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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是一点也不介意吗？唐仪明想在她脸上窥到一点别的情绪, 但她什么难过、生气都没有。 虽然有些失望, 他却没有很难过，他们俩虽然早在五年前就见过面，但她已经忘记了那时候的初遇，后来是那次避雨正式结识到现在成为夫妻，其实是很仓促，他好像没有资格要求她有什么情绪。 至于纳妾, 在夏礼知之前他一点儿娶妻的想法都没有，现在就更不想再糟蹋别人纳妾了。 “你如今是府中主母，人你若是想留便留当丫鬟使唤，若不想留便予些钱财打发了即可, 不必来问我的。” “嗯？您不想留吗？”听得出他对纳妾兴致缺缺, 夏礼知其实没有多意外，“我看巷子里好几位公公都娶了妾，就连您的义父也有好几房妾室。” 唐仪明不自觉皱紧了眉，有些郁闷道：“干爹是干爹, 我是我，我没有事事学着他的习惯。” “既然如此, ”夏礼知展颜笑起来，“那便由我来安排两位姑娘了。” 她的笑成功地取悦了她这位内心敏感的丈夫，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她试探的不是纳妾而是家／暴的事，只要唐仪明不是愚孝之人，选择站在张福宇那边插手张夫人的事，她就有把握帮助张夫人逃出生天。 这个地方网络不发达在此时也算是一件好事，只要张夫人改名换姓，远走高飞，基本上就没有任何被人找到的可能，再者夏礼知觉得张福宇应该不会大费周章地将人找回来，更多的应该是去欺负他府里的其他姑娘，由此可见他还不如死了呢。 唐仪明侧目看着她问道：“提及外乡，不知你家乡那边的男子对纳妾是如何做的？”他可以学一学的未来男子是怎么做的，如果能让她留下不走的话。 夏礼知哑然，摸不准他的话是试探还是好奇，正想敷衍了事，却不小心扫到他红红的耳朵，她有些惊讶而后正色道：“哦，我家乡那边的男子不纳妾的。” “不纳妾？”唐仪明惊疑，“身居高位者、腰缠万贯者……也不纳妾？” 夏礼知点了点头，不意外他的惊奇，毕竟他平常所接触的皇帝是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接触的臣子也极少有不纳妾的。 “那，”唐仪明提着食盒的手捏了捏道，“你就按你家乡的规矩来安置她们，也能让你方便些。” 他话里的试探和些许殷勤的意味太明显了，夏礼知心头一暖答应道：“好。” 如果按现代的规矩来，给足她们补偿和安抚让她们离开即可，一点也不难。 回府时，唐仪明直接让人将食盒送到他房间去，然后邀请夏礼知和他一起去查看那几箱礼物，说是有妇人用的可以留下，夏礼知不喜欢这种行贿的事，但去看看这些来自各地的奇珍异宝过过眼瘾也不错。 到库房时，箱子已经被黄叔打开来，他笑得合不拢嘴对唐仪明感叹道：“提督快来看看都是些好东西啊。” 确实都是些好东西，黄金、珍珠、珊瑚……什么叫做电视剧照进现实，这便是了，现在已经是价值不菲，再等上个一千多年价值完全可以翻上几倍，所以——这有可能是她这辈子见到的最多的钱了。 夏礼知拼命回忆着数学想将这些东西的价值转换为一个具体的数字，唐仪明看她愣愣地不说话，提醒道：“你若有什么看得上的可以留下。”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还是没忍住问道：“这些东西您想如何处理？” “记账在册，一成可留于府中，其余的送入宫中私库。”唐仪明没有犹豫，“至于那两位大人，我在陛下面前提上两句不是什么难事。” 夏礼知道：“您的意思是，要留下？” “嗯。” 见唐仪明面色如常，夏礼知拼命忍住了灌输价值观的欲望，转而问道：“宫中私库？那是皇帝的私库？” 唐仪明点了点头：“我们是奴才，不可蓄大量私产。” “可皇帝还缺这些东西？”夏礼知震惊不已，“不都已经坐拥天下、无所不有了吗？” 黄叔意味深长道：“夫人这就是你不知道的了吧，不过，尽量还是别问太多……”他说着还在自己的脖颈前划了一下以示警告。 涉及小命的事，夏礼知立刻闭了嘴，只是觉得刚刚接收的信息有些过于冲击人。 要按他们的说法，那这些东西其实可以算作皇帝收的，唐仪明他们只是桥梁的作用，一群背，背锅侠？真是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不想再说什么了，至少现在这事还是由唐仪明处理最为妥当，她不可以用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其他人，说不一定他们也有不能做、身不由己的理由，况且现在把东西送回去，可能会得罪那两位大人不说，在有些人看着这就是一种沽名钓誉的行为，因为之前的他们都收了，现在突然不收实在太反常。 唐仪明拿起一支玉镯递给她道：“这支镯子怎么样，我觉得很适合你。” 夏礼知连连摇头道：“谢谢您，我不太习惯佩戴这些首饰，还是您处理吧，天色不早了，我回去想想那两位姑娘的事，我觉得活物比这些身外之物更需要妥当安置。” 唐仪明扫过她浑身上下，发现她没有打耳洞，头上只有一支白玉簪子和一支白玉钗，脖颈和手腕上什么都没有，除了衣服不再是粗布衣裳，还真是朴素得与在村里时差不多。 等等！白玉钗？他确定这支白玉钗曾在哪里见过，但绝对不是她自己的东西，她的东西在之前筹钱时赎人时卖的卖、当的当，应该是所剩无几，现在的首饰大多都是他置办的，他很清楚自己没有给她买过这只白玉钗，所以这是哪来的？ 他还没想起来，夏礼知已经离开了库房，但他不打算追上去直接问，想自己去查一下。 说是要想想那两个姑娘的事，但夏礼知还真没有怎么想，想的更多的还是张夫人的事，其实要帮她离开不难，难的是如何不留痕迹，因为她不走，如果留下痕迹得罪张大监是无疑的，她不怕这些人，大不了一死说不一定就穿回去了，但她还有个娃啊，娃的安危大于一切。 鉴于目前还撼动不了张大监，一切行动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第二日用 过早膳，她立刻就准备去拜访两位姑娘，要换作是她被人当物品送给别人作妾一定会恶心气愤得睡不了觉，推己及人，她害怕两个小姑娘会想不开，毕竟她们这个年纪正是个性强的时候，正值叛逆期，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去到她们暂住的小院时，两个小姑娘已经醒了，还已经拿了绣具在绣花了，看她们的脸色都还不错，夏礼知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她们一句话不说，专心得让人不好意思打扰，夏礼知就先安静地等她们绣了一阵，到她们歇下来时才开始谈。 “你们昨天休息得还好吗，”夏礼知柔声问，“丫鬟们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两个小姑娘先是要跪下请安，吓得夏礼知连忙上前阻止了她们的动作，不习惯真不习惯，无论是别人给她跪，还是她跪别人都让她难受至极。 “回夫人，还好。” 夏礼知让人坐下道：“昨晚，我问了老爷，说由我来安置你们，我想着给人做妾室委实算不上什么好事，你们应该都不是心甘情愿的，不如给你们一些盘缠和补偿让你们回家去，你们意下如何？” 两位姑娘齐声道：“好／不可。” 意见没统一，夏礼知以为是自己没有说清楚：“此番实在是委屈你们了，但请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们的。” 年纪大一岁的那个姑娘道：“夫人，我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离了这里便没地方可去，还请夫人收留。” 这倒是夏礼知没有考虑到的情况，她想了想道：“啊，竟是如此啊，那你们想在府上——” 那个姑娘低了头，急切道：“夫人，我们出身卑贱，上不得台面，但请夫人放心我和妹妹绝不会扰了您和提督大人的，求您容我们在这方小院栖身吧。” 太惹人心疼了，无家可归也便罢了，命运还受人摆布，不过让人家从稍微有点地位的妾室变成丫鬟好像不太厚道，所以目前好像只能保持现状。 “既然如此，你们且先在府上住下，”夏礼知笑得更加温和，“日后若要有了想去的去处，便来告知于我，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们安排。” “多谢夫人。”两个姑娘向她欠身道谢。 暂时安排完毕，夏礼知便要起身告辞，走出小院，琪儿提醒道：“璃姐姐，我觉得她们不简单。”
第三十九章 夏礼知觉得不至于, 十五六岁的孩子都挺中二和单纯的，有城府也不见得有多深，当然了, 这边的孩子普遍早熟，她确实该心存警惕。 “不怕, ”夏礼知笑笑道，“谢谢你提醒我。” 她实在没有什么主母架子, 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没什么理家之能, 对于她们内里的丫鬟们来说却是无比的舒服, 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偶有错处她也只摆手说无事，老爷不在的时候她为了方便只接省了麻烦，带着小公子和她们几个丫鬟同桌而食……琪儿很喜欢这个主子：“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有可能是细作也说不一定。” “细作？”这倒让夏礼知震惊了，“细作会到我们府上吗？”按照电视剧里演的来说，那些什么王侯将相身边有细作是极为正常的事, 她没想到这里也会有。 “怎地不会，老爷毕竟伺候在御前，有什么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明里暗里向他打探消息的人太多了。” 夏礼知心里有了数：“好, 我明白了, 你平日里也帮我盯着些。” “是。” 昨日是中秋佳节，今日便是休沐，不过书院却没有休沐的说法，夏礼知和唐仪明陪着夏云起用完了午膳就准备送孩子去书院求学。 但是先前唐仪明也提过, 不能让人知晓夏云起的养父是个太监，不然同窗的孩子们或许会因此欺负夏云起, 所以商议下来还是她独自一人送孩子去书院，书院方已经被唐仪明打点好了。 夏礼知心里感激不已，幸亏有他，云起的事才能如此的顺利。 只是她也深刻地体会到太监身份带给他们的自卑简直无处不在，随时随地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谢谢您，不过我觉得让别人知道也无妨，”夏礼知给他倒了一杯茶，“无论如何他现在是您的养子是事实，无需遮遮掩掩的，反倒是他若是因为您的身份而对您有芥蒂，那证明是我没教育好他，该好好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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