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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一直担心的也并不是自己和周云墨有没有危险，而是担心顾培和钟亚星会不会因周云墨而死。 思及此，她紧张地看向身旁的人。 少年下颌线紧绷，是个冷硬至极的神色，眼神里分明有着可怕的愤怒和恨意。 她看得心惊胆战，赶紧拉拉对方的衣袖，低声道：“周云墨，别冲动，我来之前已经打电话给赵家明，他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周云墨微微转头，神色莫测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顾培恶狠狠望着两人，大手一挥：“把两个人抓起来，既然不配合，那就扒光衣服绑在一起。” 周云墨随手将江念拉在自己身后。 顾培讥诮一笑：“周云墨，我知道你打架挺厉害，但我们这么多人，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在他说话间，其他几个小混混，手中都已经拿上棍棒酒瓶之类的武器，慢慢朝两人围过来，表情中都是兴奋。 江念心急如焚地看向墙上的电子时钟，距离自己给赵家明发短信已经快一个小时，也不知对方有没有看到。
第50章 自甘堕落的人，肯定会自食恶果 周云墨神色冷峻, 微微伸开双臂，将江念护在身后。 顾培将手中酒瓶狠狠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高声道：“都给我上，打残了没事, 别闹出人命就行。” 这动静刺激了这群手拿武器的混混, 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吼叫着朝周云墨冲上来。 这些人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兔崽子, 比起上次夜市那些膀大腰圆的大流氓，战斗力其实要弱很多。 但少年人冲动, 热血上头时, 完全不管不顾。 顾培口中“不闹出人命”这会儿也都成了耳旁风。 偌大的酒吧大厅，五彩灯球还在继续转着, 音乐也仍旧在流淌, 让这场混乱的斗殴变得迷离诡谲。 周云墨不知是不是听进了江念说的“别冲动，赵家明很快就来”, 他大多只是抵挡, 并不主动攻击，也因为如此，很快就挂了彩。 暂且被人忽略的江念, 望着这情形，心脏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 眼见周云墨脑袋又被人砸中一次，她慌乱中抓住一只酒瓶子冲过去, 狠狠砸在刚刚那人头上, 然后扶起有些踉跄的男孩，问：“你怎么样？” 周云墨微微喘着气：“宋老师, 我没事, 你去一边待着。” 上一回眼睁睁看着他一个孩子被一群流氓揍, 心里已经过意不去，这次江念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袖手旁观。 她站在他身侧：“我是你的老师，应该我保护你。” 周云墨微微转头，泛红的眼睛斜斜看她一眼，嘴唇嚅嗫了下，到底没说什么，只抬手抹了下嘴角血迹，朝她微微一笑。 江念这辈子没真正打过架，但也不知道哪里爆发的勇气和力气，发疯一般舞动手中酒瓶子。 她这一疯，几个打鸡血的混混，倒是被唬住了。 这微微的迟疑，让周云墨得了空，很快用拳头放倒两人。 与此同时，江念也一酒瓶成功砸倒一人。 “艹！”顾培看着这情形，顿时发了疯一样，拿起手中酒瓶子狠狠往桌上一砸，握住半截断裂的碎瓶，怒骂着冲过来，朝正弯身制服最后一个小混混的周云墨后脖颈刺去。 “小心！”江念见状大叫一声，下意识用力将周云墨撞开。 周云墨是被她撞开了，但她自己却没躲开那刺过来碎酒瓶。顿时轻呼一声，疼得差点生理泪水直接飙出来。 被他推开的周云墨望着这一幕，脸上戾气翻涌，他甚至没去查看江念伤势，而是发疯一般朝顾培扑过来，大叫一声：“我杀了你！” 他一手狠狠攥住对方脖颈将人掀倒，一手举起江念那把不知何时到了他手中的水果刀，目眦欲裂望着身下的人，原本干净俊美的脸，变得狰狞可怖，简直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夺命修罗。 顾培惊恐地望着他手中挥落下来的刀。 毫不怀疑对方是要真的杀了自己。 心中对这个人的愤怒妒忌顷刻间消失殆尽，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 “不要！救命！”他痛哭大叫。 原本因为肩膀被酒瓶刺中，疼得眼泪婆娑的江念，见此情形，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和反应速度，在周云墨手中小刀距离顾培喉管只剩几厘米时，猛得扑上去，从后抱住对方的腰，狠狠将人成功拖开。 劫后余生的顾培，惊恐地捂着自己喉咙，连滚带爬往后挪开几步，大声嚎叫道：“周云墨，你就是个疯子！” 周云墨依旧紧紧被江念从后面抱着，他面无表情表情看着顾培，眼神冷得如寒冬冰棱，一言不发。 顾培望着他冰冷的眼神。 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恐惧占据。 在继上次夜市遇到流氓认怂之后，这次的顾培再次被懦弱打败。 他踉踉跄跄站起身，指着周云墨喃喃道：“你……你就是个疯子！”说着一招手，“我们走！这就是个疯子，我们不跟疯子一般见识。” 他一边摇摇晃晃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仿佛这样才能为自己的懦弱找一个借口。 等到人都离开，江念才终于松了口气，将抱着周云墨的手松开。 “嘶……”这动作牵动肩膀的伤，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周云墨似乎这才失控中回归现实，他忙转过身去看江念的伤口：“宋老师，你怎么样？” 江念摇摇头：“没事，衣服厚，应该就一点皮外伤。” 她伸手摸了摸后脖颈，露出衣领的那一截，应该是被玻璃刺中，能摸到嵌入碎玻璃，疼是真疼，但确实应该没什么大事。 她看向忧心忡忡为自己检查的周云墨，想到刚刚那一幕，皱起眉头严肃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干什么？” 周云墨微微怔忡。 刚刚他被冲动占据理智，这会儿危险褪去，理智恢复，他才惊觉自己差点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如果不是面前这个女人，自己就要因为一个混蛋搭上这辈子的人生。 思及此，他心有余悸地深呼吸一口气，看向面色严肃的江念，低声道：“谢谢宋老师，如果不是老师及时拦住我，我这辈子就完了。” 江念望着男孩诚恳的神色，长长叹息一声，是怅然也是释然，想了想道：“保持本心也许比堕落更艰难，哪怕只是一时冲动就可能会堕入无尽深渊，就像顾培那样。周云墨，你要记住，你是有光明未来的人，要朝着光走，不要让自己堕入黑暗。” 周云墨点头：“我知道。”说罢又看向对方的伤处，“宋老师，我们去医院。” 江ʟᴇxɪ念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 就在这时，一道重重的脚步跑进来。 正是姗姗来迟的赵家明。 他看到酒吧大厅的一片狼藉，以及两个明显挂了彩的熟人，吓了一大跳：“宋老师，小墨！怎么回事？” 江念无奈地笑了笑：“赵警官，你可算来了！” 赵家明走近一看，才发觉她脖颈处正在流血：“到底怎么回事？我今晚带队出任务，因为情况特殊，手机没开。等出来才看到你消息。” 他说话时还有些微微喘息，显然也是一路风驰电掣赶过来。 周云墨道：“哥，边走边说，先送宋老师去医院。” “好好好。”赵家明忙不迭点头，伸手搀扶着江念往外走。 事情其实很简单，刚上车，周云墨就三言两语将今晚的事给赵家明说了清楚，当然省略了自己差点冲动杀人那一段。 赵家明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道：“我刚刚过来正遇到一伙人骑摩托车离开，就是这群小王八蛋吧？真是无法无天了，放心！有你哥在，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周云墨道：“无所谓了，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找我麻烦。” 赵家明：“你别怕，不就是家里有权有势么？我从派出所小民警到现在分局大队长，可不是趋炎附势上来的，办过的有钱有权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江念道：“算了，这种自甘堕落的人，肯定会自食恶果的。” 赵家明道：“反正这事交给我。” 车子开到最近的医院，赵家明安排两人仔细检查后，确定都没什么大碍，包扎上药回家静养就行，都不需要留院观察。 赵家明又开车送两人回家。 此时已是凌晨，马路上车辆稀少，倒是有一些午夜飙车党，马达轰鸣作响，扰乱了静谧夜色。 赵家明一边开车一边骂：“这些倒霉催的二世祖，一到晚上就扰民，非得出点事才知道厉害。” 他正吐槽着，车子转过一道弯，前方不远处停着两辆交警车，马路上放了应急标志，而在安全线警戒线内，分明是一起惨烈的摩托车车祸。 赵家明开着车子慢慢开过，看向地上一片狼藉，呼出一口气：“我这是乌鸦嘴么？刚说完就看到出事。” 江念看向窗外夜色里，隐约的一滩血，又看向那辆七零八落的摩托车，脑仁突突直跳，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本想让赵家明停车，下去看看情况，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第51章 新年 顾培和钟亚星死了, 死于一场摩托车午夜飙车事故。 醉驾、超速，每一样都是作死标配。 江念是第二天接到赵家明电话知道的。 当然，在昨晚路过那场车祸时，她其实就已经猜到了。 她知道两人会死, 只是没想到是这种死法。 到底是两个未成年孩子, 也算是自己的学生, 要说没有一点唏嘘是假的。但另一方面, 她又如释重负，因为确定这回两人的死, 跟周云墨无关。 要说两人天生坏种, 其实也不尽然，只是站在人生路的分叉口, 原本还有另外的选择, 却因为一件多年后回过来看，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的事, 选择了一条堕落之路, 最终丢了性命。 周云墨上辈子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曾一次又一次站在分叉口，一次又一次做出错误选择, 最终走上不归路。 唯一不同的是，上辈子的周云墨或许没得选。 顾培和钟亚星的命运尘埃落定，也就意味着宋敏敏的人生之路也快要到头。 各种复杂心情交织, 她几乎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受伤后, 她就跟机构请了假，待在宿舍休养, 与周云墨几乎没再联系。 那晚的惊险之后, 再回想细节, 只觉得有些五味杂陈。 当时她没看懂的周云墨眼神，等回过神来细想，便琢磨出了一点滋味。 她毕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周云墨也不是心事多深沉的成年人，他再如何努力掩饰，内心情绪还是会从眼神中泄露出来。 这个少年对自己的老师动了心思。 如果那晚不是她及时挣脱了绳子，那个吻大概会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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