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有好几日见不到人了,一进宫便从人群中一眼认出她来,他好想抱她,好想挡在所有人面前,让他们看不见也不敢觊觎自己的珍宝。 秦玉柔轻笑:“臣妾比不得陛下,您更惹人瞩目。” 李珩拿酒,秦玉柔立马端酒碰上去。 两人喝得不顾旁人,一旁的苏绮看不下去了,起身退下,往外走的时候给自家父亲和他身后的人使了个眼神。 谢季泽在英国公的授意下离开席,避开旁人绕过水榭走到了无人的地方。 “禧妃娘娘。”谢季泽给苏绮问安。 “表哥无需多礼,你的事情父亲已经告知本宫了,本宫已经向长公主提起过你,不过瞧着她兴趣不大。过会儿本宫亲自带她过来,表哥你需好好表现。” 谢季泽穿着月牙白的袍子,手上拿着绘制着远山春景的小扇,闻言行礼表达谢意。 “还有,表哥你今日来是为了李蕙月,别看些不相干的人,不然小心你眼珠子没了。” 谢季泽抬眼,看来是他表现得太明显了,不过那安贵妃真是人间尤物,怪不得可以夜夜承恩,若换做他是皇帝,他也移不开眼。 反观那长公主,眉眼还没有完全长开,个头也稍逊些,他惯来喜欢丰腴妖艳的女子,但是他姨丈给了他同皇家攀亲戚的机会,他也不能不识好歹。 今日的膳食是秦玉柔安排的,自然又是令人眼前一亮,众人皆是酣畅淋漓。 宴会进行到一半,李珩便久不见李蕙月回来,一问起,竟是被禧妃唤走了。 李珩一听是禧妃,就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立马就要起身过去。 “那边是女席,陛下你不方便去,还是臣妾过去吧,将长公主叫回来就行?”宴席还没结束,皇帝贸然过去不妥。 “也好。贵妃可还记得曲江宴那晚在路上碰到的英国公家的车驾?上面所坐之人是禧妃姨母家的孩子,出身封州谢家,朕浅查了一下,是个嚣张跋扈的公子哥。舅父估计是有意让他接近蕙月,柔儿你且帮朕过去看看,朕这就去见见舅父。” 秦玉柔领旨,看来这英国公是不肯放过自家这外甥和甥女了,一心只想亲上加亲。 她带着人到了女席,没瞧见禧妃和李蕙月,寻了许久才在御花园找到人,稳了稳气息走了过去。 尚未靠近便看见禧妃对着李蕙月拉拉扯扯的,问她:“月儿你究竟哪里不满意了?” 李蕙月支支吾吾的,大概是怕说出些什么来让她表姐不开心,秦玉柔一眼就看透了她的窘境。 她就纳闷了,李蕙月这样一个对着谁都是张扬明快的姑娘,怎么到了苏绮面前就唯唯诺诺的,总感觉苏绮在对她精神洗脑和行为控制,可就算有亲缘关系也不能这么干啊。 “蕙月,你怎么离席了?”秦玉柔走到三人面前。 谢季泽一见到秦玉柔眼睛又直了,秦玉柔也反应过来,这是刚才在礼上盯着她看的那位,大概也是信了流言,打扮成一副文弱书生模样。 长相虽然不猥琐,但是面上的神情让人觉得有点不适。 “在下谢季泽,见过安贵妃娘娘。” 秦玉柔皱眉:“请起。” 禧嫔见有人插足,也不慌不忙,解释道:“娘娘您来的真不是时候,臣妾的表兄正和蕙月公主聊得正欢。” 李蕙月看着秦玉柔,露出为难的神色。 作为一个知道李蕙月心思的人,秦玉柔才不会信禧妃这套说辞,假装感兴趣道:“聊了些什么,是表了日后对长公主一心一意还是说日后府里的银子都交给咱们长公主掌管?” 谢季泽听出了秦玉柔的话外之音:“这些草民都能做到。” 秦玉柔笑道:“你既还没有建功立业,就开始想着成家,是不是太早了些?” 谢季泽哑然,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嘲笑的意思,但还是将禧妃气得声音哆嗦:“臣妾的表哥今年中了进士,过阵子就会分配官职,这倒不用贵妃娘娘担心。” 秦玉柔嘴角弯起来:“官职……禧妃你也别怪本宫说话不好听,本宫觉得,若令表兄是状元的话,大约陛下会考虑此事,但令表兄如今只是进士出身,以后还有漫漫长路。” 这回不止是苏绮,谢季泽的神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贵妃应该没有立场说这些话吧。”苏绮咬牙切齿的说道。 秦玉柔不想多惹事端,只是觉得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作态实在难看,便拉住李蕙月的手道:“蕙月,岁淑大长公主在找你,随本宫回去吧。” 李蕙月点头,留下苏绮紧紧握住拳头。 秦玉柔带走李蕙月后也反应过来,自己这回是彻底和苏绮结下梁子了,但她也不能看着李蕙月孤立无援。 “今日若我不去帮你,你还打算真嫁到谢家去?” 李蕙月讷讷道:“我……我刚才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唉,你说你表姐到底给你喂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对她那么恭敬,你可是大昭的长公主啊,你皇兄可是皇帝,说几句拒绝的话根本不难。” 李蕙月也很丧气,毕竟这已经是秦玉柔第二次出手帮她了,自己又欠她一个人情。 两人回到席上,李珩已经带着尚昀青过来了,李蕙月拉了拉秦玉柔,表示自己现在不想见尚昀青。 “陛下,我带长公主去换身衣服,刚才她衣衫不小心沾了水。” 李珩上下打量也没看见衣衫哪里沾了水,但还是应允了。 走开很久后李蕙月都不敢抬头,叹气道:“你说的对,刚才我就应该严正拒绝的,我现在感觉自己私自答应去见那人,特别愧疚。” 秦玉柔安抚道:“这有什么觉得对不起的,又不是你主动要见的。” “但还是……” 秦玉柔摸了摸她的头:“你没有错,今日是你的及笄宴,开心点,待会换一个娇艳些的妆,整理好心情再去见他吧,不然人家会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李蕙月点了点头。 再回到宴上的时候,两人见到李珩正在同人下棋,对面就坐着那位谢季泽。 旁边站着的是英国公府中的几人,李珩在亭中看见秦玉柔,便唤她上来。 李蕙月一见到谢季泽就有些退缩,但是秦玉柔直接拉起她的手来:“你平日对着我的那些气焰去哪里了,你就那么怕同你表姐决裂吗?” “我……不是怕,就是我在这宫中,也寻不到其他人同我推心置腹了,所以不想失去。” 秦玉柔终于明白了过来:“那你找我,我觉得咱们打麻将挺投缘的,而且我还知道你喜欢某人,你表姐知道?” 李蕙月又不好意思又有些高兴,但傲娇地撇了撇嘴:“谁说要跟你好。” 两人这才登上凉亭,秦玉柔一看棋局就知道李珩稳稳占据着上风,这谢季泽若不赌一把舍大取小,怕是没有几步可以走了。 众人皆屏气凝神,亭中只闻落子音。 最终谢季泽也是如料想一样,走了两步之后就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朝李珩抱拳:“草民认输。” 李珩却没有放下自己手上的棋:“你们也觉得他输了吗?” 英国公身后还站着他的两个庶子,但却无一人开口,李珩拿着棋子又看向秦玉柔:“贵妃呢?” 秦玉柔看了眼那棋局,倒不是完全不能救了,于是道:“那臣妾试试?” 谢季泽尴尬地站了起来给秦玉柔让座,她拿起白棋来,下到了众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李珩边下边问一旁的谢季泽:“你乡试的试策题目是什么?” 秦玉柔又落下一字,棋盘的一角隐隐有棋子活了起来。 谢季泽一边看着棋局,一边回答道:“题目出自《论语》子贡问政[*],题目问何谓‘足兵’、‘足食’与‘足信’,再问‘何使民亦宁死而不失信于我也’。” 李珩又下一子,封住了秦玉柔棋子的走向,但这正是秦玉柔想要的效果,她骗到了。 秦玉柔毫不含糊,立马反断为扳,利用弃子将四颗黑子吃掉。 谢季泽一边惊讶于秦玉柔的果决,一边听李珩让他将当时所做的试策念出来,他有些迷茫,毕竟他当时先得了题目,找了好几个人为他代写,只上场默写了一番,如今早已记不清楚了。 是了,他中举的资格是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得来的。 英国公看见自家夫人的外甥被自己的外甥为难,上前开口劝道:“陛下,乡试已过去太久,他怕是记不得了。” 本来必死的棋局还在继续,李珩趁对战间隙看了眼谢季泽:“若之前写的忘了,那就现在想,把这当成殿试,想要尚公主,可不是这么轻易的事。” 谢季泽急得满头大汗,良久才想起一点模糊的句子来,伴随着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磕磕绊绊说了几句,说到一半又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见他不开口了,李珩催促道:“继续,朕听着。” 谢季泽越急越乱,额头上也有了汗珠。 英国公夫人见自家外甥实在才干有限,小声求道:“季泽今日面圣太过紧张了,不若让他改天写好了送进宫里来?” 秦玉柔觉得这英国公夫人能说出这种话来也是个人才,果然就听李珩冷笑:“那些参加殿试的学子也是第一次见朕,难不成要他们也回家写好再送文章进宫吗?” 英国公夫妇的脸都青了,谢季泽直接跪到了地上,苏绮也跟着跪下。 两人的棋局终于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白棋有反守为攻的趋势,清脆的落子声一声接着一声,然后秦玉柔不再抓棋,抬眼看见李珩笑了。 “朕输了。” 众人皆是一惊,刚刚那盘死棋竟然让秦玉柔给下活了! 英国公就站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确实是白棋胜利。 “朕看这谢公子不仅棋艺不精,文采也不行,尚公主还是差一些。舅父,此事无需再提了。” 英国公赶紧低下头去行礼,看来这步亲上加亲的棋是走不成了。 旁人不知道这头发生的事情,及笄宴在满朋尽欢后散席,只有英国公一家来时喜笑颜开,走事如丧家之犬。 禧嫔上前叫住了谢季泽,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谢季泽一惊:“娘娘,这可不成,这是在诋毁长公主殿下。” 苏绮咬着牙:“你回去同我爹商量一下,若此计不成,便没旁的法子了。” 谢季泽也知道,经过今日一事,他在朝廷上大概再无出头之日,不如拼一把试试。 “好,我会和姨丈商议的,谢娘娘指点。” 秦玉柔经过这一天算是累得够呛,回玉楼阁后立马脱下沉重的华服,直接躺到床上睡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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