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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万一当时大妖在里面，那季清宴再次见到她，恐怕就只能是两张脸皮在墙壁上排排坐的时候了。 真，血色浪漫。 * 季清宴一早上已经打了无数喷嚏，身上包扎的伤口差点再次崩开。 在一旁专心画兰花的周数听得烦，皱眉停下笔，讽刺他：“才一天不到就被娇妻念成这样，世子可得赶紧养好伤，争取早点回去陪娇妻。” 季清宴懒得理，眼神都没给一个，继续看着手上的书。 周数冷哼一声，低头捯饬画毁的画，嘴上假的小胡子被吹得歪向一边，嘴上重复念叨。 “真服气，明知自己不能乱来还连着乱来两次，有本事被反噬受伤别跑我这来啊，既然决定要做个人，就好好做个人呐。 非要逞什么英雄，还不敢给小娇妻知道，哎哟我忘了，娇妻还是捉妖师呢，之所以伤迟迟不好也是因为闻到人家的血导致的，也不知你跟人第一次同房的时候咋办的，有没有把你狐狸尾巴露出来去裹人家，听说这雏儿血……”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后勃颈倏地有点凉。 抬头一看，那本异世奇文已经被扔到了矮桌上，刚刚拿着这本书的人正抱着双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生气了，惹不得。 周数在心里暗骂一句，翻了个白眼投降：“好好好，不说小娇妻了，就知道你不行。对了，那蛇妖你打算怎么办？还有你昨晚说的房子？” “蛇妖正在找，差不多今日应该有结果了，至于那房子……” 季清宴皱起眉，指尖轻点着手臂，沉吟片刻道：“那地有结界，不是一般的妖能做到的，等伤好点你跟我去看看。” 听到这话周数不干了，画笔一扔，站了起来。 嘴上的假胡子因动作太大，直接飘到了画板上面，刚好成了花茎上的叶子。 “我告诉你啊，老周我收起尾巴当人已经很久了，别妄想带着我去惹事，奉劝你一句，既然想好好做人，管好你自己就行，别去管那些妖。” “你不去？”季清宴挑起半边眉毛，故意漫不经心地说：“行啊，那到时我带着叶落落去吧，只是万一又出现昨日那状况，也就只能再来麻烦你了。” “得得得，你给我打住，她一空有美貌的半吊子干得了啥啊，到最后麻烦的还不是我！我去还不行吗，真是的，要不是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老子早浪迹天涯去了，用得着一天天受你的气……” 周数骂骂咧咧地走出房门，去给季清宴拿煎好的药。 走到半路上一拍大腿，才恍然大悟。 呔，上这狐狸的当了！ * 为了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在人还没进来之前，叶落落先请齐伯拿了纸笔过来。 没等一会儿，季方就带着个壮汉走了进来。 壮汉长相憨厚，一张脸被太阳晒得黝黑，头带着块褐色的结巾，脖子上搭这一条泛黄的抹布，身着件灰褐色带着几个补丁的窄袖衣衫。 脚底所经之处都或多或少落下黄色泥土，一看便知是平日劳作的模样。 因着季方在外面就已经再三叮嘱过他，所以一直低着头没敢看叶落落。 但不知怎么行礼，刚想跪下，却被叶落落阻止。 “好了，不必拘礼，说吧，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在哪见到的画中女子？” “回世子妃，小人名叫封大齐，家住苍奉山下的坪普村……” 叶落落笔下字音同步，写得极快。 她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为了能够驾驭毛笔，她从进大理寺那日就开始练习。 没几日就可以用季清宴丢给她的空本子写日记了，现在越写越顺手。 “这姑娘是小人前不久大早上去干活时见到的，应该不是本地的，因为小人在那一片就没见过什么好看的姑娘，当时她正拿着个大包往山上走，走得也很急，便估摸着是个赶路的。” 叶落落点点头，笔停了下来，问季方：“翻过那片山是哪里？” “回世子妃，那片山后是丘州，曾是当年作乱过的平亲王的封地，现在是刘刺史管辖，需要属下现在传书给他吗？” 叶落落思忖片刻，从身上摸出几张定身符和显形符，说道：“先派些人手上山找，说不定还在山上。” 然后数了数，递给季方：“这是定身符和显形府，分别有五张，对人没什么危险，拿给他们以备不时之需。” “是，多谢世子妃。” 季方小心翼翼将符箓收进衣服里，微微颔首，将人带了出去。 叶落落简单整理了一下笔记，便让丫鬟送去了季清宴的书房中。 想着万一他在晚上她睡了之后回来，也能第一时间了解这事。 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让丫鬟去厨房做些吃食送去房间里。 还有一件事在那等着她呢。 长玉在等叶落落的时候，习惯性地把房间全都收拾了一遍。 所以叶落落进去时发现自己如猪窝的床铺被叠得整整齐齐，床边乱扔的鞋子全都被摆放好，心中不由一热。 不过她没急，只是让长玉先等着。 等到吃的送来后，叶落落打发走丫鬟，关上门，让长玉一同上桌，才开了口。 “郡主我会过了，很厉害啊，估计着这次我要吃苦头了。” 叶落落语气轻松，说的时候观察着长玉的表情，“而且看她的架势，想必是不把我赶出京城不罢休，说实话挺难缠的，我斗不过她，也许会打退堂鼓。” 长玉听后心一沉，手紧紧捏着筷子，指尖因用力太大而泛着白。 她低垂着眉眼，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着说道：“是的，郡主的确很厉害，也很可怕，她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世子妃本性良善，斗不过她……也实属正常。 只是，世子妃这个退堂鼓并不好打，因为依照郡主的个性，奴婢说句不大逆不道的话，除非世子妃死了，不然她不可能会善罢甘休的。” “嚯，怎么狠吗？”叶落落笑了，拿起筷子夹了点菜到她碗中，自己才开始吃饭。 长玉没动，像憋着口气，颤音中夹着几分哽：“前夜世子妃差点遇害，就是郡主做的，而那些人之所以知道世子妃在那，是因为奴婢……。” “你就是通风报信那个人是吧。” 叶落落眼睛盯着菜，没去看她，十分平静地继续说了四个字：“这我知道。” 话音还未落，长玉猛然抬起头，瞳孔微微张大，有些难以置信：“你……知道？那你为什么……” “是啊，那我为什么还要留一个背叛我的人在身边，大概是因为发现了这个人其实本性并不坏，所做的这些都是被迫的吧。” 叶落落说到这，停了一下，又夹了几筷子肉到碗中。 然后抬起头看着眼中已经充满泪水的长玉，敲了敲碗：“今日世子不在家，我有的是时间，你先把饭吃了，然后从头到尾事无巨细把你的事告诉我，那我就既往不咎，今后你就是我叶落落的人，如何？” 作者有话说： 未来的某一天，周美人鱼会发现，原来这两口子都是套路大王～
第21章 回家 ◎这举动看得季清宴忍俊不禁，原本已经到口边要问的问题，不由自主地转变成了解释。◎ 长玉只稍稍迟疑了一下，便立马抹掉了欲落下的眼泪，吸了吸鼻子，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 她嚼得用力，速度也快，很像是在下什么决心，生怕慢了就会让自己改变主意。 叶落落权当没看见，一口口细嚼慢咽着。 已经告诉她自己处于劣势，且也主动抛出了橄榄枝，至于接不接，全凭她自己选择。 这边叶落落碗中的饭才吃到一半，长玉便已经将最后一口塞进了口中。 但因包得太多，强咽下去时，生生逼红了眼睛。 然后立马放下碗筷，端端正正地坐直。 张了张嘴本想开口，但见叶落落还未吃完，话到嘴边也就停下了，就这么乖乖的等着她。 同时，在心里又再一次问自己是不是已经选择好。 大约过了半刻钟，菜都已经凉透，叶落落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该考虑的也应该考虑清楚。 总算是放下了筷子，慢条斯理擦了擦嘴，才抬眼看她。 “想好了吗？” 经过内心无数次挣扎，长玉果断地下了决心，点头道：“从今以后，长玉愿跟着世子妃，生死都是您的人。” “好。”叶落落嘴角上扬，澄澈的眼中带着些许星点，“那就开始吧。” “当年家父因在官场中被当了替罪羊，所以全家上下都沦为了奴隶，家母在家父去世后不久也跟着去了，所以奴婢在七岁那年和幼弟一同进了宫，都分到了郡主院里。” 叶落落不太愿意让她回忆得太痛苦，便直接提重点：“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郡主用你弟弟胁迫你？” 长玉神色悲伤地点了一下头：“是，郡主要的奴才，全都是带有兄弟姐妹的，他日要求做什么的时候，好以此来威胁。”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没有血色的脸上挂起了苦涩的笑容：“可来世子府，并不是她胁迫奴婢做的第一件事，为了巩固玉矶娘娘的地位，她专门培养了一批像我这样有幼弟的姑娘，用幼弟胁迫我们听话，然后……”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要溢出来的眼泪收回去，控制着已经颤抖的声音。 “然后，把我们一个个送上那些达官贵人的床。我去的那年，才十岁。” “哐”。 叶落落将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难以置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只觉头皮发麻。 难怪长玉从来不敢抬眼去看季清宴，也难怪她到哪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从那么小的时候已经受到了如此严重心理创伤，她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个年纪小姑娘的那种灵气！ 这沐黎郡主，简直丧心病狂到令人发指！ 叶落落站了起来，深呼吸了好几下，总算是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接着一把捉住了长玉的手，十分心疼的看着她：“矫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但你记住，只要我叶落落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再遭这种罪。” 她突然一拍脑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对了还有你幼弟，虽然我对宫里确实不太熟，但是我可以去求一下季清宴，看看他能不能帮我一把，不行的话去求求长公主应该也行，这得让我好好想想……” 这些话像是一束温暖的光照进长玉心里，晒干那片阴湿的沟壑，化作一双柔软的手将她从泥潭中拉了出来。 她之前觉得，要是从一开始跟着的就是叶落落该多好。 但是从现在起，好像也不晚。 * 临近夜深，王嬷嬷才回世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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