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虾仁放进杜沁然的碗中,向她淡淡一笑。 杜沁然想起他方才剥虾仁时那残酷又极具美感的动作,总觉得碗里这只光溜溜的虾,在肆意地嘲笑着她: 来,继续作啊,再作你的下场就和我一样。 贤惠人夫谢景澄温声问道:“夫人,还要吗?” 迎着他温润如玉的目光,杜沁然犹豫了。 余光里,另外三人似是被他们的骚操作震撼到了,饭都不吃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们表演。 杜沁然在心里紧急找系统:「醒醒,工作了!厌恶值还没增加吗?!」 好尴尬,她感觉自己都快扣出三室一厅了。 系统懒洋洋地回道:「睁开你水灵灵的大眼睛仔细看看,这男人眼中写满了‘她好可爱’,有半点讨厌你的样子吗?」 杜沁然:QAQ 难道是她还不够作? 杜沁然狠了狠心,继续道:“夫君,我要你喂我。” 此时在旁目瞪口呆许久的林若寒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手肘捅了下谢韫礼:“看到没?和你舅舅学着点。” 谢韫礼被她一捅,这才回过了神,也探身去拿了两只虾。 婢女再次弱弱上前:“公子,不如让我......” 谢韫礼摆摆手:“无妨,我夫人也要吃我亲手剥的。” 婢女面露难色地退下了。 怎么办,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个摆设。她过些日子不会被管家通知要结算银钱被赶回老家吧? 林若寒对谢韫礼的说辞不太满意,纠正道:“不是我想吃,是你自己求着我一定要我吃你剥的虾,懂?” 谢韫礼不太熟练地剥着虾,苦笑道:“夫人你说的都对。” 好不容易剥出了一只虾,林若寒下意识把碗往前送了送,却见谢韫礼起身把虾放进了谢阿姊的碗里。 林若寒神色一僵。 谢阿姊想必也看到了林若寒的脸色,感受到谢林夫妇的夫妻感情如履薄冰,为了挽救连忙状似气哼哼地道:“喔唷,总算有人想到我这个长辈了啊,还算你有点良心。” 谢韫礼坐下身后,才看到林若寒先前推上前的碗,有些局促地致歉道:“抱歉夫人,我......” 林若寒神情淡了两分,把碗拿了回来:“无妨,应该的。” 谢阿姊是长辈,关照长辈是应该的。 她只是他明面上的妻子,甚至连他们之前在杜沁然眼前恩爱的样子,都是谢韫礼恳求她与他一起做戏演出来的。 林若寒撞见谢韫礼在太师府密室纠缠杜沁然后,和杜沁然谈完,转头便回房拉着谢韫礼进屋,把门闩一落。 她还没来得及发难,问谢韫礼把她这位正牌妻子的颜面放在何处,谢韫礼却先开口了。 他眼眶还有些红:“你能不能,和我在她面前假扮恩爱的夫妻?” 林若寒当时对谢韫礼还无感,听他这么说还冷笑了两声:“怎么,你之前表现得那么明显,生怕别人看不出,现在这是想通了?” 谢韫礼沉默许久,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下。 他神情有些暗淡,林若寒当时还不知该如何形容,如今想来却像是供奉许久的神明陨落,信念崩塌的模样。 他说:“她一点都不喜欢我了。” 林若寒那时候还没尝过爱情的苦,从现代到古代都是母胎solo名门千金的她被眼前人第一次下了面子,心中尤有气:“哦,你要我帮我就帮啊?你把我当成什么?” “求你。” 谢韫礼声音很低,却让林若寒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口。 历来风光无限的状元郎此刻是那么卑微。 似乎,他这辈子所有的风光无限和狼狈不堪都是因为杜沁然:因为她苦读科考,因为她红眼落泪,因为她卑微求人。 肆意潇洒的纨绔将自己变成了她喜欢的状元郎模样,又因为她任由自己低进了尘埃。 而确认他喜欢的女孩再也不会喜欢上他后,谢韫礼为了不让杜沁然感到困扰,甚至想在她面前演出移情别恋后过得很幸福的模样。 从林若寒答应陪他演戏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清楚地知道谢韫礼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 林若寒在心中自嘲地想:她可能真的是有病。 从自己答应陪他演戏的那一刻起,她就该知道,她因谢韫礼而动容。 可惜林若寒在感情上太缺乏经验,等她发现时,感情却已覆水难收。 她想,自己回到现代后估计可以写一本小说。 故事的开篇可以这么写: 「一不小心喜欢上他时,我发现了两个事情。 好消息是:我喜欢的少年是个痴情种。 坏消息是:令他痴情一辈子的人不是我。」 对面的谢景澄终究还是没拗得过杜沁然,无奈地拿起虾喂到她唇边。 林若寒看到杜沁然不小心咬到了谢景澄的指尖,而后倏然红了脸。 谢景澄看似淡定地把虾尾放到盘子上,拿起丝帕再次擦了下指尖上的齿印,但耳根也悄悄红了。 一只虾此刻被放在了她的碗里。 林若寒侧头看去,谢韫礼神情中有愧疚,有躲闪,但唯独没有情。 他再次道:“真的抱歉,我......” “没事。”林若寒拿起筷子把那只虾送进嘴里,对谢韫礼笑了笑,表示她的确不在意。 她目光再一次落在对面的杜沁然身上。 林若寒想,杜沁然是真的很幸福。 杜沁然一计不成,当即再生一计。 当天晚上,每当她险些要睡过去的时候,就会狠狠掐一把自己的大腿。 她等啊等,终于等到更深露重时,谢景澄睡熟了。 就是现在! 杜沁然打起了精神,而后猛得把谢景澄摇醒:“夫君醒醒,快醒醒!” 在她触到谢景澄时,谢景澄就已经惊醒,当即坐起身护在她身前:“怎么了?” 杜沁然眼神无辜地看着他,杏眸星光点点:“我做噩梦了。” 本以为有刺客或是房间走火的谢景澄愣了下,随后松了口气,把杜沁然揽进怀中:“夫人别害怕,梦都是反的,也许是个吉兆呢。” 他再次躺下身,把杜沁然塞进被子里,面朝着她道:“夫人,睡吧。” 杜沁然看似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闭上眼佯装入睡。 等了好半晌后,谢景澄的呼吸声再次变得平稳。 杜沁然偷偷睁开眼,确认他已再次陷入睡眠后,故技重施地叫醒了他。 “夫君夫君,有鬼!”杜沁然扑进谢景澄怀里,像一朵清纯不做作的小白花,指着窗户道:“刚刚有影子闪过。” 谢景澄好不容易再次入眠,却再次却她惊醒,但也没有丝毫不耐。 他侧身看了下窗户上随风飘舞的黑影,拍了拍杜沁然的背:“枝叶罢了,夫人莫要多思,好好睡吧。” 说罢,他伸出一只手让杜沁然躺在他手臂上,把她抱紧了几分。 杜沁然缩在谢景澄的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口,能听到谢景澄平稳的心跳。 他轻轻摸了下她的发顶,嗓音有些哑,带着不易察觉的疲倦:“睡吧。” 杜沁然设身处地地想想,自己被严唤清吵醒一次都那么烦躁,要是有人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她的清梦,她可能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谢景澄脾气是真的很好。 他不仅没有不耐烦,甚至每次都会这么温柔地安抚她。 可他的脾气也太好了吧!!! 杜沁然有些烦躁,他对她的厌恶值怎么还没升呢? 等过了约一炷香的功夫,杜沁然第三次准备唤醒谢景澄时,却发现他并没睡着。 感受到她的动作,谢景澄微微低头,嗓音缱绻微哑:“夫人?” 杜沁然伸出来想拍他的手一僵。 她干笑两声:“夫君还没睡着啊?” 谢景澄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两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轻轻摩挲了下:“我看夫人有些心神不宁,料想你今夜兴许还会惊醒,便想着等你睡熟了再说。” 所以被妻子多次在睡熟之际叫醒,他不但没觉得不耐烦,甚至还因为担心妻子会睡不好,干脆决定守她一夜? 不知是他的动作过于轻柔,还是他的嗓音在夜色里过于温柔,杜沁然不可避免地觉得心中一陷。 她似乎...... 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被谢景澄打动。 迷迷糊糊陷入睡眠时,杜沁然想:明天吧,明天再说...... 只是她没想到,等到了明天时,她就不忍心了。 “宣大夫!” 杜沁然是被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惶的呼叫声吵醒的。 她皱了下眉,刚睁开眼,瞌睡虫却被一股脑吓跑了。 房门被踹开没,而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背着一个人,神情焦虑。 杜沁然连忙起身:“怎么回事?” 那人把背上的谢景澄轻轻放在床铺上,大夫立刻上前把脉施针。 那位背着谢景澄回来的少年向杜沁然长鞠一礼:“属下阿砚,见过夫人。” 是谢景澄身边笔墨纸砚四大侍从之一。 杜沁然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讲究这些虚礼,看着床上面色苍白地冒着冷汗的谢景澄道:“谢景澄他怎么了?” 阿砚分明是娃娃脸长相,如今面无表情时却也有些赫人。 他只是道:“属下正陪二爷在竹林对弈,但二爷却忽犯心疾...... ” “二爷往日虽也身子骨不好,但从未如此憔悴过。”阿砚又深又沉地盯着杜沁然,“也许这个问题该属下请教夫人您。敢问二爷他怎么了?” 杜沁然顿觉荒谬,本身就担惊受怕,又被人冤枉后心头窝着火。 她指着自己说:“你是说我在害他咯?” 阿砚沉默,半晌后低下头:“属下不敢。” 虽然嘴上说着不敢,但他从态度到肢体语言,都明明白白地指责着杜沁然。 杜沁然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体没人替。 这都什么人呐! 她先前因误会阿砚冤枉她而气恼,不曾想她还真是那个无心导致谢景澄病情加重的人。 大夫施完针后,摸着胡须道:“谢二爷近日来疲劳过度,连夜做梦,外加昨晚应当是彻夜未眠,这才使心疾如此快就复发了。” “谢二爷身子本就虚弱,心疾若再发作一次,恐怕......”大夫叹了口气,没说话。 做梦是她系统让他做的,而昨晚他也是因为她才彻夜难眠...... 导致谢景澄这一次心疾复发的人,真的是她。 杜沁然想到自己昨晚那些干扰谢景澄睡眠的举动,看着榻上紧闭着眼的谢景澄,感觉手脚冰凉。 一股克制不住的恐惧淹没了杜沁然,她听到自己嗓音带着几分颤抖地追问:“恐怕什么?” 医者仁心,虽见惯了生老病死却仍会心软,大夫不忍地避开她的视线,低声叹道:“恐怕命不久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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