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靖远却无比信任常守,虽然疑惑为什么常守的信号发射的那么晚,却丝毫没有迟疑,带着大军直攻北戎,却中了敌军的埋伏,北戎以两倍的人马将他们前后包抄,经过几个时辰的激战过后,不幸全部牺牲。 殷尧赶到的时候,就撞见这样的场景。 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惨死在自己眼前,战甲被劈开,浑身血肉模糊,虽是在夜里,可鲜红的血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鲜红又刺眼,殷尧闻着空气中浓烈的黏腻的血腥味,几欲作呕。 殷尧神情紧绷,目眦欲裂,眼睛红的似要滴出些来,握拳的手发出“咔吱咔吱”的响声,就快要碎掉,指甲嵌入掌心,没一会,掌心开始慢慢滴出鲜血,最终,他只是松开手,将身边士兵睁着的眼睛缓缓合上。 殷尧想到了什么,心中突然燃起一丝希望,对了,曲靖远呢?他这一路而来都没有看见曲曲靖远的尸体,他的武功是曲靖远一手带出来的,他的“战神”之名不是白来的,所以…所以这场战役,他有可能还活着! 想到这个可能,殷尧的心跳就不自觉的加快,他仿佛是瞬间有了动力,拖着残破的身子开始寻找曲靖远,仿佛没找到他的尸体,他就活着一般。 殷尧身上有无数道刀伤,肩胛骨被刺穿,隔了这么久,血液都开始凝固,殷尧扔坚持着,不敢倒下。 可令人绝望的是,没走多远,他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曲将军。 他飞扑上前,颤抖着手去探曲靖远的鼻息,当感受到一丝温热的时候,他整个人瞬间仿佛是得了糖的孩子一般,眼眶里流出了泪。 曲靖远似是有所感应,艰难睁开了眼,只是双目无神,是行将就木之人的深色。 殷尧像是明白了什么,心里一痛,伸手抓住了曲将军粗糙的手掌。 “将军…可还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 曲靖远眼珠转了转,缓缓落到殷尧身上,艰难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襟,伸手想拿什么,却又够不到,殷尧会意,替他伸手,却在他战甲里的衣衫内侧摸到了一张画,他将画徐徐展开,发现画上是一个女子。 曲靖远颤抖着手接过画,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怕自己的脏手弄脏了这幅画一般,说来也奇怪,曲将军身上都已经被鲜血染透了,唯独这幅画还干干净净完好无损。 曲靖远艰难开口:“劳烦殿下…这是我的女儿…”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说完一句就有些喘不上气,殷尧心中悲痛不已,却仍凝神去听:“我的女儿在五岁那年走失了,我和夫人找了她许多年也未曾找到…夫人…每日伤心欲绝。就在出征前,臣终于得到了女儿的消息,她虽在农户,却生活的很好…臣准备打了胜仗…接女儿一起回家…可现在,怕是不能了…” 曲靖远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睛也渐渐眯成了一条缝:“臣是回不去了…劳烦殿下…帮我把她接回去,陪着我夫人…叫她不至于太难过…” “老臣这一生,上过的战场无数,这是臣一生中唯第一场败仗,也是最后一场败仗…能战死沙场,也圆了老臣的必生所愿了…”说罢,曲靖远将手中的画依依不舍地递给殷尧。 殷尧接过画,一句话都没说,静静的听着一个将死的大将军人生中最后的话,殷尧紧紧握着他的手,感受着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手中粗糙的茧子,一切都让人难以接受,却又无法避免。 最后的时间,是曲将军望着天边的一轮圆月,月光剔透无瑕洒落在他脸上,讲他的鬓边白发照的清晰极了,殷尧忍着内心的悲痛,缓缓将他的眼睛合上。 寒风萧索,殷尧的伤口都被冰雪和寒气冻住,他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了,撑着疲惫的身子往前走,见到前面有光,就不知不觉往前走,却不小心踏足了一个寨子。 殷尧不想引人注意,想出去,可当地地形复杂环绕,加上他重伤在身,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却在这时,有几个人交谈的声音传来。 “你是不知道,这妞真不错,声音就跟那黄鹂似的,还有那脸蛋,那身段…尤其是瞪我时候的样子…嘿嘿嘿…”男人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猥琐。 另一个声音有些不耐烦:“行了,满脑子女人女人,大当家的女人你也敢肖想,被逮住了,有你好受的。” “我也就想想,又没真的动她…这女人性子烈,大当家都驯服不了,我可不敢上。” 声音越来越近了,殷尧看了看四周,没什么躲的地方,偏头却看见了一旁的墙,他没多想,一个借力,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攀爬上去,却还没站稳,就眼前一黑,往墙里倒去。 本以为这么重的伤摔下去定然会痛的五脏六腑俱裂,却没想到似乎是落到了什么东西上面,顿了片刻,才落到地上,有了缓冲期,摔得也不是很痛了。 “哗啦啦”一阵响动,殷尧睁眼,就看见刚才旁边似乎是个木梯子,只是眼下开来…似乎被自己砸坏了,梯子散架成了好几段。 再一转头,就装进了女子的一双含着嗔怒的眸子。 “我辛辛苦苦做的梯子,你给我砸坏了,我还怎么逃走!” 殷尧还来不及看清眼前少女的容貌,眼前又是一黑,再度失去了意识。
第6章 、回门 “殿下,太子妃在殿外求见。” 内侍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将殷尧的思绪从数月前拉了回来。 或许是太过入神了,殷尧在原地站了许久,身子都有些僵了,听见内侍的声音,终于收回了思绪,拢了拢衣襟,转过身。 “让她进来。” 明德殿里。 姜令漪站在屏风前,看着面色冷淡的殷尧,心中不断腹诽。 若不是为了这事,她才不会巴巴地跑来找他。 或许是因为回忆了不好的事情,殷尧心情有些烦躁,见到姜令漪,心情更是有些糟糕。 “想必是昨日的教训太子妃并未记住。” 姜令漪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拳头却早已握紧。 “殿下,回门的日子到了,不知殿下可有空闲,若是事务繁忙不便抽身,妾身独自回门也无妨。” 姜令漪对这种事情一向不怎么上心,若是古代女子,没有丈夫陪着回门,定会觉得羞愧极了,难以见人,娘家也定会觉得姑娘家丢人,被夫家不看重,可这些对于姜令漪来说,都无甚所谓。 管她家里人怎么看,她对那些人都没什么感情,甚至连面容都还未记下,什么民间传闻,街坊议论,要成天在意这些,那不早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至于夫家看中…姜令漪闭了闭眼,当一条咸鱼有什么不好,在这里吃好的穿好的,享受太子妃的待遇,也没什么人找茬,还乐的清闲,何乐而不为?简直就是她从前梦想的生活。 这次回门若是和太子一道,指不定还要惹多大的风波,她一向是个怕麻烦的,自己回门,还省事许多。 而且…姜令漪抬眼瞟了眼太子,就看他对她这态度,能陪她回门就怪了。 姜令漪话落,就开始思索回门的一系列事情,完全没把殷尧计划在内。 殷尧看着姜令漪表情变幻莫测,精彩极了,一双灵动的眼忽闪忽闪,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主意,完全不知面前之人把她看了个透彻的样子,有些好笑。 “知道了,明日好好收拾一番,孤陪你回门。” “臣妾体谅…” 诶,不对,他说什么?明日…回门? 姜令漪表情呆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殷尧的话,这人居然答应陪她一起回门了? “殿下平日里事务繁忙,若是抽不开身,想必妾身家里人都会体谅,不会多言的。” 声线清越明朗,不似寻常女子的柔柔弱弱,倒是如脆珠儿落地般清朗,教人听了舒心。 先不论她说这话是几分真心,但见这略带伤心,又无可奈何的语气,和一一双被面纱遮盖却仍挡不住的晶亮明媚的眼,是个人都会觉得,面前之人当真是姝色无双,只可惜,殷尧不是一般人。 他一双淡漠疏离的眼微微上挑,眼神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缓缓抬眼,姜令漪就这样猝不及防迎上他的眸子,尽管是笑着的,可她却不知为何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 她收回目光,故作镇定,尽管如此,却仍觉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有实质,简直是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 “殿下…” 姜令漪的声音不复之前的从容,身子也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却在这时,手腕猝不及防被面前之人禁锢住,姜令漪错愕抬眼,就撞进了殷尧深邃的,仿佛要把她看穿眸子。 他俯身靠近,离她的左耳不过半寸之遥,姜令漪感受到温热的、陌生的呼吸打在自己耳畔,头皮有一瞬间的发麻,紧接着,他有些低哑又让人不禁颤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还是…太子妃害怕我发现些什么?” 武阳侯府。 山月清朗,晓风缠绕,多日未在下雪,今儿却出了太阳,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武阳侯府里却是比平日里热闹多了,一大家子人齐齐整整站在门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家里有什么大喜事。 可不就是喜事嘛,太子妃回门,太子亲自陪同,可不就是让武阳侯有了天大的脸面,门外热热闹闹,府内也已经都准备妥当,就等太子携太子妃一同到来。 一家子人站在门口,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除了一个绿色雾缎短袄的小姑娘,满脸的不耐烦。 “娘,她一个半路捡回来的嫡女,什么脸面啊,叫我们一大家子等着她,都等了好些时辰了,女儿腿脚都麻了。”说着还弯腰捶了捶腿,似乎是真的累的紧了。 一旁的夫人面上本是端着慈和的笑容,听见一旁小姑娘的话,吓得脸上的表情都挂不住,连忙揪了下她的耳朵。 “死丫头,快闭嘴吧,你当真不知道今日是要来吗?那可是太子殿下,咱们的储君,那可是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见到的人,你若是多嘴得罪了太子,你和你娘的命还要不啦?” 女子妆容艳丽却这些俗气,头上插满了金簪,一旁还斜插着几根金步摇,说话的时候一晃一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说话的正是赵姨娘和她的女儿姜婧,姜婧今年正十四岁,姜令漪没回来的时候,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尽管是庶女,却仍得了许多宠爱,谁知半路杀回来个姜妳,成了家里唯一的嫡女,瞬间将她压了一头,家里人的关注也都落到了她身上,尽管她没在家里待多久就出嫁了,姜婧仍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只是年幼时走失了,但是家里人从未放弃过寻找她,所以尽管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却被称为“二小姐”,她甚至都知道姐姐的名字叫姜妳,尽管走失多年,家人却从未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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