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雪站起身来,注视着李珩,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皇子,眉宇间也开始有了肃杀之气。 “只要陛下应允我所求之事。” —— 玉楼阁一下子只剩秦玉柔和真儿后,冷清得很,主仆两人从天黑等到了天明,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阁外消息传不进来也传不出去,但是秦玉柔大概能猜得到,秦家应当会像前段时间林家那样被查办。 “真儿啊,我还是连累了家里。”秦玉柔熬了一晚上的夜,靠着喝茶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真儿也喝了口茶,但哈欠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打。她劝了好几次秦玉柔去睡觉,皇帝说了会在太后出殡之后查案,便不会早一天,但是秦玉柔不肯去,她只好迷迷糊糊劝慰着:“您也是被诬陷的,怎么能算是您的错。” 秦玉柔十分地泄气,在这天亮的几个时辰里,她无数次后悔去了明德宫,当时她装晕都不该去,可见她还是太年轻,玩不转这宫里的套路。 回来后她还仔仔细细分析了当时明德宫里的每个人,觉得柳明雪最是可疑,但虽然可疑,她却拿不出证据来。丽嫔好像也鬼鬼祟祟的,还一个劲地怂恿搜宫,不知道那毒药是不是她放进来的。 阳光正好的时候,两个人终于熬不住了,一个跌跌撞撞扑到床上睡着了,一个爬在桌子上,真儿直到肚子饿了才醒来。 这一醒,天都黑了,她看见秦玉柔还在睡,便蹑手蹑脚地起来,想着她醒来应该会饿,先找人通传送晚膳来才好。 肚子空荡荡的,真儿坐在长廊下捂着,隐隐约约闻到了包子的味道,似乎从头顶传来。 一抬头,果然见屋檐上有人晃着一个包袱。 “周寻,你怎么在这?”周寻可是暗卫统领,平日都是跟着皇帝的,这天色还不算晚,怎么就在外面闲逛了。 “当然是陛下派我来的,你和娘娘倒是真能抗饿,我还以为你们要睡到明天去。” 包袱丢了下来,真儿稳稳接住,立马拿出一个吃起来,周寻也从房檐上落下来坐到她旁边。 真儿边吃边说:“陛下几个意思,就我们两个人,门口站着一排还不够,还要你亲自盯着,我们又没那本事上天入海的。” 周寻笑道:“你不用担心,陛下让我守着的从来都是重要的人,只要我在这里,就说明陛下没有厌弃娘娘。不是怕你们要做什么,是怕旁人来做点什么。” “真的?”真儿想起从前那些刺客来,半信半疑:“那外面什么情况了,你能说吗?” 周寻沉吟:“陛下没吩咐过,我现在不好开口。” 包袱里一共有四个包子,真儿吃完一个后便不敢再拿了,周寻看着她该是要给秦玉柔留着,便又开口:“吃就行了,御膳房不敢亏待娘娘的,若是他们胆子肥了,我替你到陛下那告状去。” 真儿这才又拿起一个来,瞧着周寻似乎在盯着自己看。 遭了,今日戴的,好像就是他送的那对耳珰。 一时间真儿只敢狼吞虎咽地吃,不知道该再开口说些什么好。 “你戴着好看。”周寻夸赞道。 “咳咳咳。”真儿吃着包子都感觉自己要快被呛到了。 “要茶吗?”周寻体贴地问。 真儿赶忙拦住他,垂眸说道:“我没事。” 自从除夕那晚两人见过之后,便再没有打过照面,这么说起来,因着贤妃娘娘病故和他们娘娘生了场病,她都快把周寻给忘干净了。 “你怎么不说话,是担心外面吗,那你先吃着,我这就去问问陛下去。” 没等真儿抬头,人就又走了。 那头秦玉柔揉着眼睛出来,看见真儿抱着包子在吃,身边没有其他人,还纳闷呢:“刚才我明明听见了有男人的声音。” 真儿手里还有一个包子:“娘娘饿了吧,先垫垫。” 秦玉柔晃着身子坐下,抱着大口吃了起来:“哪来的包子?” 真儿回道:“周统领送来的。” 周寻可不是个有闲心的,秦玉柔一听就眯着眼:“你们俩有情况啊,咱们关禁闭他还来看你,啧啧啧。” 真儿拿肩撞她,笑嘻嘻道:“他是替陛下来保护您的,您瞎说什么呢,有情况也是陛下心里有您。” 皇帝心里她?估计在想着怎么变着花样发现他们秦家把柄呢。 秦玉柔嚼着包子,还是觉得不对:“盯人就盯人,谁家暗卫身上带着包子来,快点交代,是不是有私情!” 她嘴里叼着包子,上手开始挠真儿的痒痒肉。真儿赶紧告饶,将周寻在除夕那晚送了她新年礼的事情说了出来。 秦玉柔一想到那天,皇帝跟她要的新年礼连个影子她都没准备呢,早知道就多刷刷好感了。 但这也不怪她,这个月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 一想到贤妃她便感叹道:“人生无常啊,你要是喜欢的话,要抓紧才好,周统领这样贴心的可不好找了。” 真儿淡道:“再看看吧,他若有心,也不会一个月了都没来看过我一回。” 秦玉柔觉得这确实不好,一点也不主动。然后回味过来,李珩不来玉楼阁,怎么给周寻创造机会见面,看来这两人的感情维系得靠她和皇帝。 “好像又是我的问题。”秦玉柔一脸愧疚。 真儿两眼疑惑:“哈?” “有我这么个不想皇帝来的主子,才让你们这么坎坷。”唉,罪孽啊。 真儿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她与周寻也只是有那么点意思,又不是确定了关系,于是她忙对秦玉柔道:“娘娘您不要说这种话,我们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人生还是要及时行乐才好,你看我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秦玉柔愤愤地将包子的最后一口吃完,心头又重新涌起担心来。 不知道她爹她娘有没有好好吃上饭,别是被用刑了吧。应当不能,她爹好歹是一品大员,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敢如此下狠手。 不一会周寻就回来了,见到秦玉柔已经醒了,从房檐上跳下来后端正地行了一礼。 “周统领这是干嘛去了?” 不抓住机会好好跟真儿培养感情,飞来飞去做什么。 周寻回答道:“臣去问了陛下能否给您传递外面的消息,陛下说,可以。” 秦玉柔瞪大眼睛,这还有现场直播了,从前她都没有这待遇啊。 周寻身为暗卫统领,每天肯定接触到不少消息,她这可比出去打探来得强。 她一转眼就忘了自己刚刚是怎么责备人家的,抓紧问道:“那周统领,我爹现在怎么样了?” 周寻回道:“这事陛下交代了,跟您如实回禀。” 怎么着,里面还有什么计划?秦玉柔让周寻靠近点再说。 周寻小声道:“陛下准备先关押您和秦大人,来引蛇出洞。” 唉?那也就是说,他们没什么危险咯!只不过是障眼法? “真的?”秦玉柔将信将疑,这么好的机会,李老六就算是做样子也会查抄秦家的。 不过只是搜府这种事情,他们老秦家也不怕,一则她爹做事谨慎小心,明面上的那些证据肯定不会存着,二则她爹不谋逆、不叛国、不杀人,最多就是结党营私、私相授受、威逼利诱……好像也挺严重的,就看老秦和皇帝能不能各让一步了,毕竟惹毛了秦党,皇帝不仅不能引蛇出洞,还有可能直接被联合反杀。 这些她都能看清的事,这两位应当更明白,不过稳妥起见,她还是当个说客比较好。 秦玉柔拿出帕子来擦了擦手上的油,提着裙子回了房里,想起点事又转过头来叮嘱:“周统领你且在这等一等,我写封信去,真儿,给周统领看茶。” 人她可是留下了,事成不成就看他们自己把握机会了。 摊开纸,秦玉柔思来想去,什么时局利弊的她肯定没有皇帝分析得透彻,她这个当女儿的还是劝劝执拗的爹吧,皇帝肯定会拿过去看一看,意思传达到了就好。 一来她劝她爹要配合皇帝演好这场戏,但是不能太做作太小儿科,关键时候得牺牲点利益,以迷惑敌人。 人生如戏,得会演绎,反派又不是猪脑子,随便糊弄就会相信的。 二来她劝她爹不要存有二心,当今圣上宽仁,而趁机谋朝篡位的小人大多会兔死狗烹,其狼子野心不可轻信。 秦玉柔觉得这信写得有水准,皇帝看到自己的夸赞,应当也是开心的。 不行,她还得再加一句,不然她爹以为她是被胁迫的怎么办。 “女儿在宫中一切都好,爹爹勿挂怀,唯愿此次风波平息,来日相聚。” 驻笔之时,秦玉柔又犹豫了。她是不是太信任李老六了,万一她爹听话了结果到最后皇帝翻脸不认人了怎么办? 秦玉柔拿着信,迟迟没有装进信封里,左思右想间看见手腕上被那麻绳擦破的皮,当时皇帝的维护之意明显,不像是假的。 “拼了,李老六,你可不能辜负我的期待啊!” 真儿与周寻在外头也没说几句话,周寻便帮真儿去看晚膳进度了。 秦玉柔一出门没看到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结果是被真儿打发走的。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她拿着信敲真儿的头:“抓紧这几天,万一没了日后,咱们也不能留下遗憾。” 秦玉柔的信最后到了李珩的手上,他看完一遍后,觉得秦玉柔还是有些机灵在身上的,由她来陈情利弊,比他劝秦丘要有用得多。 只不过,就这一封信,没有留给他的信? 他又看了一遍,从如蚯蚓一般的字里看见了夸赞自己的那一句,但是旁的确实没有。 他只好主动开口:“周寻,安妃可有留给朕的话?” 周寻确实有句话想要讲,既然皇帝问了,他也不隐瞒。 “安妃娘娘没有留给您的话,但是嘱咐了臣,要盯着一些云美人,臣不知这是何意。” 这女人倒不傻,李珩点头后道:“云美人那边朕已经安排了人,你只需保护好安妃即可。对了,你刚才回来时候说她还没醒,现在呢?” 据周寻前面说,秦玉柔一天一夜没吃饭,担心得不行,到午后后才睡下,这一睡已有三个多时辰。 周寻回答道:“娘娘已经醒了,御膳房也送去了饭,娘娘得了您的话后瞧着精神头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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