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拿命来!” 玉衍聚起灵力,急冲过去,桓殷见状,竟纹丝不动,只对着玉衍反手一抓。 幽冥之火瞬间打入玉衍头顶,刹那间,玉衍身体僵直,仿佛硬邦邦的死鱼,在桓殷手下动弹不得,眨眼竟被烧成了人干。 贺峥顿时吓得摔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玉衍的修为已经至臻化境,在魔神手上,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他想得太简单了,他完全低估了魔神这两个字的分量。 天道之子,在任何事物面前,都是绝对的碾压。 魔神只消往前踏一步,金光万丈的诛魔阵便分崩离析。 贺峥傻眼了,只见桓殷一步步逼近,仿佛踩在他的死亡之路上,他今天必死无疑,然而贺峥不甘心,他不甘心!他就算死也要拉上垫背的! “去死吧!” 贺峥大喊一声,发狂举起手中的噬魂钉钉心。 铮——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耳边断掉。 桓殷察觉异常,转手一掌打中贺峥手腕,然而贺峥手中的钉心已经捏爆。 黎安从他手上摔落在地,脸色惨如白纸。 桓殷怔了半秒,发疯一般朝她冲去。 贺峥如死狗般倒在旁边,桓殷的幽冥之火偏了半寸,他没被当场打死,还在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 忽然,不知从那个角落里,爬出来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 竟然是云柔,不知道在暗处偷偷躲了多久。 她一出来,便朝贺峥跑过去,贺峥见到是她,濒死的眼睛竟放出光:“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别怕,阿峥哥哥。”云柔微笑着抱住他的脑袋,在贺峥希冀的眼光中,从怀里掏出匕首,一刀插进他的心脏。 “你——”贺峥睁大了眼睛,喷涌的鲜血将破旧的嫁衣染得艳红。 云柔看到贺峥死不瞑目的模样,却幸福地笑了,心满意足地将尸体抱在怀里:“嘻嘻,阿峥哥哥,终于永远和柔儿在一起了。” 桓殷跪在废墟之上,暴走的魔力安息下来,变异的瞳孔渐渐恢复正常,一时竟有些茫然。 魔神怔怔地低头,少女躺在他怀里,轻得像是一张纸,仿佛随时都会碎掉。 噬魂钉在她的心□□开,正在飞速啃噬她脆弱的生命。 桓殷却感觉不到痛。 同心结竟不知何时断了,化成灰烬,再也连不起来,他惨白的指尖上没有任何束缚,却第一次好手足无措。 黎安举起手,摸了摸他的胸口,感受心脏在胸腔有力跳动。 “幸好……我说过,我娶了你,要对你负责的。”她说完笑了,是真心的,但嘴角却不断地往外呕血。 桓殷想替她擦掉,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一言不发,脸上连表情也没有,黎安却感觉到滚烫滴落在她脸颊。 魔神诞生以来,被遗弃,被折磨,被羞辱,从不知落泪是什么滋味。 “不要哭。”黎安想抹掉少年脸上的泪珠,却发现自己已经抬不动手了。 她的身体渐渐透明,桓殷拼命想抓,却什么也留不住:“不,不准,我不允许!”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黎安靠在他胸口,张了张嘴,在桓殷耳边落下很轻的一句。 少女的灵体随风消散,一切空空荡荡,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冰冷的地上,留下一串菩提。
第68章 一年后, 金蟾峰上。 魅魔抱着一篮新挖的土,百无聊赖地坐在厨房门口晒太阳。 偶尔有几个侍女路过,看到是他, 都匆匆忙忙躲开走远。 自从一年前, 桓殷暴走堕魔, 魅魔的身份也随之暴露,如今仙门里漂亮的小仙女都不跟他搭话了。 魅魔面露痛苦, 那场可怕的魔神之怒,至今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 只听说跟魔神作对那人,当场被挫骨扬灰, 连一点残余的躯体都没留下,只剩了点骨灰,被一个疯女人带走,如今不知踪迹。而宗主玉衍亦是当场暴毙,加之地牢之事暴露,玉衍的恶行昭然若揭, 天极宗目前由琼华峰的峰主代为执掌。 本以为魔神降世,自然该回归魔界, 但桓殷暴露后, 依旧我行我素地留在天极宗, 甚至还霸占了金蟾峰的山头, 而下界的魔君魔将, 为了能在新任魔神面前刷个脸熟, 竟然时不时跑到仙门来拜访, 天极宗的人敢怒不敢言, 只好对金蟾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时间魔界和仙门, 竟达成一种诡异的和平。 而魅魔仗着是桓殷的狗腿子,倒也没人敢赶他走。 想当初,他冒死留在天极宗,就是为了追随魔神,将来捞个副手当当,没想到这仙门舒服的日子过惯了,他竟然不想再去魔界打打杀杀。 可惜如今的金蟾峰,看着比魔界还死气沉沉。 “造孽啊。”魅魔无奈叹了口气,掸了掸衣服上的土,往金蟾峰主殿走。 还没走拢,远远便感觉一股到异于时节的暖风。 现在不过初春,料峭春寒,寻常人还冻得打哆嗦,但桓殷凭一己之力,强行撑起结界改变气温,如今金蟾峰的主殿,是最适宜春暖花开的温度。 魅魔一时无言,摇摇头,跨步进去,“老大,这是南边刚挖来的沃土,都松动除过虫了,杏林峰那边还送来一些适合灌花的肥料。” 他说着,把手里的篮子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 原来这篮土是用来养花的。 然而窗边摆着的小花盆里,并没有花朵,甚至连一叶芽都没有。 桓殷背对着魅魔嗯了声,头也不回,目光一直落在空荡荡的花盆上。 如今的魔神,穿一身暗黑长袍,袍子下的身体瘦骨嶙峋,因为魔力暴走,头发长得及地,却没有人管着,整日不束发,不穿鞋,亦不跟人说话。 有时候魅魔觉得,这才是魔神该有的样子,可每次看到桓殷,又觉得和没有灵魂的死尸没什么两样。 主殿是不许外人靠近的。 魅魔不敢自讨没趣,扫了眼那光秃的,更不知道究竟会不会开花的花盆,默默退下了。 那盆里埋了一颗种子。 那日黎安被贺峥绑架,得知他想利用自己杀死桓殷,便在贺峥捏爆噬魂钉之前,强行自断心脉,解开同心结,以保桓殷不受反噬,并在最后一刻,将仅剩的一丝元神注入了净世菩提之中。 因此噬魂钉虽然吞噬了她的身体,但黎安的一缕神魂却被净世菩提保留下来,最后化为一粒小种子。 这串菩提手串,还是黎安和桓殷在试炼之境中所得,原以为不起眼,没想到却给了她一线生机。 净世菩提孕育魂魄,必须以挚爱之人的精血喂养,桓殷得了种子,便将其种下,日日悉心照料,以自己的心头血浇灌,时至今日,已经一年有余。 但那种子,始终没有发芽的迹象。 一开始,桓殷还会说服自己是时间太短,他有耐心等,后来时间一长,又怀疑是他魔气太重,不适合养菩提灵物,便强留在仙门,用仙气滋养,可惜还无动静,他又想是不是精血不够,每日放血,从一次到两三次,要不是魔神之体撑着,恐怕血都要放干了。 然而等来等去,等过了春夏秋冬。 连黎安的父亲都放弃了,金蟾峰的峰主,一夜之间仿佛老了许多,也不愿留在宗门伤心,只说外出游历,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办法。 桓殷垂着头,眼神空洞而漆黑,惨白的指尖摩挲着小小的花盆,仿佛一尊机械又僵硬的木偶。 他不用吃饭,不用睡觉,每日只是守在花盆旁边,一动不动,一守就是好几个时辰。 “已经一年了,黎安。”魔神对着种子自言自语,孤零零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可不可以告诉我,还要等多久?” “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 “我等得起。” “只是,我好想你。” - 桓殷在窗前又守了两日。 不出意外,菩提种子依旧没有动静。 但桓殷一反常态地出门了。他带着那个小花盆,第一次出门去了下界。 夜半时分,天极宗山脚下的小镇,却还灯火通明。 竟然又到了青河镇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不知是不是魔神待在天极宗的缘故,青河镇竟也日益繁盛,花灯节比往年热闹,慕名而来的妖魔鬼怪更是数不胜数。 然而那些妖魔藏在人群中,却分靠不敢靠近桓殷,只因这男人身上魔气冲天,一看便是不得了的大魔,尽管他手上那盆土看起来灵气四溢,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喂养。 桓殷对周围的小喽啰视若无睹,只是紧紧捧着花盆,不让她被拥挤的人群撞到。 他带着小花盆,先是去花灯铺上逛了逛,没猜灯谜,只花一锭元宝,将铺子里最漂亮的灯笼买了下来。 “我买来送你的,好看吗?”桓殷说着,将灯笼举到花盆面前转了一圈,有些不满,“可惜,今年不是兔儿灯,是只锦鲤,倒也勉强入眼。” 旁边的姑娘本以为是哪儿来的富家公子,还想上前搭讪,见他竟对着一个空花盆喃喃自语,只觉得脑子不正常,吓得赶紧走了。 桓殷毫不在意,带着花盆继续慢悠悠地闲逛。只见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出手阔绰的的少年买了一路,他容貌惊艳,但面色惨白得不像人,一边买,一边还对着一个花盆自言自语。 “这家糯米团子看着不错,要吃吗?” “香酥鸭太油腻,夜里吃多了积食,包一些带回去吧。” “笨,刚出炉的肉饼当然烫口,小心些。” “知道,你喜欢的话本出了最新集,早已买好了。” “糖葫芦下次再买吧,吃这么多甜食,你牙齿不想要了?” …… 路人见状,都以为他有病,纷纷躲远。 桓殷却目不斜视,尽管买的东西提了满手,仍旧将花盆紧紧抱在怀中。 直到走近一家卖甜糕的铺子,桓殷停下来。 去年桓殷和黎安来花灯节,也是在这家方糕铺买的糕点,黎安喜欢,买了两大包,摊主高兴得合不拢嘴,但时隔已久,摊主早就不记得此事,见桓殷魔怔的模样,只当他有疯病,生怕他在自己铺子闹事,摆着手驱赶。 “去去去,哪来的疯子,别挡着我做生意——” 桓殷仿佛没听见,径直从小摊上拿一块糖糕,摊主刚要骂人,见摊子上面竟丢了一块元宝,顿时两眼放光,赶紧揣进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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