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我这几天不碰你,是因为不想你把灵力浪费在我身上,并不是专门要躲你。”天知道她每天跟着个灵力罐子却不能吸,惹得有多辛苦。 桓殷却半信半疑地瞥她一眼。 黎安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这具破身体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能吊着一条命就不错了,现在天极宗里不安全,到处都在抓魔族。” 桓殷听到这里,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 “所以我想来想去,你如果不是我的药人,也不是我的道侣,自然就没有再呆在天极宗的理由,到时候我便可以想个借口送你离开。” 黎安说完,垂眸从地上捡起一片被撕得粉碎的和离书,修真界的字真的很难写,这份和离书她写了好久,明明和桓殷合籍做道侣的时候都没有签字,现在却要签和离书。 “桓殷,我很弱的,真的很弱,”她皱了皱鼻子,声音越来越小,“我怕你被抓走,我就没办法再救你了。” 这些天来,黎安都很害怕,但天极宗对魔族的搜寻越来越严,她更害怕被人看出端倪,只能强装着镇定。 桓殷站在原地,静静地听黎安讲完。 半晌,他伸手,拢住她半缕头发。 躁动的魔力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安抚下来 “不需要。”他忽然说。 “什么?”黎安被桓殷按在胸口,声音闷闷的,听到他坚韧有力的心跳。 “我说不需要你救,”少年埋在她颈窝,声音很轻,有种前所未有珍视和温柔, “我只要有你在就好。”
第65章 落日将夜, 凛冽的冬风刮得人浸骨的冷。 贺峥狼狈不堪,面目狰狞,捂着红肿剧痛的左手, 在天极宗学堂附近游荡。 自从他当着众人的面闹出讨债丑闻, 断剑峰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一朝跌落泥潭,再不是那个光芒万丈, 受人尊敬的大师兄。 他曾经无比敬爱的师尊玉衍,也一言不发收走了他的金腰带,默认不需要他这样断了手臂, 毫无本事的废物弟子。 贺峥无处可去,只能在学堂附近的荒地,找了一件废弃旧屋暂时落脚。 他面色阴沉,一脚踹开破败的木门,便看见落灰的床沿边,坐着个蓬头垢面, 穿大红嫁衣的女人。 云柔自从上次从试炼之境出来,被心魔伤了神识, 整个人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 她一见贺峥回来, 立马扑到他身上, 尖利的指甲死死抱住, 生怕他下一秒又不见:“阿峥哥哥, 阿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柔儿等你等得好辛苦!你是回来娶柔儿了吗?” 云柔这一生, 唯一的执念就是嫁给贺峥。 她是贺峥青梅竹马的表妹,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早有婚约, 贺峥娶她是应该的,他不能离开她,必须宠她爱她一辈子! 云柔顶着褪色的红盖头,把脑袋靠在贺峥怀里,表情幸福而娇羞,仿佛真的嫁给了自己的情郎:“阿峥哥哥,你说过,你说过你最爱柔儿,不论柔儿变成什么样,你都不会抛下柔儿的对不对?” 贺峥脸色骤变。 当初从试炼之境出来,他抛下云柔,独自逃命的事传遍了整个天极宗,贺峥也因此遭到同门弟子的讥讽嘲笑,说他是懦夫孬种,害他整日出门都抬不起头。 此时有几名夜巡的弟子路过,撞见贺峥和云柔,仿佛见到什么瘟神,纷纷皱眉躲远。 “我说,那不是大名鼎鼎的贺师兄吗?怎么沦落到在荒地住茅屋。” “害,你不知道?他先前得罪了断剑峰的长老,早被上面的人赶下来了,也就云柔师姐,还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云柔师姐也算天极宗排得上号的美女,如今跟着那废物,落得这副田地,真是可怜。” “哈哈,你觉得可怜,你倒是去娶她啊!” “滚滚滚!我说的是以前,妈的现在这副模样看着就渗人,我上巡逻撞见她穿个嫁衣到处乱窜,差点没被吓尿。” “要我说,干脆把贺峥赶出去算了,剑修断了手,还想怎么样?废物一个,住在这也不嫌丢人现眼。” “就是,臭死了,这么冷的天,都盖不住他身上的烂肉味。” …… 几人捂嘴奚笑,很快走出了贺峥的视线。 贺峥面色铁青,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右手,那截残肢相接的断面上,还在不断地往外渗出脓浊的腐液。 可恶!可恶!!!如果不是黎安身边那个药人暗中下毒,废了他的右手,他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又怎么会成为一个谁都瞧不起的废人! 贺峥气得浑身发抖,云柔却仿佛毫无察觉,闭眼沉醉在他怀中,“阿峥哥哥,你会永远和柔儿在一起,对吗?” 贺峥受不了这个疯子,伸手想把她推开,却发现根本推不动,贺峥深吸一口气,正想使劲,忽然看见自己放在床头的令牌闪起了一丝红光。 这块伏魔令牌是玉衍发的,每个巡逻的弟子都有,只要附近有魔气出现,令牌就会亮起红光,虽然刚才只有极短的一瞬,但是贺峥确信自己看清楚了,这附近有魔! 他眼睛一亮,刚想伸手去拿令牌,却发现云柔还死死抱着他不放。 贺峥不耐烦了,猛地一巴掌将云柔扇飞:“你给我滚开!” 说完也不管云柔惊恐痴呆的眼神,抓起令牌就往外冲。 落日时分,正是妖物出没的时候,但天极宗附近的妖邪,早就被玉衍捉来斩杀殆尽,连最低级的魔虫都找不到一只,伏魔令牌居然显示附近有魔气。 一定是那个药人!一定是那个阴险狡诈的药人! 贺峥目眦欲裂,嘴里念念有词,几近疯狂,他跟随令牌的指引,一路往西,不知不觉到了学堂附近。 天极宗的学堂分为东西两部,西学堂因为地处偏僻,因此少有人来。 贺峥看着寂静无人的四周,别说魔了,连个人都没有,再看看手上的伏魔令牌,明明刚刚还在闪光,此时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贺峥以为是令牌出了问题,气得刚想砸在地上,却听到学堂最角落那间屋子,忽然传出声极小的动静。 他猛地抬头,只见学堂的窗户上,映出一个他化成灰都能认出的背影。 就在此时,手中的令牌也闪出一道刺眼的红光。 黎安?! 不不不,不可能!黎安灵根尽毁,是个人尽皆知的废物,况且她在天极宗生活这么多年,如果是魔,早就露出马脚,不可能藏到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和她形影不离的药人—— 贺峥屏住呼吸,生怕打草惊蛇,果然,窗户上又映出桓殷的身形! 他激动得手指发抖,下意识就想去禀告玉衍,可是脑中却不自觉闪过另一个念头。 为玉衍做事这么久,贺峥早就察觉这个老匹夫不对劲,他如此大张旗鼓地寻找魔神,根本不是什么除魔卫道,贺峥每次交上去的魔物,不到一天就会死在地牢,原来竟是被玉衍当成补品吸食殆尽。 既然如此,凭什么这件事不能让他来干? 凭什么不让仇人的命,亲自葬送在他手上呢?
第66章 黎安在现代上学时, 最痛苦的莫过于大冬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要起床跑早操,没想到都到修真界了, 还没能逃过这一劫。 今天又是难捱的炼体课。 黎安哈着冷气跺脚, 感觉眼皮上都要结霜了, 但看周围其他弟子,没一个像她这般狼狈的。 没办法, 谁叫她天生灵根有损,实在不是修炼的料,做不到以真气避寒祛热, 并且弱成狗的体质,上炼体课更是折磨,这门课就是要锻炼修士□□强度,因此不许使用灵力,桓殷渡再多给她也没用,为了避免在对打时被人一拳爆头, 黎安还不得不穿上特质的护具。 “发什么呆,另一只手拿来。” “嗷。” 黎安哦了一声, 乖乖把手递给桓殷绑护腕。 自从那天在学堂吵过架后, 桓殷对她的态度就变成现在这样, 若是黎安听话还好, 但凡她有一点想要远离的意思, 暴走的大魔头就立刻眼放凶光, 吓得她腿都软了。 至于和离的事……反正和离书都已经撕碎了, 甚至碎片都被某人碾成了齑粉, 彻底拼不起来,总之就是一个字——想也不要想。 黎安只记得那天事后, 桓殷身上魔气暴动,一回到金蟾峰,就把她堵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撒气。 结果就是她吃够了苦头,又有好几天没起得来上课。 黎安脑子里胡思乱想,莫名闪过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反观眼前的人,看到她脖颈上盖都盖不住的痕迹,仿佛不是他干的,面无表情扯了扯黎安的衣领,遮住那一片旖旎。 只是手指擦过那处粉白的皮肤时,一片滚烫。 黎安被他弄得痒酥酥的,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魔族向来的占有欲强到变态的种族,即便黎安并不是真的想离开他,但桓殷还是对分离这件事心有芥蒂。 现在黎安浑身上下都沾满了他的气息,桓殷对他的杰作很满意。 “你的护膝呢?”桓殷替她绑好护腕,顺手捏了捏她温软的指尖。 黎安低头,翻了翻怀里乱糟糟的乾坤袋,但是怎么都找不到护膝,明明她今天出门前还带上的。 “唔,可能落在学堂里了,”黎安着急,“不然我跑回去找找吧。” 黎安踮脚看了眼,教炼体的萧师尊还没来,但马上就要开课,要是没有护膝,她这堂课上完可能腿就废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桓殷皱眉,炼体校场跟学堂有一段距离,以黎安的速度,回来估计又得罚站。 “不要乱跑。”桓殷走前又叮嘱了一句,见黎安眨巴着眼,满脸都写着我一定听话哪儿也不去,才转身走了。 等人走远,周栩忍不住凑到黎安旁边八卦,“我说你们俩都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腻歪。”这话他只敢在桓殷走了才敢说,怕挨眼刀。 黎安倒不避讳,歪头嘿嘿笑了两声。 反正她和桓殷的关系,整个天极宗人尽皆知,不过也难免周栩好奇,主人和药人,天生地位不平等,大多数药人不是早早被吸干,就是时间久了被主人厌弃,像黎安和桓殷这样整天黏在一起的,全修真界也找不出几对。 不过还有另外的个例。 黎安正和周栩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就看到林煜带着方止姗姗来迟。 说是带,实际林煜是被方止搀过来的,林煜看起来行动不便,似乎受了伤,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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