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脚刚收到燕泽的信,柳绰的信就紧接而来,就好像生怕我会冲动一样,”燕辉咬牙切齿,“她是真的会算......她这么能算怎么不知道君子不立危墙呢!” 人在气头上是真的没有办法讲道理啊,他觉得燕辉如今不仅是想腐蚀他,甚至还想拿他做心理医生甚至感情导师,贺行章心好累:“她既然在信中说让你不用理会她自有安排,那说明她早已意料到如今的情况也有打算。反正燕泽也不会伤她性命,你为何不干脆相信她?” 燕辉眼神晦暗,仿佛风雨欲来:“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燕泽不会杀她?” 贺行章下意识地张了嘴,但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他微微皱起了眉。 燕辉:“你应该知道,燕泽对柳绰的不杀只会建立在他觉得能得到的情况下,若是他觉得得不到了呢?” 得不到就毁掉,燕泽和柳绰纠结了多世,他并非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反正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重来。 ...... 地窖中,柳绰摸黑拆开固定胳膊的竹条,她忍住痛在逐渐痊愈的胳膊上照着原伤又重重地撵了一下。她倒吸一口气,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泄露出一丝声响,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在她的睫毛上在黑暗中发出晶莹的微光。好半会儿,她才勉强从难以承受的剧痛中缓了过来一些。 她稍微能动后就立马动手将竹板绑了回去,绑得和原来一模一样,就连结的位置都没有丝毫改变。 燕泽回来时她将将处理好一切按照燕泽离开时的姿势分毫不差地躺了一回去。燕泽用火折子点亮了旁边的蜡烛,他站在一旁望着柳绰沉睡的模样望了一会儿,眼神一改往日的凌厉,是难得的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探了探柳绰的额头。依然明显高于常人的问题让他的心下意识地沉了一沉。他将床头的药碗拿起来看了一眼,又四处检查了一番确定柳绰确实是喝了药而不是趁他不注意偷偷吐了。 怎么回事,都三天了,烧怎么还没退? 燕泽皱着眉抓起柳绰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脉搏,结果越探眉头皱得越深。 柳绰就像是这时才被燕泽的动静给折腾醒一样,她在半睡半醒间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本能地想要将手抽回来,但也许是因为在病中,也许是因为尚未完全清醒,是以力气很轻,就像是在睡梦中推拉东西的力气。 她抽了两下没能抽动,睁开了被烧得昏昏沉沉的眼睛。 燕泽托着柳绰的胳膊检查了一圈固定在她胳膊上的竹板,见确实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才拆开来检查了一下骨裂处的伤。 怎么好得这么慢? 燕泽看着病恹恹没有一丝精神的柳绰眼中难得流露出了担忧。 “检查完了?”柳绰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晃晃的厌烦,她将手抽了回来,也不管竹板有没有系好,冷漠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燕泽重新闭上了眼。 燕泽眼中的平静和温和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他胸口燃起了一把火,恨不得能将柳绰燃烧殆尽。 他不分轻重地将柳绰拉了起来,掐着她的下巴给她灌了一杯水。 柳绰捂着嗓子咳了半天,被呛得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皱着眉瞧着燕泽,眼中除了冷漠和厌恶还带上了丝微的愤怒。 “好,好啊!”燕泽怒极反笑,他站在床头,周身布满了戾气,就像是个疯魔的修罗,“真是好一个妾心如蒲苇啊,”燕泽讥讽道,“燕辉身边的护卫是你安排的吧,你故意加强了他身边的人手让我觉得无机可乘,你又故意让你身边的守卫松懈诱导我放弃燕辉对你出手。” “柳绰,”燕泽的眼神充满了讽刺和可怜,“你为了他的安全不惜以自己为饵亲自涉险,如今更是将自己折腾的半条命都快没有了,我真不知道是该笑你傻还是该笑你蠢。” 柳绰眼底是反感不变,移开放在燕泽身上的视线,似乎多看一眼都觉得烦。她不知道燕泽又在发什么疯,她的唇上略带干裂,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和平静,仿佛丝毫没有被燕泽发疯影响:“没有人会想要折腾自己,我的手是你折断的,让我半条命都快折腾没的人不是你吗?” 燕泽噎了一下,他握着拳在昏暗的地窖中沉默了一会儿,才冷漠地开口重新道:“你还不知道吧,燕辉拒绝了我让他当着天下人向魏帝请罪的要求。” 柳绰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但情绪并没有很大波动。 燕泽嗤笑了一声,他捏住柳绰的下巴让她转向自己,语气中满是讽刺和可笑:“你知道他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他在权力和你之间选择了前者,他放弃了你,把你交给了我处理。” 柳绰拂开燕泽的手,一脸懒得听燕泽的话的嫌恶表情。 燕泽就笑了,笑容中充满了嘲讽:“你不信是吗,可笑,柳绰,没想要你也有自欺欺人的时候啊。你开始的计划是什么?用自己为诱饵逼我现身,再将所在的位置偷偷传给燕辉好让他顺势将我一网打尽?” “你知道吗,燕辉和柳家根本没有对你的失踪大肆追踪,他们对外宣称你因皇后娘娘逝世哀痛欲绝伤心过度而病倒了,而你妹妹柳璇最近几日频繁出入王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们虽然还在等你将消息传出去,但在他们心中你已经是弃子了。也是,”燕泽讥诮道,“一个世家女被掳走了这么多天,有谁会相信你的清白?你的存在在他心中就是一根刺,与其让清白存疑的你做皇后,倒不如选你妹妹,反正对他和柳家来说效果都是一样的。” 柳绰黛眉微颦,冷声道:“不用和我说这些,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把我关在这里不就是为了避免让我有机会接触到其他人有机会传消息吗,你已经做到了。” 燕泽眼底浮出了几分讽刺,他知道柳绰会这么说就意味着她已经动摇,不过只是在用这些话让自己坚定。 “真是可怜啊,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掩耳盗铃了,”燕泽道,“你相信了他对你的感情,你费心费力地为他筹谋一切,恨不得为他殚精竭虑,哪怕为他深陷险境也在所不惜,但结果他却丝毫没有把你看得有多重要。这点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他装得可真好啊,不仅你看错了,就连我也看错。” 柳绰垂眸望着地窖的一角,不言不语,袖中的拳头紧紧地握着。 燕泽伸手抚摸过柳绰眼底的乌青,眼中带着几分讥讽和同情:“你其实心里也清楚,我所言都是事实,并非框你。我不可能把你一辈子都关在这里,我说的这些事情在安京城并非隐秘,待你出去后稍作打听自然会知道真假,我就算能骗你一时也骗不了你一辈子,这种没有水准的谎话我就算骗到了你又有何意?” 柳绰低头冷笑了几声,眼底早已不如之前那么平静,只不过竭尽全力勉强压制着其中的情绪罢了。她打开燕泽的手,语气比起往日也略显得有几分尖锐。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我当年又何尝不是为你尽心尽责?但你又是如何对我的?一剑送了我的性命!”柳绰讥笑了一声,“这么看他倒还是比你好一些啊。” 燕泽脸色阴了下来,脸上的讥讽和嘲笑渐渐褪去,只留下满眼的复杂和悔恨。他想说他和他不同,他当年恨的是柳家,但柳绰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不同的,他最后其实动过念头想对柳绰留手,所以他才派兵围了东宫。但他没有想到柳绰竟然能突出重围从东宫逃出来,他在柳府门前看见柳绰,他看见了柳绰眼中滔天的恨意,当时他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除了你死我亡,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想要割舍一个人带给自己的影响最好的办法就是亲手斩断了结,然而他送出去的那一剑却让他永远懊悔永远难以释怀,也成了他永远过不去的心魔。 “你恨我厌我是因为我当初对你的背叛,那如今他呢?”燕泽冷笑,语气中满是讥讽,“他是你选中的人,但他却丝毫没有把你的安危放在心上,你在他眼里不过也只是用来和柳家攀附利益的纽带,你、你妹妹,甚至柳家其他的姑娘,在他眼里都没有区别......” “够了,”柳绰的声音很冷,就像是压抑着种种情绪似的,“不用说了。” 燕泽却没有停下,他牢牢钳着柳绰的下巴让她转向自己,居高临下地看着柳绰,眼中带着残忍的冷意:“他能给你的,我也一样能给你。我对柳家并无深仇大恨,我当初会对柳家下手只是因为认错了人。你说你在这里受苦是为了什么,你替他抗下了所有的一切,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他却在外面兀自逍遥,甚至还约了柳璇听曲......” 柳绰拂开燕泽的手,撑着床,佝偻着身子,吐出了一口鲜红的心头血。 燕泽的话戛然而止,曾经相似的画面仿佛和眼前所见重合,他带着冷意的眼底闪过一丝慌张,燕泽连忙去探柳绰的脉搏,却只觉得无比混乱。他急忙出手按住了柳绰周身的几处大穴,然而却依然不能阻止柳绰混乱的脉搏和越来越弱的精气神。
第五十六章 整整一日过去了, 燕泽给柳绰灌了三次药,却依然不见好转。柳绰眼中没了神采,她目光空洞地望着昏暗的地窖顶部, 给人一种恹恹的感觉,一句话要说好半天才能给出一点反应。 燕泽心中又是烦闷又是焦虑,他确实是想要刺激柳绰, 但没有想到竟然会让柳绰产生这么大的反应。柳绰的烧一连四日都没能完全退掉,如今又猛然受挫折了精气神一时找不到求生的那口气。燕泽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 他也考虑过干脆找个大夫过来,但这里的条件有限,药草也少得可怜,找来的大夫若是需要用药又难免需要时常进出,这条隐蔽在皇城之下的暗道是他最后的底牌,他不能拿这个做赌注。 犹豫再三, 燕泽最终还是决定带柳绰出去。 这暗道有一条路直通安京城外, 燕辉的排查都集中在安京城, 他可以先出去找人医治好柳绰再做图谋。皇位他倒不着急,要获得的办法很多,活得久就这点好处,朝中太多人的软肋他都知道,就算不是真心为他所用又如何,只要能威胁得了替他办事就行。 燕泽打定主意后叫醒了柳绰, 他难得温和不带一丝戾气, 他觉得这是他最有可能能够完完全全得到柳绰的心的一次机会,因为现在的柳绰对世间其他事情的失望远胜于当初对他的失望。 “起来, 我带你出去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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