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上灵光一闪,那魔物当即倒地。 她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这时,后背一寒,她猛一扭头,只见那狰狞不堪的魔物竟又站了起来,一道魔气如刀直对着她的后背。 此时她要反击已是来不及。 就在这时,一柄长剑从一侧飞速击来,从那魔物正中猛然穿过,登时溃败消散。 那死亡的窒息从她身上移开,她才缓缓扭头望向剑的来处,随即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哦,不是,他是妖。 洛子周将长剑收好,脚步有些快地行至女子的身前,盯着她冷静的面容看了片刻,才低声道:“芝儿,方才那样太危险了,若不是我赶得及,不知要受多重的伤。下回你要小心一些。” 语气中尽是担心,又带着一点后怕,同以往一样,好像还将她放在心上。 凌云芝睁着眸子,只是看着他,却不说话,眼中清清泠泠的,看不ʟᴇxɪ出情绪。 “芝儿……”洛子周唤了一声,在她的眼神下忽然住了口。 眼眸一垂,看到她的腹部已是平了下去,他又抬起头看她,面上浮起喜色,道:“我们的孩儿出生了是吗?是女孩吗?” 当初二人都觉得腹中的胎儿是个女孩,还一同畅想过,孩儿出生后要怎么教养。 不过都不作数了。 凌云芝忽然呼出一口气,平静地道:“我一直在人群中,刚才狐王与郭巍所言也都听得一清二楚,拼拼凑凑,来龙去脉也差不多明了了。当年的事,我爹与郭巍他们自是做得不对,也应当有所惩罚。你将他抓走,是你的理所应当。” “我似乎没有道理叫你放过他,谁叫他罪有应得呢。做了恶事,仇人寻上门,就要好好受着,是吧?” 洛子周一直看着她,不出声打断她的话,只是心里忽生了一股不安,有什么东西要彻底失去了,再没有挽留的余地。 果然,只听她接着道:“往后你回你的妖界,我住我的人间,彼此再不相干。此事到此为止吧。不要叫我的名字了。” 她话语平静又决绝,这段日子显然她已将二人之间的事想通想透彻了。 话罢,她利落地转身,往前走了一步,又顿住。 洛子周方想将人拉住,却见她停步,以为她会改主意,面上一喜,却听她冷淡的声音传来:“孩子是出生了,是女孩。她是半妖,但我会好好抚养她,你不用管,只需待在妖界,离我们远远的就行!” 此言一出,她再不作多留,径直离开了。 …… 地上的魔物被扫荡干净,司韶赶紧寻着那道火红身影而去。 满地狼藉中,少年一语不发地扶着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子在走,面无表情,紧抿着唇。 司韶却从中看出,他应是有一些不自在,虽将人扶着,可浑身紧绷极了,仿佛恨不得下一刻就将人丢掉。 都怪这里是修仙界,一眼望过去,压根看不出二人是父子。 倒像是兄弟一般。 怪异极了。 司韶快步迎上去,关切地道:“我这里有治伤的丹药,等一下!”说着她赶忙从袖袋里一顿翻,不过一会儿拿出一小瓶来。 狐王停下步子,看向面前这位热心的小女修,打量了一会儿,却觉身旁自个的儿子视线完全落在了这小姑娘身上,竟是丝毫不注意他这爹是什么情况了。 年少慕艾。 他儿子也到这个年纪了。 狐王伸手接过那小瓶子,笑着道:“不知姑娘是……” 司韶看了一眼傅希年,同样笑道:“我叫司韶,是上清宗的修士。” 这回答没什么问题。 狐王轻轻咳了一声,道:“司姑娘与我儿子是师兄妹?” 司韶点点头,看他身上那深红的血迹,只想叫他要不先吞一粒丹药? 可这位有些奇怪的狐王,一面慢慢走着,一面继续道:“我刚刚认回了我儿子,分离多年,一见面他竟都这么大了!姑娘与他相处的时间竟比我还久……” 也没多久吧? 满打满算,二人自相识到现在都不够一年呢。 司韶笑着摇摇头:“也不久。” 之后,一路竟都是她与狐王在聊,傅希年就同一根移动的拐杖似的,只把人撑着,全程不说话。 好在徐莫庭很快看到了他们,奔上来道:“多谢狐王,助上清宗平定魔乱,感激不尽。” 此前他还被郭巍控制着,困在屋里不得出,直至郭雪引寻来,为他解了术法这才得以脱身。 狐王道:“话不必这么说,我不是为了你们上清宗来的,我是为了我的儿子。” 徐莫庭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方才匆匆过来顾不得细看,当即抬眼打量二人,这才觉出二人的相似之处。 所以,他的九师弟竟是狐王的儿子? 竟然这么巧。 半晌,徐莫庭温和地笑道:“在下恭喜狐王和九师弟团聚。不过无论怎么说,还是得多谢狐王仗义相助。在下已安排好了客房,狐王若不嫌弃,还请先到屋中歇息养伤。” 这回狐王同意了他的话:“去吧。” 客房离此地不远,一行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徐莫庭行在前,轻轻推开门,道:“里面请。” 傅希年便搀着人进去了。 直到让狐王坐到了榻上,他才松了口气似的撒手撤到一旁,额上已浮起了一层汗。 父子二人刚团聚,想必有话要说,徐莫庭简单嘱咐了几句,便看向司韶,道:“小师妹,我们先告辞吧。” 他欲和司韶一道离去,给二人留空间,司韶也颔首同意,谁想刚微微转身,胳膊忽然被人拉住了。 司韶疑惑地抬眸,低着声道:“怎么了?还有事?” 傅希年抿着唇,片刻,嗓音有些低哑地道:“不要走。” 瞬间,另外两道视线也朝着她望来,她莫名觉出一股压力,但想想也知道,傅希年现在应是不想独自面对狐王,二人毕竟才初初见面,很是陌生呢。 她回转了身,对徐莫庭道:“大师兄,我还是先不走了。” 徐莫庭点点头,便先自己走了。 屋中顿时剩下了他们这一人二妖,没有了外人,一片静默。 司韶应当算半个外人。 她悄悄地来回打量这对父子,狐王的目光一直落在傅希年身上,专注至极,却又显得有些空,好似透过他在看着什么人。 良久,他才像回过了神一般,对傅希年道:“你长得还是像她多一些……” 对此,傅希年没有回什么话,只微微低垂了头,沉默着。 狐王接着道:“过去的事,你应当也知道得差不多了。是我对不起你们,一走就没有再回去过,对她后头经历的事一无所知,没有将你们保护好。害得她……” 说着,狐王微微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点水光,继而道:“她那时,是不是很痛?你在身边,是不是觉得很害怕?本不必如此,本不必如此……” 他怔怔地说着,屋中一片寂静,一种极度的悲伤在屋内弥漫开来。 傅希年忽然抬起头,望着他道:“娘亲给我留下一句话就走了,她叫我活下去。她流了很多血,染得满地都是红的,我不知她痛不痛。我那时在她的身边,的确有一点害怕。” 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话,但听的人都能听出,他喉间像是堵了一块巨石,压得死紧,声音艰难地溢出来。 但他又把狐王的问题好好回答了。 知道了过去的事,知道二人之间有过一段情缘,但是造化弄人,只能硬生生错过,被命运推着走,物是人非。 狐王将过错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悔恨痛苦,仿佛就是因为他没有回去,这才害得后来二人遭受了那样的事。 事实已经明了。 若是以往,他满心皆是戾气,不分缘由,可能还会怪罪到狐王身上。确然是他招惹了娘亲,而后又丢下,才有后来的事发生。 可现在他神思清明,那暴躁的戾气早在不知不觉中,在他的心间消失了个干净。他明白了,在这件事中,狐王和娘亲都是受害者,谁也不想这样的。 狐王喃喃地道:“希年……” 傅希年低头,伸手在自己衣袖中翻找什么,那动作有些急切,可又不是那么利落,半天翻不出来。 司韶在一旁关切地看着他,知他现下心绪波动大,凑近了他,小声道:“要不要我帮你?” 他的手微微抖着,翻找东西确实有些困难,看到少女关心的眼神,便点点头:“好,我要找那枚环佩。” 闻言,司韶瞬间懂了,他是要把傅贵妃的狐毛环佩给回狐王,毕竟那应该是二人的定情信物。 司韶对他的乾坤袋也是熟悉至极了,很快就将那狐毛环佩找了出来,没有直接给狐王,而是递给了傅希年。 傅希年接过,走到已不知魂飞何处的狐王面前,摊着掌心道:“这是娘亲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 狐王慢慢回过了神,目光缓缓落向他掌心的物事上,只觉眼睛一片刺痛。他大睁着眼,死死地盯着那枚环佩,眼底渐渐红了。好半晌,他才缓慢地抬起手来,那手也是颤抖不已,但又牢牢将那环佩抓在手中了。 “我知道。这还是我送给她的唯一一件物什,她竟一直留着它吗?”狐王怔怔地说道。 傅希年回道:“娘亲一直好好收着。” “是么?我还以为,她应该会生我的气,一早就把它丢到一边了……” 狐王眼睛一直盯着那缀着雪白狐毛的环佩,说着,他似是终于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竟猛然咳出了一口血来。 猩红的。 触目惊心。 滴滴答答的鲜血落在他的白衣上,浑身像是迅速枯败了下去,一瞬将他的生气带走了。 司韶急道:“狐王?你怎么样啊?”手下赶紧备好丹药。 狐王却笑了笑,笑容惨白,道:“我没事啊。我不是还活着吗?还活着呢……她却走了……我寻不到她了……再也寻不到了……” 这一点ʟᴇxɪ不像没事的样子。 司韶看得心都揪起,只觉情况不好,当即对傅希年道:“我们先不打扰狐王了,让他先好好疗伤吧?” 傅希年沉沉点头。
第114章 愿意 可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对狐王又叮嘱了几句, 司韶忙拉着有些神思恍惚的傅希年出门了。 今日与狐王的相见可谓猝不及防,谁也没料到,他竟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二人便这么见了面。 傅希年嘴上说着对狐王不在意,也不想去找他,见他, 但观他今日的表现, 想也知道, 他内心还是在意狐王的。 只是这样的情形于他来说, 从来没有过,极是陌生。 自傅贵妃死后, 他便独自一人行于世间, 接受自己在这世上早已没有了亲人这个事实, 更对万事万物丝毫不上心, 甚至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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