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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想纳喇氏如何高兴得起来？宜嫔敲锣打鼓前去道贺，在她看来更是赤裸裸的嘲笑！ 想起纳喇氏状若癫狂的模样，宜嫔心有余悸，“我瞧惠贵人怕不是疯了，得请太医来瞧瞧才是。” 俗话说乐极生悲，纳喇氏不就跟范进中举一样么？没准真是神经错乱。 玥容：……别问我，我不管心理学。 现在大伙儿有什么事倒是习惯找她商量了，毕竟贵妃跟温妃交恶，倾向谁都不讨好，倒是玥容能穿梭其间游刃有余，端的是八面玲珑。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她够清闲，自从显怀之后，玥容便借口身躯笨拙当起了甩手掌柜，反正小钮祜禄氏是个工作狂人，很能帮贵妃分忧，她只要在必要的时候当当调解员就行了。 宜嫔望着她日渐隆起的肚腹，不无歆羡道：“肚尖生男，肚圆生女，姐姐这胎必定是个阿哥。” 她其实挺眼气玥容的，虽说格格有抚蒙的风险，可毕竟儿女双全方能凑得一个好字么——尤其她长得比玥容漂亮，将来她生的女儿一定也能胜过佛尔果春。 没能在这场人生的竞赛上扳回一局，实在太可惜了。 玥容哪知对方心里的弯弯绕，只含笑道：“借你吉言，我只盼这胎能少些苦楚就好。” 至于男女，其实李太医私下也悄悄透露过，玥容不知古代医学是否真如此神奇，靠望闻问切就能判断出胎儿性状，但她希望是真的——已经向老康求了个避免抚蒙的恩典，再多就得寸进尺了，宫里也看不下去。 唯一的问题是，按照序齿，她生的应该算七阿哥，历史上那个腿脚有问题的残疾儿。讲道理，生母都换了，人不见得是同一个，何况李家一脉向来健康——可戴佳氏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家族遗传病史呀。 因此之故，玥容心中难免惴惴，在科学与玄学间摇摆不定。她只能两头抓，一面让李太医密切关注她的胎象，一面让玉墨找几本金刚经地藏经来，每日拣上半碗佛米，属于双管齐下。 许是祝祷起了作用，直至发动那天，玥容都未察觉有何特别不适症状。 玄烨照例在生产前陪了她两个时辰，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体己话。 玥容隐隐觉得老康比自己还紧张，不免笑道：“又不是您生孩子，您怕什么，大不了一死了之就是了。” 这回她倒是想得很通，许是母性作祟罢，玥容觉着再遇上保大保小的问题，她铁定叫李太医保小的——这辈子，她享的福已够多了，没什么遗憾，倒是肚子里的这块肉成日闷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还从未睁开眼到世上瞧瞧，她理应对它公平些。 何况看多了这么些或得意或落魄的嫔妃，玥容已经心如止水，与其绵绵无休止地费神去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如何保住自身与家族荣耀，也许死亡反倒是较轻松的解脱，只要活着，就免不了责任罢。 玄烨沉着脸，眼中似有风雷裹挟，“别胡说，朕定得要你好好的！” 玥容笑了笑，反正老康的舌头比蜜还甜，再能干的女子也逃不出他五指山去，她就当他说的是实话好了。 玥容望了望四周，“怎么没看到佛尔果春？” 玄烨道：“朕让人把她抱走了。” 产房这种地方，当然不是小孩子该看的。 可她娘倘快死了，还不让母女俩见最后一面？玥容把这句不吉利的话咽回肚里，反正都怪老康办事不地道，若真害她们母女阴阳两隔，她做鬼也不放过他！ 又坐了一会儿，玥容小腹开始作痛，隐隐有发动的迹象，稳婆们礼貌地请皇帝出去。 玄烨隔着被褥捏了捏玥容的手，起身道：“等你平安生产，朕封你做贵妃，你可别辜负朕的厚望。” 不得不说，玥容被这个甜蜜的诱惑刺激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升职加薪呀——虽说等她死了皇帝多半也会给个贵妃谥号当安慰奖，可活着享福跟深埋泉下到底是不一样的。 为了一双儿女的前程，她也得打起精神来。 玄烨听着里头热火朝天，方才靠着墙壁揉了揉眉心，总算这人还有点软肋，否则此招未必见效——当然，君无戏言，他也会说到做到。 可是那个孩子……想到前世戴佳氏惊慌失措的模样，玄烨眸中染上浓重阴翳。 他长长吐了口气。 许是有了经验之故，玥容这胎倒比上胎生得更顺利，生完也没立刻晕倒，而是叫玉墨端些点心和靓汤来滋补。 她还惦记着老康的承诺呢。 当然，等先看完孩子再提，不然显得太急功近利了些。 不知是否她错觉，老康抱起襁褓时，着意扒开孩子的两条腿看了看，有种如释重负的神情。 玥容开玩笑：“三爷连稳婆的话都不相信么？人家都说了是阿哥。” 玄烨讪讪，他当然不是在意男女，而是要看七阿哥的腿脚正不正常。 谢天谢地，这孩子两条腿没半点毛病！甚至于跟他记忆中的模样还不大相同，他记得胤祐生下来浑身惨白带青，这一个的肤色偏黑，看上去也要健康多了。 当然，胤祐的异状或许不能全怪他生母，可玄烨见了戴佳氏心里总归有点芥蒂，那之后就不冷不热的。 若同样的事发生在玥容身上，他虽然能保证不迁怒玥容，但，也难免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幸好，老天爷还是慈悲的。 玥容道：“三爷，您给他起个名字吧。” 叫胤祐自然不合适，玄烨想了想，“胤福如何？让他做朕最有福气的皇子。” 还真是简单直接。玥容姑且不吐槽土气了，反正比德嫔那个象征社稷国运的胤祚好——太大了反而压不住。 玥容便笑道：“还是三爷厉害，我就想不出这样言简意赅的字眼。” 这人变着法儿打趣他呢，玄烨白她一眼，“朕看你是不想当贵妃了？” 玥容赶紧闭嘴，又满怀孺慕之思望着他，自以为眼里溢出的深情足以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玄烨冷哼一声，觉得她看金银财宝也不过如此——她根本是把他当块敲门的金砖嘛。
第68章 实惠 玥容到产后第三天才知道自己又被老康给耍了。 这话是娜仁告诉她的——至于娜仁从何处听来, 当然是宁寿宫太后。原来随着平寇大军深入云南，吴三桂的嫡孙子吴世璠自杀，三藩之乱已彻底结束。为了庆贺这一普天大庆的大喜事，皇帝不但为太皇太后、皇太后都加了徽号, 还打算大封六宫。 亦即是说, 无论玥容能否平安生产, 这晋封的名单上都该有她一席之地。 那她何必拼死拼活卖力气？ 玥容狠狠咬着碗里的乌鸡，因为炖汤之用, 肉格外地柴，跟啃牛肉干似的。可看玥容的模样恨不得大卸八块，仿佛那是康熙的肉。 娜仁赶紧将碗拿开, “姐姐别太使劲了，仔细崩破伤口。” 她虽然没亲自生养过，可听说刚生完的产妇比豆腐还脆，打个喷嚏都有出事的，尤其现在恶露还未排干净呢。 玥容拉着她的手诉苦, “你说，他是不是跟我有仇？” 老康对旁人明明挺正常的，偏偏在她身上屡次展现恶趣味, 玥容怀疑上辈子是否得罪过他，还是掘了爱新觉罗祖宗十八代祖坟？ 娜仁宽慰道：“万岁爷也是盼着你好，这不你一听说封贵妃就来劲了？” 玥容哼声, “本就是我该得的。” 娜仁笑道：“就算是大封六宫, 也得看封第几等。你瞧瞧荣嫔她们，为皇上生儿育女, 费尽多少心血，依旧只换来个妃位, 你轻轻松松就高出她们一截，还觉得万岁爷对你不重视么？” 纳喇氏就更惨了，虽然生了大阿哥，万岁爷半点没有将她复位的意思，还只叫她当个贵人，可见大阿哥的前程也就这样了。 娜仁倒是得以捡漏，为凑个四角齐全，把她的名字也给添了上去，这不太后忙着跟她报喜呢。 玥容总算有了点吃瓜兴致，“承乾宫那位想是封皇贵妃？” 娜仁点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万岁爷许是想通了吧。” 孝昭皇后去世已近四年，宫里不能没个主事的人，横竖这些年都是佟佳氏掌管群芳，她若是登临凤位，虽然不见得比前面几个更好，但也未必多差——都知道皇贵妃就是立后的前兆，佟佳氏多年夙愿，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玥容心想那可未必，别看只有小小的一步，对佟家可是天堑——等到佟皇贵妃快死的时候康熙才肯松口，可见男人狠心起来毫不留情。 幸好玥容从不做此想，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了。 娜仁摆弄了一会儿胤福胖嘟嘟的脸蛋，喜道：“你瞧，咱们的孩子一点都不认生！” “你当然有福啦，两个外甥都喊你姨妈，不如我送你一个好了。”玥容这话半带认真，她确实觉得养两个孩子挺吃力，光佛尔果春就时常闹得她头疼了，等小的长大还得了。 与其送到阿哥所，还不如让娜仁来当这个养母，反正太后也会高兴——她常担心侄女终身无靠，早就想从其他妃嫔那里抱个给娜仁养。 既如此，用她的还省事。 娜仁连连摆手，“可算了！我哪受得起。” 她觉得自己不是当额娘的命，平时闲暇时陪着玩耍倒无妨，真要是一天到晚听见儿啼女哭，想想都会疯掉。 这福气还是给别人罢。 玥容无语，“可你宫里养了十来只猫。” 这都怪娜仁心软，原本咪咪生的那几窝该送人的，可她瞧着小奶猫嗷嗷待哺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结果现在一个个都发育成威风凛凛的大橘了，在宫里横行霸道——亏得她吸取教训，及时将这些冤家带去绝育，否则恐怕能组成一支橘猫军团来。 娜仁道：“养猫跟养人能一样么？咪咪能吃剩饭剩菜，佛尔果春又不行，姐姐，你就别为难我了。” 玥容想了想女儿半夜翻箱倒柜找零食的模样，觉得她说不定比咪咪还容易养活。咪咪还顿顿要鱼汤拌饭呢，佛尔果春却是来者不拒，脾胃强健得像铁打的。 但见娜仁执意不肯，玥容只得罢了，央求她一定要常来——至少逢年过节的红包不能忘。 娜仁：……很好，姐姐也学会杀熟了。 两人谑闹一回，娜仁方晃晃悠悠地回咸福宫去，她还得跟太后派来的嬷嬷学学礼仪规矩，上次封嫔只走了个过场，草草完事，这回势不能再马虎了。听说旗头带吉服加起来有几十斤重，光行礼的时候不摔倒就是门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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