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盯着,不要轻举妄动。”秦丘思考着李珩的下一步棋,大概是给柳明雪认个父亲,藏得再深一点。 他如今最在意的是,是李珩主动将柳明雪接到华京来的,还是柳明雪自己想要回来的。 若是前者,那么这女人大抵他还是要除去的,若是后者,他就有些好奇她背后还有什么人。 自那天李珩匆匆从玉楼阁离开之后,过去了小半月都没有再来过,不过好在她爹也没有行动,秦玉柔松了口气。 日子变得闲适,秦玉柔便把在秦家的那一套能玩的全都搬进了玉楼阁。什么建秋千、缝沙包、翻花绳,几乎每天都不重样。 上次那本话本也听完了,秦玉柔拉住玉竹:“玉竹,下本写贵公子和罪臣之女那种求而不得的恋情吧,但结局不许虐哈。” 玉竹不是很明白“虐”的意思。 秦玉柔解释道:“就是两个人突破种种难关在一起了,还有啊,里面所有人都要好结局,配角一个都不能死欧。” 谁懂啊,她现在一点都看不了配角死的戏码,分分钟会联想到自己身上,炮灰的命也是命。 一本书听完另一本书又接不上,秦玉柔陷入巨大的空虚里,顿时觉得老花样玩着也没意思了,于是她偶然又迷上了木刻。 禧嫔一直盯着宫外的动静,直到她爹传来消息说,秦家没有动手,而柳明雪也被转移了位置。 秦家是不是早就和她表哥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然怎么会眼睁睁放走柳明雪。 正当苏绮觉得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安插在玉楼阁的人传来了有用的消息。 “你说的是真的?秦玉柔在屋里做木刻?” 传话的奴婢回道:“当真,那怂恿的丫头之前和太后身边的碧莲关系很好,奴婢瞧着说不定这是太后娘娘的主意。” 林太后可真是好手段,竟然能让秦玉柔刻起东西来,那她再加把火,这事说不定能成。 秦玉柔手里拿着一块木头,用毛笔描的线已经看不出来了,她放弃了刻财神的想法:“真儿,烧了吧,再拿块木头,我还是从花开始刻吧。” 真儿看着手中被刻刀修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无奈她家娘娘太争强好胜。 她一直觉得自己动手能力不错,难道是她这辈子没什么财运,所以才刻不出财神来?她又想起历史上秦家的结局,叹了口气,别是历史不能逆转,自己和秦家终究难逃一死。 这日她依旧在与一块木头斗智斗勇,门外传来了真儿匆忙的声音:“娘娘快收拾,陛下来了!” 快半月没见人,这老六怎么又过来了。秦玉柔抚掉身上的木屑,几个婢女眼疾手快地收拾着地面。真儿冲进来匆匆忙忙地把她的头发收拾好,终于赶在李珩到内院的时候跪在了门口。 李珩在看到院子里架起一座秋千时,才发现自己真的很久没来了。 自从见柳明雪之后,他对秦家的那股厌恶又重新回来,若不是禧嫔说秦玉柔在屋里雕刻东西,意图巫蛊,他想再晾她几天。 李珩原先是不信的,但想到这段时间自己辗转反侧,几次在梦到秦玉柔,不免怀疑是不是她给自己施了什么法。即便她不愿意,或许是秦家的意思。 跪在地上的秦玉柔觉得今日李珩的表情有些不善,他生得便一副冷冽的感觉,一旦垂着眼,便愈发让人觉得他难以靠近。 李珩进屋之后四处看了下便坐到桌前:“听闻安嫔最近在做木雕?” 这听闻的说法也用得太含蓄了,想不到这玉楼阁还有探子。 秦玉柔老实回答:“是,臣妾在学。” “做得怎么样了,拿来给朕瞧瞧。”李珩开门见山,就看秦玉柔能不能省了搜宫的功夫。 “这……”秦玉柔面露难色,“臣妾做的不好。” 李珩的食指敲着桌子:“无妨。” 秦玉柔没想到李珩竟然对她平日做的小玩意感兴趣,于是磨磨蹭蹭地终于从书房的一个抽屉里将刚还在刻的木头拿出来。 “这是什么?”李珩在看到之前还想着秦玉柔怎么这么老实,结果秦玉柔给他拿来一个根本辨不出事什么的木头来。 秦玉柔指着那点没成型的地方说:“臣妾雕的是梅花,陛下您看这个地方是花枝,这里有两瓣花您能看清楚吗?” 李珩确实看不出这有梅花的模样,但看见了秦玉柔手上几道细小的伤口,结了痂,还有几道只剩淡淡的印子。 李珩接过“梅花”来,问道:“这么好几天,安嫔只刻了一个?” 这皇帝问这么多做什么,秦玉柔老实回道:“回陛下,臣妾刻了好几个,都不成型,已经烧了。” 烧了倒是死无对证,查起来有些麻烦,李珩手里把玩着“梅花”:“可朕听说,安嫔在宫里行巫蛊之术。” 秦玉柔一整个震惊了,胸口不住颤抖,脸也一下子煞白,她只听说过巫蛊娃娃,没想到木雕也属于巫蛊范畴! 完犊子了,巫蛊放在古代,那可是能诛九族的大错。 她一下子从座位上蹦起来:“怎么可能!” 当务之急是要还自己清白,于是她赶紧跪下磕头:“臣妾是做木雕了,可它也不像个人啊,臣妾要是真能雕出人来,臣妾都出师了。” 肯定是哪位在外面听到了风声,才让李珩来捉拿她的,她连个玩的东西都没有,还平白遭受这样的污蔑,秦玉柔只觉得这后宫实在是险恶。 李珩半晌没说话,他以为秦玉柔做了一手好画,在木雕上或许确实有些造诣,但显然是他高看了。 秦玉柔低着头,心道李珩这是要寻着机会治罪,于是她打算当面对质:“死也要死个明白,臣妾闭门做个木刻,不知道是谁有通天的本事给您的消息?安插如此深,臣妾觉得此人必有歹心。另外,臣妾要与状告之人当面对质,不能因为这小小的木刻丢了脑袋。” 她说的时候理直气壮,但见李珩似乎没什么反应,心里愈发有些心慌,两颗滚烫的泪因为恐惧直接砸到地上。 李珩只是默了默的功夫,这边秦玉柔已经哭红了眼,他开口问道:“你学木刻做什么,送人?” 送谁,第一次雕刻,这种东西能送的出去?秦玉柔心里一片死灰:“怕是送不出去吧,忒丑,没人要。” 李珩这什么意思,询问她兴趣爱好的来源?那她能回答,来源于这无聊的后宫生活。 她只觉的脑袋里有嗡鸣声,没听清李珩说了什么,好像是说这木刻他先带走了。 不是说二十岁才死吗,但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第28章 谁能想到,她雕个花把自己头雕没了。 李珩走后,秦玉柔一下子跪在地上,真儿想留下来陪她,但是高鸿催促所有人到外院去接受审问。 等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远,秦玉柔从地上站起来,趁着还没有被软禁,她需要留下封信。 这幕后主使怕是还在玉楼阁放了其他东西,或许是扎满针的娃娃,也有可能写着诅咒的八字,她平时怎么就忘了要时时排查一下这些隐患,真是白看了那么多宫斗小说。 这些东西一旦找出来,怕是她百口莫辩。 就算那木头不像人,皇帝说像那就是像,就算那巫蛊不是她做的,皇帝说搜出来了那就是搜出来了。皇帝和其他人想对付秦家很久了,怎么会放过这次的机会。 秦玉柔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不过是用一死自证清白。 人人都说秦家权势滔天,但也不过是钢丝上谋利。 如此想着,下笔前犹觉得这辈子太短,还没上辈子长。算了算了,这辈子起码身体是健康的,不像上辈子被病痛折磨了十多年,她该知足了。 一封书信洋洋洒洒地写好,结果她的一滴泪啪嗒落纸上,墨渍晕开,一封信全毁了。 啊,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她只能擦干眼泪,重新拿出纸来写。 外院里,李珩让周寻把玉楼阁所有服侍的太监和宫女叫来,拿着木雕挨个问这木雕刻的是什么。 真儿和严萍等人咬定是梅花,他们是见过秦玉柔如何画上去,有几个人东看西看也看不出来,干脆摇头不说。 结果到一个宫女的时候,她像模像样地说:“这是个人吧,这里应该是头?” 隔了好几个人,另一名婢女也说是像人。 真儿跳出来说她们一派胡言,其中一个小宫女信誓旦旦地说一开始是她教秦玉柔刻的,秦玉柔当时就说她要刻人。 真儿冲出去抓住那婢女的衣领:“我想起来,就是你挑唆娘娘让她刻东西玩,你居心叵测!” “奴婢居心叵测?皇上明鉴,安嫔心思阴暗,常苛责宫中诸人,我们谁不是听娘娘摆布!” 严萍听不下去了,跪在李珩脚边使劲磕头:“陛下切莫听她一人之言,娘娘单纯善良,从未有此种行径和心思。” 玉楼阁的众人见严萍跪地磕头,也一起跪下求皇帝明鉴。 李珩没有说话。他也有安插在这院子里的人,怎会不知秦玉柔基本上什么也不管,如何会有苛责一说,这小婢女必是有问题。 那旁婢女还要出口,却被真儿用巧劲撂在地上,婢女不服,还要起来扭打,被真儿一脚揣翻。 李珩这才注意到,原来秦玉柔这婢女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众人既是知道这东西出现在玉楼阁里,又有人来查,大抵明白是这东西牵扯甚广,护主子的自然不会往巫蛊上说,仍往这上面猜的大抵就是藏在这宫里的探子。 能把那般四不像的东西强说成是人,可真是难为她们。李珩吩咐人将那两名指认刻的是人的婢女带下去盘问。 做完这一切,李珩平静地对周寻道:“搜宫吧。” 他说完便转身,严萍企图拽住李珩的腿,却连衣襟都没有够到。 怎么会这样,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一瞬之间变成这样了。 外面安静了一会后逐渐吵闹起来,秦玉柔哭完接着写,中间再哭湿了也不管,不然这信怕是写不完了。 李珩就在这时走了进来,太监们也紧随其后翻找东西,秦玉柔从书案后抬起头来,以为李珩是来把她抓进牢里的,赶忙说道:“陛下稍等会,能否让臣妾写完这封家书,算是最后的念想。” 李珩一边走近一边问道:“你既说不是你做的,为何还要说‘最后的念想’?” 秦玉柔觉得既然破罐子破摔了,也不装面子上的恭敬,头也不抬专心写字,不然待会想写的话送不出去了:“在臣妾宫中查出来的,臣妾如何自清?” 没瞧见史书上但凡是出现巫蛊,都难以善终吗,就是因为这东西难以自证清白,只要放蛊人抓不出来供不出来,便只能吃哑巴亏。 李珩瞧着她心灰意冷的样子,从她笔下将那信拽了出来,拉出一道长长的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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