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堂到地狱,上官泓摔得血肉模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就连痛都麻木的感受不到了。 “够了,”事到如今魏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勃然大怒的魏帝懒得再看,正要吩咐让上官泓革职入狱。 “父皇,”一直没有说话的燕泽这时候才开了口,“春宴未完,百官同乐。此时若是让将上官泓押解回京入狱难免会惹得众人议论,说不准还引百官诚惶诚恐,那就失去春宴的意义了。” 燕辉有几分诧异地瞟了一眼燕泽,柳绰特意让他近距离观看魏帝训斥上官泓就是为了防止魏帝一怒之下直接把上官泓押解回安京。啧,早知道他这个大皇兄也有这殊途同归的想法他就不来掺和这一脚了。 燕泽的话说得有理,魏帝冷静了几分,他赞赏地看了一眼自己最喜爱的儿子,沉吟了片刻,压着怒意下令道:“上官泓革职查办,春宴回京后再关入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一旁的上官榷看了看和自己一起跪着的燕祯,狠狠地咬了咬牙,终究是没敢吭声。这种时候别说是保下“车”,能保下“帅”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果不其然,他听见一旁的刑部尚书继续发言道:“陛下,泄洪区的百姓大部分命丧洪水,但户部却依然准了上官大人和葛大人向朝堂申请的灾银——这些或者可以说成是灾事紧急。但事后重新登记户籍时户部怎么样也不应该没有发觉出一点异常吧。” 户部向来是燕祯的势力范围,上官泓作为燕祯的表兄,能如此顺利的拿到钱,很难不让人有所联想。 魏帝没有说话,长乐殿一时落针可闻,一旁伺候的宫人就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生怕被殃及池鱼。 过了好一会儿,他神色淡淡地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站在一旁的另外两个儿子:“你们怎么看?” 你以为魏帝是因为拿不定主意犹豫所以想问他们看法吗?不,这是一种试探!无时无刻的试探!想从各种角度试探出他们的真实想法!燕辉心好累,所以他才不爱在魏帝面前晃悠。 燕泽对此倒是适应良好:“对于办案,儿臣的经验远不如刑部的尚书大人丰富,但凡事都需要讲究证据。既然三皇弟对此案有兴趣,不如让三皇弟协助刑部尚书大人调查?” ??? 燕辉没有想到看起来浓眉大眼的燕泽竟也如此狡诈?!这球踢的,他都要忍不住给他鼓掌了! 燕辉瞧见魏帝打量过来的视线,故意装出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回道:“大皇兄说笑了,您和刑部关系向来密切,论起协助刑部办案,怕是没有人比您更擅长。” 燕辉不常与人争辩,朝堂上若有事问到他不是装聋作哑就是和稀泥打太极,燕泽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日次伶牙俐齿的一面。一句话不仅把球了踢回来,还顺道暗示了他和刑部之间的关系,燕泽温和带笑的眼睛中无声地添加了几分冷意,他倒是小瞧他了。 “行了,”魏帝看出他们两个对此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也懒得再看他们踢皮球。魏帝沉吟了片刻,和刑部尚书说道,“此事你好好查查,势必要给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一个交代,不过查到户部就可以了,朕也不希望闹得朝野动荡,明白吗?”
第二十五章 魏帝这一番话让心惊胆战的燕祯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诚惶诚恐地和上官泓还有上官榷一起退出长乐宫,直到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才彻底绷不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怎么会被突然翻出来?!” “应该是王霭, ”上官榷脸色也很差,此次对方出手又快又准又恨,他们连消息都没有收到, 就被捅到魏帝那里去了,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完全没有准备。 “王霭!怎么又是王霭?!”燕祯暴跳如雷,“我都说多少次了,实在不行就灭口!灭口!”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一遇到事情就跳脚暴躁!恼怒忿然能解决什么问题?上官榷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但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分寸, 他们虽是舅甥但更是君臣。 “一直在找, 只是柳家和燕辉把王霭藏得太深, 我们的人一直没有摸到王霭的踪迹。” 燕祯:“不能从王霭的家人那边下手吗?” 上官榷难得哑然,他倒是想从王霭家人处下手,但问题是王霭压根没有家人。他父母早亡,唯一的孩子还是......上官榷狠狠地剜了一旁失魂落魄的上官泓一眼! 燕祯显然也想到了此事,他怒不可遏,将在长乐中所受的气一股脑全发泄到上官泓身上, 劈头盖脸地就将上官泓一顿怒骂:“瞧瞧你办的都是些什么事情?!草菅人命贪功好进!荒淫无度沉湎淫逸, 还和下属的妻子通了奸!我原来只觉得你好大喜功,没想到你压根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蠢笨愚昧!” 上官泓怎么说也是上官榷的独子,虽然他也怒其不争, 但小辈当着他的面这样骂,还是让上官榷有些颜面无光。他讪讪地想要开口打断:“殿下......” 然而户部折损又加上让魏帝对他心有芥蒂,燕祯的怒意又怎么会是骂几句上官泓就能消的?他听见上官榷开口,直接将火气转移:“我骂的不对吗?若不是因为他胸无点墨,怎么会有林平之之事?若不是因为他贪功贪财,怎么会有荆江之事?若不是因为他贪色,王霭又怎么会背叛?我们又怎么会如此被动?!子不教父之过,您因为他的事情已遭父皇贬斥,您还想要惯他惯到何事啊,舅舅!” 燕祯说完,再也懒得看他们,愤怒地一摔衣袖,一个人火冒三丈地走了。 上官泓脸色苍白,他看了看燕祯的背影,又看了看上官榷的脸色,嘴唇动了动,似是不服气,又像是想要给自己减罪,他小声地狡辩道:“户部当年拨下的那十万两白银,其中一半都进了燕祯的腰包中,他有什么资格说我贪?适才我在陛下面前都没有供出他来,说到底我还不是在给他顶罪!” 上官榷再也忍不住了,他一巴掌扇在上官泓的脸上,他很想问问老天爷,他到底是时运不济还是这就是对他的报应?! 上官泓捂着脸,他满眼都是震惊和惊慌,上官榷从来没有打过他! 上官榷冷着脸,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现在还有脸来说这个?!四殿下参与的事情你最好给我烂进肚子里,若是我再从你口中听见相关的言语,你可以试试看我到时候会不会狠得下心。” 上官泓面若死灰:“父亲,那您的意思是打算舍弃我吗?我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啊!” 上官榷瞋目切齿,他精明一世,为何会生出个如此蠢材?!上官榷怒火中烧地领着上官泓的领子,恨不得将他戳个三刀六洞:“你若不是我的小孩,我早就让你死成百上千次了!你所犯的事我就算再怎么走动也只能保你一个流放,四殿下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你最好期待他来日能登基,否则的话,你这辈子可能都再也不能回安京了!” 上官榷的话如同五雷齐降,劈得上官泓大脑一片空白。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失魂落魄地走回居所。流放?他竟然要被流放了? 苏玉真听见几声笑声,带着难以置信和疯癫,一阵一阵地从漆黑的书房中传出来。曲江边皇上正在宴请百官,这时候官员的住所几乎是空落落的。她连忙去瞧,结果看见上官泓面色苍白如鬼魅一般跌坐在椅子上。 “大人,”经年累月的挨打让苏玉真在面对上官泓时有发自内心的恐惧,特别是上官泓此时的状态,更让她从心底抗拒接近。 上官泓咧嘴笑了一下,语气中不辨别不出什么情绪:“点灯啊,天都黑透了,怎么不点灯呢?” 上官泓来春宴没有带婢女,就带了一个苏玉真。苏玉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恩赏,他就是想要羞辱她,拿她当婢女来使。 苏玉真压抑着心中的恐惧,轻手轻脚地点亮了上官泓身旁的烛灯。 她看见上官泓发髻有些许凌乱,脸颊肿得很高,嘴角还有丝丝血迹。 苏玉真惊了一下,拿着灯罩的手微微一抖。 “怎么了?”上官泓的声音很轻,轻得近乎有点温柔,“看见我这样子吓坏了?” 苏玉真的心被吊在嗓子眼中,手心全是冷汗。她低着头,声音很小,嗓音发颤:“妾、妾身这就去为大人拿药。” 上官泓抓住苏玉真的胳膊将她定在案桌边:“拿药?呵呵,我看你是想逃跑吧?” 苏玉真身体不自觉地发抖,她知道辩解、挣扎或者反唇相讥都会招来更狠的毒打,她只能哀求地不断摇头。 上官泓摘开灯罩,抓住苏玉真的手腕将她的手慢慢带向烛火。苏玉真的手白皙却很粗糙,上面还有不少红肿的冻疮。 “你不是说你要一生一世敬爱我,为我做什么都可以吗?如今我就要被流放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苏玉真不敢作声,她不知道摇头和点头哪个会惹恼上官泓。 上官泓将苏玉真的手指往烛心中狠狠一压,火舌卷过苏玉真的指心,十指连心,烫得她心脏都疼得猛地缩了一下。泪水在苏玉真的眼眶中凝聚,她拼命想要抽出手,但男女力气差距太大,她觉得上官泓的手就像一个钳子,狠狠地卡在她的手腕上,让她一动不能动。 “我愿意,无论您要去哪里,我都会跟着您。” “呵呵呵呵,”上官泓一连狂笑了好几声,他站了起来,一脚踢在苏玉真的腰窝上,“愿意?你凭什么愿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流放根本就不能带家眷。”上官泓一脚接着一脚,踢在摔倒在地的苏玉真身上,“真好啊,之后我去流放,你还能在我家继续当你的少夫人,你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很期待我去流放?” 苏玉真摔倒时额头磕在凳子角上,血流了出来,染湿了鬓角,她弓着身子,尽量保护着身上的要害,这是她在常年挨打中摸索出来能尽量减轻自身伤害的办法。 上官泓拽着苏玉真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对未来的恐惧已经完全让他转化为了失去理智的怒意:“是不是你?你和柳绰年少时一起在宫中给公主伴读,就是你,是你背叛了我!是你这些年一直在给柳绰那个贱人传送消息!” “贱人!贱人!”上官泓抓着苏玉真的头发将苏玉真的头一下一下砸向榆木书桌,他尽情地发泄怒意和郁结,面容格外扭曲,“下贱坯子!我当初就说不能娶你,你就是她安放在我身边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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