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走到拐角处时,徐大夫忽然又说了一句话,“他在地下。” 温鱼眉心微蹙,并未回头,她走的很快,直到和宁也一并出了刑部大牢,她才算是放松下来。 宁也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名为温鱼的国宝。 温鱼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摆了摆手道:“你别想多了,我骗他的。” 宁也:??? 他看着温鱼:“温姑娘,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高了。” 温鱼笑道:“可惜我不是什么高人,这东西也不是顷刻之间就能学会的,我只是突然明白他了。” “这是何意?”宁也不解。 温鱼说:“他认定我不懂,所以狂妄了些,甚至不怕我看见他的手势,我确实看不懂那些,但是我的脑袋里有个东西叫记忆力,另外我记得不远处有个算命摊子,只是得劳烦宁大人出些碎银了。” 她的确不懂这些,可是那又如何,因为这整个所谓的起卦算卦的过程其实都很荒谬——她也是看见徐大夫突然算卦才意识到这一点。 徐大夫的内心始终是挣扎的,他不愿意告诉温鱼那孩子的下落,可另一方面,良知却也隐隐作祟,所以也许是为了最后豪赌一把,他用这种方式说了,也算是只诉有缘人吧。 温鱼很快就找到了算命摊子,将徐大夫掐算时的手势,还有铜钱起卦时的正反面都重复了一遍,算命先生看罢后摸了摸胡子,问道:“起卦的人问的可是寻人?” 温鱼点了点头。 算命先生道:“此人应在北方。” 温鱼瞳孔微缩,“先生确定?” 算命先生道:“是,根据卦象显示,北方无误。” 温鱼思衬着,妇女们跪行的方向好像也是北方,但是北方只有一座荒山,那荒山大理寺都搜了几遍了,难不成真如徐小山所说,在地下? 温鱼站起身和算命先生道谢,回头琢磨着,其实她看过京城地形图之后觉得西南方的可能性更大,这几个方向其实大理寺基本上都已经找过了的,总不能两边都派人去找,毕竟还有其他案子,这也是要分轻重缓急的。 温鱼问道:“北方除了荒山之外,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吗?” 宁也道:“没有,若是当真在北方的话,倒是也有些可能,那荒山面积大,只是若在北方,孩子生还的可能性就极小了。” 温鱼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了。 荒山上不是没有可能,而是不希望有这个可能性。 案件进展至今,温鱼已经能够基本明白凶手的逻辑了,那就按着凶手的逻辑走,这卦不是算命先生卜出来的,而是徐大夫展现给她看的,那就是了,之前她就曾考虑过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入口之类的,不然没道理死活找不到人。 不过……要怎么救人呢? 温鱼又有些垂头丧气了,走着走着一抬眼,看见一个招牌巨大,金光闪闪的酒楼——醉仙楼。 而里面人来人往,且很多人脸上似乎都带了面具。 她有点疑惑,转头戳了戳宁也,“宁大人,他们戴面具是做什么?” 宁也道:“今天是万灯节,晚上有灯会,人们都戴上面具示人。” 万灯节……灯会? 她眼睛倏地一亮:“那些膝行的妇女们是关起来了还是?” 宁也答道:“没关,但是每家门前都有官差把守。” “不如把她们放出来吧……”温鱼摸了摸下巴。 宁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该不会是想混进去吧?” 温鱼就笑:“不得不说,这是最快的办法。” 宁也的表情严肃起来:“我不同意。” 两人边说着边往雅间走,宁也看起来是这里的常客了,两人落座之后点了几样菜,温鱼则手肘撑在桌上想案子的事,正想着呢,思绪忽然被一道女声打断,“宁大人?” 她和宁也闻声看去,只见一身穿湘妃色葡萄柿子纹长袄,并百碟穿花金丝马面裙的姑娘站在门口,目光再移到脸上,只见她头上钗环无数,金光闪闪,温鱼看见她便觉得,她一定很有钱。 她就差把有钱两字纹在脸上了。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这姑娘身后的人——居然是顾宴。 顾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看见她时,眉心才算是舒展开来。 宁也站起身,拱手道:“韩小姐。” 温鱼不知道这姑娘是谁,但宁也站起来了,她也就稀里糊涂站起来了,韩小姐生的很漂亮,尤其是今日穿的十分华丽,她一出现,酒楼里大多数人的目光几乎就放在了她身上。 但见韩小姐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显而易见这样的目光让她十分受用,她的目光从宁也身上掠过,然后放在了温鱼身上——温鱼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名为打量实为不屑。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这个韩小姐别和他们坐一块。 但好在韩小姐对她的兴趣并不大,她更在意身后一直臭着脸的顾宴一点,因此她只是冲宁也点了点头,便道:“小侯爷,我们走吧。” 可正当这时,掌柜愁眉苦脸的过来了,拱手道:“实在不好意思了韩小姐,今日的雅间已经全部订完了,这大堂的位置也……小人瞧着您和宁大人也认识,不然四位拼个桌?” 韩小姐明显的不悦,她冷哼一声,说:“那算了,小侯爷我们……” 然后顾宴立马来了一句:“好。” 于是乎,这顿饭就变成了四个人一起吃。 温鱼预感这顿饭大约吃的不会太顺利——紧接着这位韩小姐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这位姑娘,你叫什么?” “民女温鱼,温水的温,草鱼的鱼。” 韩小姐似乎认真回忆了一下,这京城中并没有温姓的世家,便又问道:“不知温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温鱼想说我是停尸房的千金。 但多少顾忌到待会要吃饭,她还是给了点面子的,落落大方道:“民女是大理寺的仵作。” “仵作?”韩小姐果然变了脸。 温鱼心里默默希望她可以干脆掀桌而起,然后自己就能安安生生吃顿饭了,但韩小姐只是脸色难看,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动作,温鱼相当失望。 但不知为何,韩小姐看了一眼温鱼之后,韩小姐看了一眼身后的顾宴,道:“小侯爷,我们走吧。” 顾宴毫不犹豫道:“不。” 韩小姐大约有些许尴尬。 顾宴一本正经道:“还有案子未完成,不能走。” 韩悦是左相之女,在这京城贵女圈子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今天被顾宴如此下了面子,自然不高兴,当即便抬了抬下巴道:“既然如此,我父亲是当朝丞相,不知我能否听一听案子?” 这当然不行。 但她看天色快要晚了,她的身份也没法赶韩悦走,便道:“大人,我们已经掌握了切实的方位。” 听她这样说,顾宴像是有了些兴趣:“怎么掌握的?” 温鱼把算卦还有算命先生解卦的事说了。 顾宴眉心微蹙:“手势你可还记得?” 温鱼点点头。 温鱼便把刚才掐过的手势又重新给他演示了一遍。 掐完之后她抬眼一瞧,只见顾宴眸子微眯,豁然起身,“宁也,将那算命先生抓回来!” 温鱼惊了,她也稀里糊涂的站起来,只听顾宴笃定道:“阴人来报喜,失物在坤方,是西南!”
第34章 槐山 韩小姐见他们要走,当即便不悦的看着他们,“小侯爷?” 顾宴下巴微抬:“本官有事在身,恐怕不能奉陪,韩小姐自便吧,小二,结账。” 韩小姐脸色极其难看,很想发火却又碍于这里人数众多,而不能失了礼数。 倒是温鱼拱手道:“韩小姐实在抱歉。” 此时顾宴和宁也都已经站起身来,温鱼连忙跟上,三人上了马车,宁也将京城的地形图铺开,思衬道:“西南方向有槐山和清业寺。” 也许是最近被这个神神叨叨的案子带歪了,温鱼一听到槐山就觉得怪怪的,“槐山?这地方听名字好像不怎么吉利的样子,该不会上面是乱葬岗之类的吧。” 宁也挑挑眉:“你猜对了。” 他负手而立,“不过这地方已经找过了,更何况槐山不管是离徐大夫的医馆还是几个受害人的家都太远了,幸存者藏在那里的可能性极小。” 案件进展至今,温鱼已经能够基本明白凶手的逻辑了,那就按着凶手的逻辑走。 “梆梆——”马车门被敲响,紧接着影三拉开车帘,他一抱拳,面带歉疚,“主子,那算命先生跑了,我们的人并未将其抓到。” 果然跑了。 如果不是顾宴恰好会看小六壬,那温鱼还真的会被算命先生带偏了——那么现在只要整合一下线索,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宁也蹙眉道:“槐山那地上我们的人搜过许多次了,皆一无所获,大人您看是不是要增派人手……” 若要增派人手,恐怕触怒陛下,此案闹得太大,朝堂中已经有许多人不满了,顾宴虽然是大理寺卿,恐怕也做不到立刻调令几千人。 顾宴向来不知道低调二字怎么写,只是觉得要借兵,就免不得要和那些个老臣磨叽时间,他眉心微蹙,沉声道:“槐山地势不高,若要寻人,本官调安远侯府的府兵。” 宁也叹了口气,一拍膝盖,“宁国公府的府兵也可以……” 温鱼看着他们两个三言两语之间,怕是要为了这个孩子把京城搅个天翻地覆了,由衷的叹了口气:“两位爷,不知二位是否想过一个更简单的方法呢?” 顾宴眉心微蹙,两人一对视,顾宴立马别开眼:“不可。” 她还没说呢,就知道不可了。 温鱼摇摇手,道:“其实大人心里也明白这样才是最省事的呀,我们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些跪行的妇女和这个什么狐仙教是一伙的,但那些妇女的思想已经完全畸形了,如果要一个一个审问,那不仅费时,还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想过了,今天是万灯节,人人都需要戴面具,我戴个面具混进去就是了,徐小山曾经说那孩子在地下,也许这就是找不到的原因。” “大人不必担心‘我……” 顾宴眸光沉沉,开口打断她,“此事休要再提。” 温鱼一撇嘴:“大人是觉得如今影一影二都不在,我一个人太危险了么?可面具在路边买一个就是了,她们跪行的时间是夕阳时分,甚至我连路线图都打听清楚了。” 这回连宁也都愣了,“影一影二不在?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顾宴沉声道:“今日一大早,被安远侯府借走了。” 温鱼一摊手,再次重审道:“妇女跪行的路线,大理寺厨房里的厨娘们啥都知道,我早就打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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