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姜翘跟其他庖厨一起包粽子。 昨天姜翘就卤好了一锅牛肉,炖了一份板栗鸡,可以作为肉粽馅料,除此之外,今天早上又切了猪肉馅,这又是一种馅料。 甜粽同样有三种,分别是紫米、蜜枣、红豆这几样,都很常见也很经典。 万幸粽子的包法足够多,六个口味的粽子包出六种形状的粽子,绝不可能吃错。 泡到发胀的糯米可以轻易碾碎,各种馅料也让人食欲大增,所有粽子包好之后,立刻就下锅煮了。 等待粽子煮好的工夫,姜翘等人又简单炒了几道菜,作为今日的朝食。 毕竟糯米不太好消化,不宜多吃,澹台勉闻能尝个味儿就不错了,朝食主要还是以米饭为主食……的吧? 这次姜翘预估失误,前几天还说自己不喜欢粽子的澹台勉闻,今天早上吃得特来劲。 典膳内局的院子里,粽叶的清香混着不同馅料的香味,离得老远都能闻到。 澹台勉闻夹起又一块切好的粽子,默默看向应久瞻的崩溃脸,略显无辜地笑了笑,随即打手语道:“最后一块!” 这粽子大,每一只都切成四块,露出里面的馅儿,方便澹台勉闻挑选。 他这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却完全不喜欢甜粽,这会儿已经把三种肉粽分别吃掉两块了。 卤牛肉不必说,卤汁沁入糯米里,谁吃谁知道,那是可以香到人咬舌头的! 板栗鸡也不逊色,整块的板栗又香又甜,连鸡肉都成了陪衬,百吃不厌! 而猪肉馅的粽子最常见,它的常见就意味着味道普适,大多数人都能吃得惯,自然也包括挑食的某个小太子啦! 挑食的小太子吃完这一块粽子,还舍不得撂下筷子,意犹未尽地夹了一块掉在盘子里的板栗,放入口中,用舌头将板栗压碎,一霎时,复杂的香甜和鸡肉的油脂就在嘴里一齐迸发。 姜翘全程围观他的真香现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问应久瞻,她才得知往年的典膳局只包甜粽。 “太子殿下莫要再吃粽子了,以免肠胃不适,若是喜欢,随时都可以再包,不必非得端午才吃。”姜翘温声劝住了澹台勉闻这个北方人里的“叛徒”。 澹台勉闻终于收手,点了点头,又对应久瞻挥了一下手。 应久瞻上前两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盒子,道:“这是太子殿下为姜典食准备的朱索,姜娘子看看?” 姜翘行礼道谢,而后打开盒子,只见当中的两条朱索颜色鲜艳,末端是可以调松紧的活结,还挂了个银子打出来的粽子形状,别致得很。 这下妥了,万能借口送上门来了,她不用纠结会不会伤害到尹徴了,直接戴澹台勉闻给的朱索就好。 澹台勉闻见她喜欢,浅浅地笑了一下,而后用手语道:“待会儿我要出宫看龙舟,你要出宫吗?” “我便不去了,待会儿再包一些粽子,给其他同学们送去。”姜翘笑着说。 应久瞻便说:“辛苦姜典食了,都准备好之后,跟刘福顺说一声,他会打发人出宫送粽子的。” 澹台勉闻点点头,净手漱口之后,便去更衣了。 姜翘见人走了,大大咧咧地拆了一只蜜枣粽子,完全不用筷子,就用手托着粽叶,直接低头啃。 吃粽子还要切开用筷子夹着吃?简直是没有灵魂!埋头直接吃才是正统! 不过直接啃也有一个坏处,便是一不小心就会被粽叶糊脸,糯米黏糊糊的,一旦粘了脸,整个人都会浑身难受。 姜翘已经很熟练了,她擅长不脏手地把粽叶卷好,吃相有多不讲究,手上就有多干净。 跟她一样不讲究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多多少少都弄得有点狼狈,手上脸上都黏糊糊的,恨不能每吃一口都去洗一洗脸。 愉快的朝食结束,一众庖厨又忙碌起来,按照每个孩子有两套不重样粽子的标准来,煮了足足两大锅,终于在当天下午把所有粽子准备妥当。 姜翘如应久瞻嘱咐,把粽子交到刘福顺那儿,还额外拿了一串粽子,道:“你与送粽子的人分一分,早些吃了,免得放不住再坏了。” 小孩儿年岁不大,在宫里也是尝过冷暖的,一看姜翘对他这么客气,赶紧行礼:“多谢姜典食!” “去吧!”姜翘没多说,跟刘福顺挥挥手。 此时宫外的澹台勉闻正闷闷不乐地坐在马车中,遗憾地叹气。 今日的龙舟比赛,开设了赌局,赔率不高,图个乐呵,所以多数人都只象征性地拿了一点铜板。 但澹台勉闻哪里懂赔率?他看其中一架龙舟格外漂亮,船体硕大厚实,一看就有拔得头筹的潜力,于是他就投了一把银元宝,押这架龙舟能赢。 很不幸的是,这龙舟就是花架子,输得非常惨烈。 更不幸的是,澹台勉闻那一把银元宝是皇银,被开设赌局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来敲打他们了呢,惶恐地跑去衙门自首,最后追溯到他这儿,问来问去给他搞得好烦。 这种一时取乐的低赔率小赌局虽然不提倡,但也不禁止,那群人最后没什么事儿,倒是澹台勉闻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事儿被报到皇帝那儿了。 在马车里颠得他脑仁儿都要散了,更别提他要为宫宴头痛。 万一阿耶问起来怎么办?那些银子虽然不多,但参与赌局确实不好,免不了要被教训了吧? 就这样一路忐忑不安着,澹台勉闻进了宫。 端午宴席开在傍晚,无外乎就是吃饭、聊国事、给重臣赐节礼,澹台晏河倒是始终没有问起他参赌的事情。 一直到宴席结束,澹台晏河和陈幼端才一起端坐在主位,一唱一和。 “说吧,今日犯了什么错?”澹台晏河难得板起脸来。 “闻儿若是老实交代,我们便不生气。”陈幼端跟着说。 澹台勉闻怯怯地抬眼,手指打结,一时不知从哪儿说起。 然而他很快就看到,阿耶用手肘碰了碰阿娘,而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似乎是……“这怎么能不气?” 澹台勉闻无奈低头,大气都不敢出,丁点儿也没有隐瞒地交代了事情经过。 帝后二人听完,对视一眼,齐声叹息。 “闻儿,这次便算了,往后万不能参与赌局了,知道吗?”澹台晏河上前拉起儿子,摸了摸他的头。 陈幼端也说:“赌是沾不得的,你看那龙舟比赛的赌局,人人都只投一点钱,不是因为他们没钱,而是凑个热闹,这种赌局已经成为了习俗的一部分,仅仅节日会有这样的情况。闻儿你不常出宫,倘若这一次你参赌赢了钱,下次再想赌,可就不是这样的娱乐了。” 澹台勉闻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庆幸父母并未苛责,而是与他讲道理。 “为何你阿翁阿婆要禁赌?正是因为赌博会让人失去理智,渴望胜利会让人的贪欲不断累积,把输钱认作是时运不佳,把赢钱认作是自己赌技高超,实则输了是常态,赢了是赌场暂时给人的甜枣。”澹台晏河进一步解释道。 关于赌博的深奥道理,澹台勉闻并不能听懂,但他知晓了赌的风险,往后便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要说他今日是奔着以小博大去的,倒也不尽然,他又不缺钱财,哪里懂得什么“用小钱赢大钱”的赌狗理论,实际上就是单纯表达一下自己对漂亮花架子龙舟的支持。 帝后二人也正是看在这一点上,才没有过于严厉地批评他。 事情都过去了,一家人也难得团聚,话题很快就换成了今日席间的趣事,并不说那些严肃的。 典膳局舍馆里也是分外热闹。 端午之后,气温便会逐渐升高,在医疗手段有限的古代,许多灾祸也因高温而生,带着病菌的蚊虫鼠蚁颇多,食物容易变质,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疫病。 因此端午当日才会有挂艾草、喝雄黄酒之类的习俗,用于祛病除害。 舍馆里的小娘子们觉得门前挂艾草无用,她们这种常常在庖屋里的人,更需要保持干净整洁,于是前几日开始,就忙着做荷包、打络子,装些艾草,挂在身上。 今日这荷包才做好,众人纷纷讨论起谁的手艺最好来。 最后论了一圈,姜翘看着自己绣的粗糙竹叶,道:“见过小枣姐姐的手艺,我便看什么都不觉得好了。” 前些天她看还看见小枣了呢,小枣新绣的手帕格外好看,上面的雀儿栩栩如生,小枣见她喜欢,便打算再绣两条帕子,给她和宋如羡一人一条。 陈雪花焦躁地处理着她的流苏,道:“我自小就不会做这些,能勉强缝个衣裳就不错了。” 她这流苏自从做完,每隔一会儿就会坏掉一次,对手残极其不友好。 宋如羡看得着急,翻了翻自己的针线盒,重新做了一条流苏给陈雪花,“呐!” 陈雪花弯起眼睛:“谢谢如羡姐姐!” 柳迎春躺在被窝里,撑着枕头,道:“雪花妹妹明日好好送花神,没准花神看你伶俐,让你周身染香,不必再做这劳什子荷包了呢。” 陈雪花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哎呀!” 众人善意地笑出声来。 反正她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针线活都很一般就是了。 次日芒种,此世早有“芒种过后花神退位”的说法,因芒种过后是夏日,春花凋谢,女娘们会在次日为花神饯行。 贵重的锦缎用不起,但枝条与花瓣编织出来的马车轿子还是有的,树上也系着各式装饰,随风飘扬,如同与花神依依惜别。 这一次澹台勉闻进了宫,暂时没有要回东宫的意思,典膳局也清闲,送花神过后,一天闲过一天。 姜翘找工匠打了一样工具,拿回典膳局的时候,在场的庖厨纷纷好奇那是个什么东西。 只见这工具状似平平的手勺,其上有孔,而孔的内缘朝着一边微微卷起,看着甚是怪异。 傅典食最先说出了众人的疑惑:“姜典食买这勺子做什么?” 姜翘微微一笑:“我买来挖土。” “啊?”其他人愣了一下,才发觉被她耍了。 “其实是用来做凉粉,”姜翘挥了挥凉粉刮子,“试菜的时候会叫你们的!” 跟着姜翘有美食,这是所有庖厨如今的共识。 一听她这么说,纷纷期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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