:“人家穆大人那可是常平侯府世子,勋贵世家子弟,日后承袭爵位的贵人。我等寒门之士哪里能同人家穆大人相比?各位还是清醒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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