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说的是不方便的时候。”叶惟昭说。 “……”孟小晚无语,抬头看进叶惟昭的眼睛。 “不方便?” “是的……”叶惟昭笑,眼底闪烁狡黠的光。玩味,俏皮,带三分诱惑:“不方便……” “……”孟小晚倒吸一口气,直接臊了个大红脸。 “你坏!”孟小晚举起小拳头,轻轻朝他抡了一锤,一对儿小拳头软绵绵地落在叶惟昭的胸口又落了下去…… 叶惟昭哈哈大笑起来,依旧没脸没皮地催她,要孟小晚给指一条路。 孟小晚熬不住,拉过他的胳膊,趴在叶惟昭的耳边轻轻告诉了他后山还有一条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孟小晚的绣楼。 叶惟昭点点头,说自己记住了。 临行前,叶惟昭骑在马上,回望道旁的孟小晚,轻轻对她说: “等我。”
第42章 孙儿 中间,叶惟昭回了一趟徐府。 他没有回自己的院子,也没有想过去依岚院见自己的爹和后娘,而是直接去了上房见徐老太太。 见到叶惟昭回来,徐老太太并没有很意外。解救叶霜,是她去求的程烈,叶惟昭在程烈手底下当兵,被叶惟昭知道实属正常。 老太太伸手,招呼叶惟昭坐,关切地问他在军营里过得可还好?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叶惟昭点点头说谢老祖宗关心,自己一切都好,程将军也很关照他。 老祖宗点点头,眼底浓重的墨青色提示出来,这位老人家已经许久不曾好好合过眼了。 叶惟昭看在眼里,安慰徐老太太不用担心。一般来说绑匪在收到赎金之前就杀掉人质的情况很少,可以说是没有的。毕竟对方明确了要钱,在达到目的之前,对方是不会自毁掉前程的,毕竟如果对方想要的是霜姑娘这个人,就不会给徐家那封信了。 老太太点点头,说二老爷徐之行也是这样跟她说的,但她觉得徐之行只是一个卖茶叶的,说什么都不管用。既然今天惟昭也这样说,那么她就真的放心多了。 叶惟昭笑得灿然,以掩饰住他内心的惶恐。 这样的话哄哄老人家开心就行了,他如果还这么认为,那就真的是败军之相了。 看过现场也听过了那么多,昨夜的叶惟昭与程烈,就此案的走向第一次有了方向性的争执。 叶惟昭认为,目前应该紧盯的是孟家庄,潜伏在孟家庄里的扶桑人,就是今日叶霜被掳,乃至江宁乱象的万恶之源。 而程烈却并不这么认为,程烈在现场发现了徽帮的痕迹,他认为绑走叶霜,要挟徐家的人,正是那个以抱团行商,结党排外闯天下闻名的徽帮组织! 年前宁州粮价飙升,叶济康强制放开宁州粮食市场,压制宁州的崇宁党,给外地商人各类优待,让外地的粮商以更加优于本地粮商的地位,抢占宁州的粮食市场,牟取利润。这当中,就数徽帮商人的势头最猛。 势头猛,说明他们的利润高,利润高,则代表着徽帮商人们将投入更多的成本。直到后来,曾经肆意抬高粮价的“宁州黑手”再也扛不住,宁州粮价猛跌,徽帮的大富豪们前期有多兴奋,后期就有多失望。 那时不少人把全部身家砸进了宁州,后来才发现,前期的“盛世癫狂”原来都是一场镜花水月,结果到最后终究一无所获,很多人受不住这打击,甚至还有家破人亡,自寻短见的。 徽帮本就势力强大,这次等于被叶济康直接给骗了进来,当了一回朝廷的工具,跟盘踞在宁州的黑手们打了一场不见硝烟的仗。最后还是徽帮钱多、炮弹足,打赢了,朝廷得了利,粮价重归低位。而徽帮啥也没捞着!就捞着了一个梦? 程烈承认,盘踞宁州的黑手里面有扶桑人的影子,可并不只扶桑人一家,如果非要算,那么崇宁党也得给拉进来!扶桑人坏,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坏事都是他们干的。粮价之战扶桑人败了,他们最恨的,应该是打败了他们的徽帮人才对。 反观徽帮,空忙一阵啥都没有捞着,掳走叶霜,勒索徐家,有动机,有证据。件件确实,桩桩有据—— 最直接的证据便是,叶惟昭和程烈都从观音巷里发现了犀牛革残片,这是徽帮商人最明显的一个特征。 徽帮人有钱,不差钱!中原的皮革,毛皮市场,几乎都被徽帮人占领了。当时民间都有一个说法,“锦帽貂裘闯关中”,说的就是这帮徽州出来的人,穿着貂衣带着锦帽,缠一身的金银闯荡江湖,到处划地盘做生意。 发展到现在,甚至连打击报复、排斥异己、俘虏女人都不舍得脱下这身昂贵的皮。 程烈的推理,有理、有据,非常合乎正常人的理解。 其实叶惟昭刚发现散落在观音巷里的那些犀牛革残片的时候,他也是程烈这样想的。更何况徽帮的人也曾经在叶霜失踪前,在观音巷首的那家客栈里盘踞了整三天。 直到叶惟昭看过了残留在小巷墙壁上的那些刀痕,以及死亡的马夫身上的伤痕——那不是一个正常单手使刀的武者所能砍得出来的刀痕。 对叶惟昭和程烈这种刀口舔血的人来说,从伤口、刀痕判断凶器的类型,凶手的力道、姿势等讯息,其实都不是难事。难判断的是,并不是所有的中原武者都不会用双手使刀。 就像叶惟昭,你敢说你杀掉的每一个人都是用单手砍死的吗? 所以,单手使刀还是双手使刀,根本不是这个问题的关键。 针对程烈的质疑,叶惟昭找不到周全的应对,所以在推理上,叶惟昭就先输一城。 程烈是都指挥使,带兵的,他需要对军队,对朝廷负责任,不是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的江湖游侠。既然根据现有的线索,做出了那样的推理,那么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就应该按照那个“最为正确”的推理来进行。 叶惟昭觉得程烈做错了,但是他也仅限于“觉得”,叶惟昭的直觉不具有任何约束意义,他不可以靠直觉去左右都指挥使做出来的决定,更不可以用直觉去指挥军队。 叶惟昭甚至直觉明天徐家去老松坡支付赎金的时候,对方并不会把叶霜交出来—— 激化朝廷与徽帮之间的矛盾,让朝廷把人多势众,钱还多的徽帮看作“反贼”,最好出兵进行剿灭,这也是扶桑人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如果扶桑人打着这样的目的行事,那么以钱换命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叶霜就是被扶桑人推上祭台的那个牲,她的处境,将伴随她失踪时间每一刻每一度的延长,变得越来越危险。 叶惟昭已经两日没有合眼了,他的身体都感觉不到疲惫。叶惟昭知道这是不正常的,再急,也得要保证自己在决战的那个时候有力气。可是叶霜这件事来得太陡,时间太紧,要厘清的头绪太多,叶惟昭没有时间去休息,也休息不下来。 根据孟小晚指的那条路,当天半夜,叶惟昭就换了一身夜行衣去走了一遍。 让人非常失望的是,叶惟昭并没有找到叶霜。虽然令人丧气,但这也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如果重要的俘虏能轻而易举就被人给找出来,那扶桑人,也混不到今天这一步了。 叶惟昭问老祖宗,一万两赎金都准备好了吗?老太太点点头说:准备好了,是大老爷和二老爷昨天去找了子钱家,借了三千两银凑齐的。因为对方跟徐家熟,息钱按三分利算。 叶惟昭听了点点头,把自己从孟家庄提回来的两只箱子和那一大盒冬虫夏草,摆到了老祖宗的面前: “虫草是惟昭孝敬老祖宗您的,还有这两箱是一千两黄金,加三千两银票,老祖宗且收下。借的子钱先还了,就用这里的钱,再添上徐家的几千两银,明天去赎人吧!” 老祖宗惊讶,叶惟昭只是一个小兵,她不懂叶惟昭究竟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银钱,还有那么大一箱的虫草,莫非是去干了什么坏事? 叶惟昭看出来老祖宗心中所想,笑着安慰她说,虫草是朋友送的,他年纪轻轻本就火重,也吃不上。至于这些钱,他都在程将军跟前过了明路,是程将军允许他这么做的。只不过因为差使的关系,这笔钱究竟怎么来的,恕惟昭不能与老祖宗多讲。 老太太点点头,知道朝廷里有些事情是不能多问的,知道这笔钱总归是程烈允了的,徐老太太这才放心了点。但人已经活到了这个岁数,怎么会不知道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老太太柔和了语气问叶惟昭:昭儿,今天你收了这笔银两,那都指挥使往后,会不会对你有什么限制? 叶惟昭听了忍俊不禁,他知道徐老太太在担心什么,便告诉她:“老祖宗,您多虑了,我们干行伍的,不搞卖身契那一套,只要能立军功,什么都好说!” 听见这样的回答,徐老太太才终于把心放进了肚子里。摸着叶惟昭送过来的这两箱子金锭,她胸中各种情绪翻涌。 叶惟昭最后跟老祖宗交代了一下明天带银两去与对方交换叶霜时,应注意的事项。叶惟昭问,明天是谁去宁古寺后山交钱呢? 徐老太太回答是三娘。 叶惟昭听了没有说话。 听见这个回答,其实他一点都不意外。 “好,知道了,还烦请老祖宗把昭刚才说的话,转告我姨,叫她千万不要害怕。明日都指挥使司会安排最精锐的营兵埋伏在宁古寺,待对方一冒头,就能控制对方,一定可以保证霜姑娘的安全。”叶惟昭说。 叶惟昭不愿意见徐三娘,老祖宗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敬。相反,她对叶惟昭颇为理解,甚至从一开始她就对叶惟昭表示过同情。 临走的时候,老祖宗叫住了叶惟昭。 “孩子!”老祖宗远远望着叶惟昭,招了招手: “你是徐家的恩人,老身代三娘谢谢你……” 叶惟昭停下脚,远远地看着徐老太太。 听见老祖宗对他道谢,叶惟昭轻轻一笑,摇摇头对老太太说了一句:“老祖宗可千万别这样想,惟昭也是徐府的拖累,还指望老祖宗不要嫌弃我呢。” 老太太怎么会当叶惟昭是拖累?她听不懂叶惟昭的话,也看不懂叶惟昭眼底的光,她始终在为叶惟昭今天的付出而感激涕淋: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你怎会是拖累,你也是我的孙哩!谁家能有你这样的孙,那可是祖上积来的福气!” 叶惟昭哑然。 他想摇头,孙什么的,他才不稀罕,又觉得罢了,只弯腰对老太太深深行了个礼: “老祖宗大可放心,为救霜姑娘,昭,定是尽全力的。您且好好歇息,明日,静候佳音……”说罢,便转身离去。
第43章 大辅 叶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在马车里,脑袋被人蒙住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双手被反剪着捆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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