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狐王是他的生父, 没有大过错,虽二人才第一回 见面,但狐王态度温和亲切,极尽表现出对待儿子该有的举止。 对傅贵妃也有很深的情感, 明显还不能接受她的死。 回去的途中, 傅希年任她牵住他的手走, 亦步亦趋, 神情乖巧, 司韶也不出声与他说什么。 不久, 二人终于又回到了那处偏僻的院落。 司韶关上院门, 径直拉着他走入他的屋子, 干脆利落, “砰”一声关上房门。 斜阳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屋内一片明亮。 司韶撒开他的手,望着他,因着那场悬殊的打斗,他身上果然又添了许多伤口,血迹染深了红衣的好多处。 她慢慢走近,抬手抚上他胸前的一处伤,黏黏腻腻的血瞬间染红了她白嫩的指尖。 又流这么多血。 “先止血。坐下。”司韶一把将他摁在了床沿坐着,他便乖乖坐着不动了,沉默无声。 现下也指望不上他了,司韶默默地忙着,在一旁准备好了伤药,转身回来,便径直去解开他的衣袍,招呼都不打一声。 及至那只柔软的手覆上了腰间,胡乱摸索了几下,傅希年才陡然回过了神,身体一僵,赶忙抓住她的手,呼吸些微紊乱,道:“我、我自己来。” 司韶自然无不可。 反正也是要处理他的伤,他人清醒过来倒也好,不然还傻愣愣地不知沉溺在什么思绪里。 他放开了她的手之后,没有继续在腰带那里作斗争,手移到了衣襟处,注意到她不解的样子,低声解释道:“不用解腰带。伤都在上身。” 是吗? 司韶微皱着眉,点点头。 目光继续盯着他,看他动作慢条斯理地一根一根解着衣带,好似那对他来说有些困难,解着解着几乎都要停滞了。看得她都想自己上手了。 良久,在她专注的眼神下,傅希年才解完了衣带,继而缓慢地拉开自己的衣襟,不知他的手臂是不是也伤着了,导致他真的有些不便。 “我来吧。” 司韶匆匆说了一句,微微俯身,抬手拉开了他的衣襟,将他的衣服全都扒到了腰间,看了看那被血浸得湿红的白色里衣。 他忽然便愣住了,挺直着身子,坐着不动。 阳光尽数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肌肤本就显白,被伤过的地方变得黑黑红红的,仍在不断渗着血,魔气缭绕,好似在啃食,看上去触目惊心。 可他方才一声不吭,竟一直在忍。 司韶掌中凝起灵气,将伤处的魔气一点点清除,整个过程做得一丝不苟,细致耐心。清完,她又拿起了伤药,顿了一下,爬上了床,就坐在他的身侧,慢慢地给他上药。 “九师兄,你不疼吗?应该是疼的吧,那你怎么不说呢?” 她转到了他的后背,指腹沾了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动作很轻,宛若一根羽毛在轻轻地撩拨,温柔说话的气息便洒在了他裸着的肩背上。 傅希年一瞬将背挺得更直,咬了咬牙。 其实他是说过的——在掉进妖界的时候,他莫名想亲近她,便在她面前示弱,但他确实也是真的不适。 他应该把自己的事都告诉她,不可以隐瞒。 只是,他自来忍惯了,一时哪能改得过来。 “九师兄,说话呀。” 少女轻柔的声音又传来,满带着心疼怜惜,又带着一点执拗,非要他回答不可。 柔软的指尖闲不住地,在他背上完好的地方轻轻划过,摩挲,带起一阵阵战栗。 额上覆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一滴汗珠顺着额角滚落下来,傅希年咬紧牙关,嘴唇紧抿,急急呼吸了一口气,嗓音暗哑地道:“我、我好多了……我以后会说的……” 说罢,他竟往前挪动了一点。 好似要急不可耐地逃离什么一般。 司韶倒也没有计较他忍着的事,心知他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不会对外言说。与他说起这个,只是让他稍稍转移注意力罢了。 没过多久,她就涂完了药,轻轻吐出一口气,望着面前结实又显出一点单薄的肩背,情不自禁地,她微微凑近,唇小心地印在了他完好的肌肤上。 亲完,司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颊微微一烫,蹭动着往后面挪去。 谁想,她才动了一下,身子便骤然被人一把搂住了。 猝不及防。 少年面上已被汗浸得湿透,汗珠不停地滚落,一双琥珀眼眸湿漉漉的,直勾勾地望着她,眼中有什么在压抑的东西翻涌不休,却只是将她抱住。 不松不紧。 留了恰好的空隙。 他的目光实实有点压迫的意味,仿佛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对她做出点什么,但他咬牙忍住,虽则已在崩溃的边缘。 司韶忽然放松了身体,轻轻一笑,对着他眨了眨眼,明媚又勾人。旋即她将身体往后头倒去,这么一下,他果然反应不及,竟抱不稳她,顺着她的力道倾身过去。 宽大的床榻上,一瞬便交叠了两道身影。 他的呼吸急促不堪,热气悉数喷在她的脸上,浓眉紧紧皱着,嘴唇紧抿,面上实实带了莫大的痛苦。 可他还是与她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绷紧着身体,不与她贴近。 一双柔软纤细的胳膊抬起,将他的脖子勾住,拉着他俯下身来,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下简直像是触动了什么关窍。 傅希年怔了一下,猛然将怀中的少女搂紧,贴近,再也无法控制地,不给她离开,紧追着她的唇。 胸腔里剧烈翻涌的东西早已压制不住,就要冲将而出,如同一头猛兽。 但他不想做猛兽,仍克制了力道,温柔地吻着她,轻轻地撬开她的唇,与她慢慢纠缠。 他赤着腰身,与她隔着她的衣衫相贴,温暖柔软的体肤便被他笼在了身下,厮磨纠缠,她的衣襟也渐渐乱了,白皙的颈上,又露出了那一抹刺目的细丝带。 眼眸登时变得通红。 几乎露出了一点凶光。 但他忽然停住了,唇与她的唇慢慢分离,身体也稍稍离开了些,只望着她的眼。 司韶不明所以,眸中泛着一片水光,迷迷糊糊地与他对视,软声道:“怎么了?干嘛停下?” 他好似全然拿捏住了她,总是将她吻得很舒服,不知不觉就会沉浸其中,忘乎所以。 傅希年尽量冷静地道:“韶韶是要我继续?”他抬手抚了抚她那头乌黑的发丝,又道:“可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知道啊。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何况前几日不是还帮过他一回了吗? 怎么还问她? 司韶沉吟了一下,郑重地道:“你是担心我不愿意吗?” 他眸色深沉,紧紧盯着她,没有回答,汗珠从脸侧滚下一滴,落在她的衣襟上,洇湿。 司韶又勾住他的脖颈,将他往下压了压,笑道:“我愿意,我愿意的。” 二人都到这个地步了,他竟然还考虑得这么多。 话音一落,她唇角的笑意未敛,他急急忙忙又俯身凑上来,有低哑的声音自二人的唇间溢出:“我知道了……” 纱帐落下,遮住了照进屋里的阳光,显得有些暗淡。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后,屋内静谧无声。 细细听来,有两道沉重紊乱的呼吸声。 空气莫名炙热起来,仿若点着了一把火,就要熊熊燃烧。 一触即发。 没过一会儿,床榻轻轻地抖动起来,在安静的屋里响成一道富有韵律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天色已然暗下,屋里的一切动静才停息。 一个微弱的光团浮起,为室内照来暖融融的光亮。 司韶懒懒地不想动,任他将自己搂在怀里,枕着他的胸膛,手无聊地沿着他的脊背慢慢抚着,不一会儿,她的手顿住了。 “怎么了?”傅希年沙哑的声音钻进她的耳里,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发丝,微微闭着眼,却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 司韶瞪大了眼睛,惊道:“你、你流血了!” 到得这时刻,她才想起,这人身上还是处处伤口呢。 刚刚上过药,就进行了如此剧烈的动作,怎么会不出血? 她微微挣了一下,想从他的怀里出来,却被他一手摁了ʟᴇxɪ回去,浑不在意地道:“我不疼。” 司韶:“……” 行吧。 她便又躺了回去。 二人静静相拥了片刻,他忽然慢慢地摩挲下来,寻到她的手,将之扣住,五指交错。 司韶回握住他的手。 忽听他嗓音有点沉闷地道:“韶韶,我在朝前看了。我会放下过去的事,与你一道往前走。 “那年,娘亲为了护住我,面对他人的指控,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以死证清白。其实那一刻我不想活了。我看着她闭上眼,呼吸一点点浅下去,若不是她让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会跟随她一道走。 “之后,我被他们关了起来,知道自己竟是个怪物一般的存在,心里更加自厌。还想着,他们竟然是对的,自己真的是个野种。可笑至极。娘亲维护的是这样的我!” 司韶闭了闭眼,抬手抱住他的腰身,语声极其坚定地道:“不是这样的!你想错了!” 声音清晰落入耳中,傅希年也紧了紧怀抱,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如同剐肉般与她一点一点道来:“后来,我遇到了七师姐。她看到了我,很是惊讶,没有料到皇宫深处竟有这样的地方。她想帮助我逃出去,就教我怎么修炼。她是那座皇宫里唯一对我表露善意的人。 “那时我对这世间是极度厌恶的,可也没料到还有七师姐这样的存在。她确确实实帮了我,赤诚纯粹。我听娘亲的话活着,但随时又不想活,幸好遇到了七师姐。 “那年,若非得知七师姐可能陨落了,我应当已经不在了。那个时候,我正好下定了决心,了结自己,可七师姐那边陷入了危难,她帮过我,我不能视而不见。我应该先把她找回来,再继续接下来的事。” 司韶听出了他话里的矛盾与纠结。 可也确定,那样恶劣的事没有完全泯灭他的良知,对这周遭只有敌对,欲毁之而后快。 他的心底始终存着一点善意。
第115章 无所畏惧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必不会做第一个离开的人! 少年诉说过去的声音轻柔又缓慢, 如溪水般潺潺流淌,话里的内容残忍,但他的声音却是平和的。 那样暴戾的情绪他此生应当不会再有。 对于这个世间, 他还是厌恶的,却也没有原先那样恨不能毁之。 “现在呢?还会不想活吗?”司韶迟疑了一下,柔声问道。 没想到除了厌世, 他一早就自厌, 甚至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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