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宜妃都站出来劝道:“贵妃姐姐,你也太不小心了,这样贵重的东西都敢乱放,幸而被人拾得,万一是那包藏祸心的,没准还图财害命呢。” 表面上谴责玥容,实则借机帮她开脱——毕竟论起美貌来宜妃可谓数一数二,真要是扳倒了玥容,皇贵妃下一个不就得拿她开刀么?她才没那么傻呢。 众人也纷纷附和,劝佟佳氏息事宁人,当务之急还是料理太皇太后丧仪为上。 佟佳氏气得鼻歪眼斜,这六宫几时轮到姓李的当家了?一个个都帮她说话,自己这位皇贵妃还没死呢! 四下里乱糟糟时,平嫔悄无声息站了出来,“皇贵妃娘娘,嫔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佟佳氏心头大石骤然落地,和颜悦色道:“但说无妨。” 玥容看着眼前小赫舍里氏,她以为那回竞争妃位失败后就该消停了,怎么还有她的戏份? 温妃不悦道:“平嫔,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 不提贵妃皇贵妃,光是妃位都有五个呢,哪轮得上她大放厥词? 小赫舍里氏殊无畏惧,“怎么,娘娘想杀了我灭口么?只管动手好了。” 她摆出这副泼皮破落户架势,众人反倒一时不能拿她怎样。 佟佳氏则愈发欣喜,“平嫔,你只管据实相告,本宫会替你做主的。” 玥容打量二人神色,心里猜想这个局是她俩提前布置好的,还是临时发挥? 皇贵妃会跟平嫔合作的确出乎意料,要知小赫舍里氏初进宫时与她很不对付,怎么这会儿成了一根绳儿的蚂蚱?皇贵妃到底许了她什么好处? 玥容正沉吟时,小赫舍里氏已沉声道:“昨晚亥时三刻,嫔妾亲眼看见那柳道长鬼鬼祟祟来到景阳宫附近,从角门钻了进去,想是与人私会。”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哗然,原本觉得皇贵妃猜测过于离奇的,此刻也不免疑疑惑惑起来——都知道平嫔与佟佳氏交恶,她自然没必要向着佟佳氏说话,莫非竟是真的? 玥容哂道:“好一个亲眼所见,看来平嫔你目力过人,黑夜里也能探囊取物。” 嫔妃们墙头草般又倒了过去,对呀,就算贵妃要与人私通,怎可能还留着灯,生怕人瞧不见么? 小赫舍里氏道:“娘娘何必含沙射影,嫔妾再糊涂,还能认不出那道冠的形制么?” 宫里当差的都得剃头,只有外来道士可以蓄发,她这番话竟是入情入理。 温妃素与玥容交好,看不得小赫舍里这样颠倒黑白,愤然道:“荒谬!倘真有此事,那柳扶余不会做点掩饰,还非得以本来面目示人?” 佟佳氏幸灾乐祸道:“若是恋奸情热,来不及更衣便赶去幽会,也不无可能,否则怎会叫平嫔逮个正着?” 此话说得也忒不堪,众嫔妃皆以袖掩面。 玥容依旧泰然自若,她懒得管佟佳氏那副嘴脸,只紧紧盯着小赫舍里,“平嫔,你怎么会往景阳宫去?” 小赫舍里住西六宫的储秀宫,而慈宁宫就在西六宫南侧,每日守灵完直接就能回去,何必绕个大弯子? 小赫舍里道:“听说太子这几日在御书房读书,嫔妾想去瞧瞧太子殿下,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她虽是太子小姨,可毕竟男女有别,没有未经允准就贸然造访的道理,传出去难免闲话——皇帝是一定会维护太子的,那赫舍里氏就免不了挨罚了。 佟佳氏看出玥容诡计,忙道:“一码归一码,平嫔的事本宫自有区处,贵妃你还是想想等见了陛下该如何解释罢。” 原来她已派人去乾清宫请皇帝过来,看来皇贵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回打定主意要置玥容于死地。 玥容唯有冷笑。 眼看着仪仗越来越近,玉墨紧张不已,她悄悄扯了扯玥容衣袖,小声道:“主子,不如您把奴婢推出去罢。” 这等男女之事是最说不清的,皇贵妃专挑了长相俊俏的道士,又把玥容失窃的锅扣在他头上,难保外人想入非非,以为他俩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何况人证物证俱在,一时间犹如困兽之斗。 玉墨只能将心一横,想着牺牲自己,或许能帮玥容解围——宫女虽也不该私会外男,可比起嫔妃偷人的罪名总要轻得多了。 玥容警告地瞪向她,不许她多话,这种事只要沾上一星半点,就会越描越黑,反正她打死也不认。何况玥容虽没有十足把握,但老康也不容易糊弄——他俩虽非情比金坚,好歹基本的信任度该有吧?倘说她会撇开老康去追求一个油腔滑调的风流道士,那才真真瞎了眼! 玄烨进门时,嫔妃们已齐刷刷跪了一地。 刚从梁九功口中得知瓜葛,玄烨的脸色自然不太好看,玥容悄悄抬头,见他脸上虽然愠怒,倒是没有那种戴了绿帽子的暴跳如雷感,不禁松了口气。 忽然瞥见玄烨凉飕飕地向她飞来一记眼刀,玥容赶紧缩起脖子,屏气凝神。 玄烨自然没当回事,他早瞧出这小狐狸精多么势力,只有从别人那里捞钱的,没有她慷慨解囊扶危济困的——倘说她会自掏腰包去勾搭个一贫如洗的道士,除非泰山塌陷,黄河倒流,根本没这种可能! 何况玄烨对自己也很有信心,他这张脸不会比任何一个男子差,谁要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那才真是瞎了眼。 玄烨淡淡道:“究竟怎么回事?朕在乾清宫都不得安宁。” 佟佳氏待要说话,忽然感觉身后小赫舍里轻轻撞了撞她胳膊,便识趣地闭上嘴——这种事让证人亲自来说当然更可靠。 玄烨看着膝行上前的赫舍里氏,面容森冷,“你有什么话?” 无比相似的相貌,此刻看起来却分外恶心,真真是对她姐姐的糟蹋。 小赫舍里氏毕恭毕敬道:“启禀皇上,臣妾亲眼所见,皇贵妃串通柳道长,欲设局陷害安贵妃,还请您千万主持公道。” 佟佳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贱人……她怎么敢反水! 玥容也疑心自己听错了,这俩不是结盟了吗,现在又算什么,狗咬狗? 嫔妃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虽然当着皇帝不敢大声说话,却交头接耳热烈讨论个没完。 佟佳氏一口老血哽在心头,憋得满面紫胀,“皇上,您别听这贱人胡说,她被贵妃收买污蔑臣妾,臣妾是冤枉的!” 小赫舍里奇怪地看着她,“娘娘可真是以己度人,嫔妾毕竟是仁孝皇后亲妹,怎可能干出辱没家门之事?我姐姐泉下也不会瞑目。” 她俯身三拜,郑重对玄烨道:“请皇上立刻派人追捕柳扶余,想必能搜到不少宫中遗失的赃物,有几件上头还刻着皇贵妃府上徽记。” 她顿了顿,“自然,皇贵妃娘娘许是受人蒙蔽,未必是有心的,毕竟那柳道长生得面若潘安,仪表不凡,和皇贵妃站在一处,恰似对金童玉女呢。” 最后这句才是神来之笔,佟佳氏发出的回旋镖竟扎到自己身上——比起玥容这个深受宠眷的贵妃,日日独守空房的佟佳氏才更有理由红杏出墙不是么? 玥容忍着笑意,服丧期间还能让她看到这么精彩的反转戏码,跪几天也算值了,只她实在疑惑,平嫔难道一开始针对的就不是她,而是佟佳氏? 也对,平嫔天天以仁孝皇后的亲妹子自居,无论佟佳氏提出什么条件都满足不了她胃口,她瞄准的一直是后位——比起汉军旗出身的玥容,皇贵妃才是她最大的敌人。 这姑娘真是目标清晰思想正确呀。
第77章 南巡 得了平嫔口供, 玄烨雷厉风行,很快着人布置下去。 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还没做完,那柳扶余已经被羁押归案了。 佟佳氏本意是要他逃得越远越好,可她却忽略了, 这人习惯了京城繁华, 穷乡僻壤里日子怎过得惯, 还不出一个月,他从佟佳氏那里讨的赏银已花得干干净净, 连金银器物都被送去典当——总算那当铺老板识货,认得几个古董底下的标记不一般,没敢轻易脱手, 结果被魏珠一网打尽。 带回来一瞧,果然出自宫中,皇贵妃的罪名这下确凿无疑了。 玥容觉着皇贵妃还是吃亏在太心软,这没经验的人干起坏事都拖泥带水,换成老康, 早就一刀两断死无对证,还能由着柳扶余将自己拖下水? 不管怎么说,承乾宫这回可谓自身难保, 那柳扶余又是个受不住刑的,三五道工序下来,便痛得将什么都招了。 “还不止呢, ”娜仁一脸吃瓜的兴奋, “万岁爷叫人查封了白云观,里头原是个淫窟, 哄得太太小姐们前去上香,再伺机用药迷惑神智, 不知有多少贞洁妇人栽在他手里。” 玥容的大脑一时消化不了这些,她只在三言二拍里看过这种情节,现实里闻所未闻,“真有这种奇药?” 可以申请专利了。 娜仁翻个白眼,“不然还能怎么说,人家自愿么?” 玥容莞尔,的确,哪怕柳扶余光凭脸就能迷倒一大片人,保不齐是郎情妾意,可有能耐去白云观进香的多为世家命妇之流,大理寺自然得维护这些人的颜面。 娜仁哼道:“他倒是干脆爽快,还打算写下一份名单交给大理寺呢。” 玥容觉着这柳道士有点像大明宫词里的张易之,因为出身缘故仇恨权贵,并妄图以皮相作为自己晋升的阶梯,皇贵妃选择与这种人合作,不啻于与虎谋皮。 玥容闲闲剥了个橘子,又分给娜仁一半,“我想那些人是不会让他开口,对不对?” “姐姐真是,明知我不爱吃酸的。”娜仁嘴上埋怨,却还是娴熟地接过,“当然,那份名单还未写完,柳扶余便在狱中畏罪自裁了。” 要封他口的当然不止佟家,可偏偏在这风口浪尖上,大伙儿都会联想皇贵妃的风流韵事,并进一步想到是否佟家为灭口才痛下杀手。 娜仁摇头,笃定地道:“皇贵妃完了。” 不管康熙这回如何判决,佟佳氏在宫里都将无法服众,她这位万人之上的皇贵妃,到底还是毁在了流言蜚语上。 玥容心底只有点微弱的怜悯,除此之外的感情是没有了,害人终害己,佟佳氏若未存歹念,自然也不会遭到反噬。 好在满洲大姓的底蕴在那儿,她又是皇帝嫡亲表妹,该有的体面老康还是会给的。 玥容吃了满手的橘子汁,自己都嫌腌臜,让玉墨拿绿豆面子来净手,她瞥了娜仁一眼,“你不是跟温妃处不惯么?最近怎忽然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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