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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逸清雅的白色身影掠过，我被一把提起，温暖的体温顷刻间包裹了我。我还来不及睁开紧闭的双眸，已经被带上了那匹火红的骏马。 “姑娘，得罪了！”他简单的说道，然后策马飞驰。 寒风扫过全身湿透的我，冷，透彻心骨的冷！然而，我却顾不得身体上的寒冷，回头，定定地注视着那张带着铁面具的脸。其实这张脸，只有一双眸子露在外面，一双有着幽潭般清澈明亮的眸子。我的目光深深看进他的眼底，一动不动。他丝毫不介意我的无礼，任由我的目光痴缠！ 马儿在一处三面临山的平地停了下来，他把我抱下马。自顾自的燃起一堆熊熊的大火，回头淡笑道：“把衣服脱下来烘干吧！这样的天气，你全身已经湿透，不马上处理，定然会生病的！” 脱衣服？！我看了看全身湿嗒嗒裹在身上的衣服，身体终于开始发抖。但是，要我就这样脱掉衣服烘烤……我有些为难的抬头看向他。 “额……”他似乎意识到我的尴尬，转过身背对着我，“这里不会有人，而且也很避风！” “可是，可是……”看着他挺秀颀长的背影，我依然无法脱下自己的衣服。毕竟，男女有别！ “哗哗……”当我还愣在原地时，他已经脱下了他的外衣，向我扔了过来，“你把衣服脱掉，先穿上我的这件。放心，我不会回头！” 看着躺在我面前的那件月白色的战袍，我的脑海再次浮现出那张犹如大理石雕琢的完美轮廓。他，是高大哥吗？他们有着同样的眸子，同样的身影，同样和煦温柔的语气，同样令我温暖的气息…… 无来由的信任，我一件件褪下了身上湿嗒嗒的衣物，直到整个身子全部裸露在外。弯身，欲拾起地上那件月白色的外袍套上。 “啊……蛇！”没想到我一把拿起那件外袍，手却同时抓住了一条有着红色斑纹的蛇。惊呼着急忙甩开，同时扑向了正转身奔过来的他的怀里！ “嗤！”一柄短刀飞过，直插那条蛇要害，蛇被钉在了远处的地面上。蛇的身体扭动了几下，不再动弹。 看着那蛇死去，我紧张的心松了下来。抬头望着面前的铁面具，他幽潭般的眸子也同时向我看了过来。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他的身体突然紧绷僵硬。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唰的一下，我的脸一直红到了勃根儿，因为我正全身一丝不挂地耐在他的怀里。 他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笑意，趋身拾起被我甩开的那件外袍，为我套上。我能够感觉到他呼吸的凝重，但是他除了为我套上衣服，没有丝毫无礼的举动。我有一瞬时间怀疑，我的身体是不是没有丝毫吸引力！ “嘶……”无意间他碰到了我的手臂，疼痛感让我呲牙咧嘴。他眉头轻轻蹙起，掀开我宽大的衣袖，白皙莹润的手臂之上有两个深深的齿洞，周围乌黑一片。那条蛇有毒，偏偏我还被它给咬了。 “我会死吗？”我有些紧张的问道。还没有确定面前的人是不是高大哥，怎么可以这样就死去，真是太不值了。 他幽潭般的瞳眸再次掠过一丝笑意，低头，唇凑上了那乌黑的伤口。他要为我吸出毒血！ “不要……”疼痛酥痒之感从手臂上传来，我的话吞了回去。他一口口吸出乌黑的毒血，直到原本的胀痛减少。 “没事了！”吐完最后一口毒血，他淡笑着为我包扎好。他的眼神，动作，身上的气息都是那么熟悉，像极了高大哥。 “我可以看看你吗？”没有谢他救我，反而提出了无礼的要求。 “不可以！”他把我放在熊熊燃烧的火堆旁，拿起我湿漉漉的衣服一件一件地为我烘烤。 “为什么？”顿了一会儿，见他不答话，继续道，“我都被你看光了，难道看看你的模样都不行吗？” 他抬眸望了我一眼，淡然道：“因为我的样子太丑，不能示人！” 太丑？！这样的理由好像是曾经的我！我一度认为自己的模样很丑，不愿让他们看见自己脸。如今，我真的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让高大哥摘下我的面纱。即使真的是丑陋的，也不至于以后见面却不认识自己的好！ 不认识自己！是的，他或许就是高大哥，只是，他不敢认我。因为他根本不认识我！ “高大哥……”我试探地开口，双眸期许的望着他。 他翻动衣物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再次抬眸凝视我。继而淡笑：“姑娘不用妄自猜测，在下与姑娘只是偶遇。见姑娘全身湿透，不得已而为之！” 我心中一凉，依然不死心：“高大哥，我是蓝碧落，落儿啊！”我有些激动地向他靠过去，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他的衣袖。 “蓝碧落！呵……”他轻笑，“你就是北周未来的皇后碧落公主吧！人们传说北周的碧落公主，美若天仙，原来果真如此！”语气轻松，似乎与他一点关联都没有。 我轻轻松开抓住他衣袖的手，目光呆呆的望着熊熊燃烧的火苗，有些沮丧道：“我的样子很美吗？我怎么不知道？美若天仙的女子，她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你都没有想到要负责吗？” “呵……”他再次轻笑，“我是看了姑娘的身子，但只是意外！姑娘自有属于姑娘的未来，我也有我该等待的人！很遗憾，我等的人并不是姑娘，所以，还请姑娘把今天的事都给忘了！” “你……”我语噎，这样的拒绝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但是看着他清雅挺秀的身影，我的心中却只有失落，夹杂淡淡伤痛的失落。 他是高大哥吗？不，高大哥不可以这般拒绝我的！我还在一遍遍地自我安慰！ 高大哥有他要等的女子，面前的铁面人也有他自己要等的人，我心中等的那个人究竟是…… “哒哒哒……”远处传来繁杂的马蹄声，还有大声吆喝的声音。 “往前面，前面有烟火！” … “蓝姑娘，找你的人来了，我该走了！”他说着起身，飞掠上了那匹火红色的骏马。 “你是高大哥吗？”看着他飞奔而去的身影，我不禁再次大声问道。回应我的是逐渐消失的马蹄声。同时，另一边的马蹄声却停靠在了我的身后。 “你们都给我退回去！”是四哥的声音！他定然是看见我狼狈的模样，不便让那些将士看见，所以喝退了他们。 我转身，四哥坐在马背上愕然地注视着我。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逐渐布上伤痛与落寞。 “四哥！”我咬了咬唇，轻唤。双手不自禁地拢上身上这件过于宽大的白色袍衫，身边的那堆火还在徐徐燃烧，我却再次感觉到寒冷，不，是我的身体在颤抖。内疚还是紧张？
第61章 一生一世 四哥从马背上滑下身来，步履沉重的一步一步移到我的面前，声音哽咽：“落儿，为什么？” “四哥，我，我……”我要如何回答，我该回答他什么。看着他伤痛的神情，我无言以对。 他抬手，手有些颤抖地抚上我的脸，嘴角扬起痛楚的苦笑。继而移向我的衣襟，猛然一扯。 “嘘……”他突然的举动让我倒吸了一口气，他并没有扯下我身上过大的衣袍，只是翻开了我的衣领。顺着他翻开的衣领处，我清晰地看见了一个丝线刺绣的“高”字。原来，凡是家世显赫的人家，制衣坊都会为他们绣上姓氏。 心，瞬间沉入谷底！高大哥，他就是高大哥！他不让我看他，他不认我！我对于他而言，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他的心中根本没有我！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在痴心妄想！！ “呵……”我扯出一抹苦笑，全身无力地滑落在地，目光呆呆的望着那清雅身影消失的方向，泪水滑落脸颊。梦，破灭；痴心，空成殇…… 我再也没有心思注意身边的四哥，不知呆坐在地上多久，他好像再给我裹上了一层衣物，抱起我上马离开。 冰凉的身体一点点暖和，我从悲痛中恢复了意识。睁开迷蒙的双眼，我已经躺在营帐之中的床榻之上。身上裹着一条厚厚的锦被，被四哥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扭头，正好看见他一双红肿的眼，浓密的眼睫湿漉漉的黏在一起，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他哭了！心，一阵抽痛！在我伤痛绝望的那一瞬，却忽略了他！他或许比我更痛，更难过！ 我动了动，身体被他捆得太紧，全身麻木无力。四哥湿漉的黑眸睁开，定定地看着我，泪水再次从他的眼里跌出，刚好打在我的侧脸之上。 “四……哥……”我的嗓子突然间嘶哑。 他把头深深埋进我的颈脖间，脊背不断地抽动，他又哭了，伤心地大哭…… “四哥……”心中满是自责，同样难受。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北周的皇帝，高高在上的人，他却因为我哭了。从小到大，他为我哭过很多次，唯独这一次，最伤心。 “四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不禁再次撒谎，“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他带着铁面具，我掉进了河里……”明知道这样的谎言是自欺欺人，还是希望他相信，我不希望看见他这个样子。 丝丝寒风透过帐幔的缝隙贯穿而入，灰白的床帐微微拂动着，无奈的哀伤…… 不知过了多久，我似乎感觉到营帐之外有闹哄哄的声音。可能是我们在里面呆的时间太久，有人想进来，却又不敢！ “落儿，”四哥终于抬起了头，声音哽咽沙哑，“告诉四哥，你爱过四哥吗？哪怕是一点点！” “……”心中一紧，痛！我爱过他吗？不知道！在我记事以来，我的心就在等待，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直到高肃的出现，我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他，心中的那种空寂也被满满地填平。然而，高肃的心中根本没有我！一片痴情只是一场空幻！ 四哥对我的情意，从小到大不曾有过丝毫改变。他爱我，他对我的爱并不少于我对高肃的爱！我扯出一抹唇角，漾起一丝笑容：“四哥，你的誓言还算数吗？” “算……数！”他的唇角也扯出一抹笑容，只是泛着苦涩，“一生一世一双人！落儿，只要你愿意，我这一生，即使我是皇帝，也只为你守候！” 我再次动了动，从被窝里抽出一只手，抚上他俊美的脸颊，泪水轻轻滑过脸颊：“四哥，都是落儿不好，落儿这一生一世都将是四哥的人！” “落儿！”他再次把我紧紧地拥入怀里，是激动，是欣喜？我只看见他带着泪痕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我的手抚摸着他脸上的笑容，心忽然好轻松。也许，这才是我的归宿。能够拥有四哥的爱，我应该学会满足。高肃，只不过是我人生中不该出现的过客而已。 “落儿，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回长安！”他拂去我脸上的泪水，努力敛好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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