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觅茹滞了滞,这事确实是她那位妯娌不知打哪儿听来,又兴致冲冲地传给她听的。 吕氏转述时,脸上可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她当然知道这种传言的可信度有多低,八成又是端王之流作的怪,可她心里也确实是积着一股子气的,怎么肯让他这么轻易就哄好自己。
第71章 风筝 ------- “无风不起浪啊夫君, 这次去南掌,我大齐使团的官员又不止你一个,怎么单单就传起你和她的风言风语呢?”嘟着嘴说完, 唐觅茹拍掉他的手, 又要往下躺。 霍明瑾将人一把捞住,只觉得她这小性子使得颇为惹人怜爱,忍不住凑上下巴,用冒头的胡茬去蹭娇妻的一张芙蓉面, 汲取些日夜思念的体香洇入鼻息。 “夫人容禀,我与那南掌公主只见过一面,确是借机与南掌君王商议秘事罢了, 况我等回京亦非同组车驾,这话是断不可信的…” 被略感粗硬的胡茬与温热的呼吸簌簌地扫着脸,唐觅茹的心跳有些失常,她忽而嘤咛了一声。 这声娇哼仿佛是引爆火山的诱因,霍明瑾的声音开始发紧, 继而双手猛地揽固住怀中人的腰,开始动情地亲吻她。 …… 听到里间的动静,想起老夫人特意交待过的话,在门口守着的双繁连忙重重地跺了下脚, 又故意咳了一声。 刻意弄出的声响让霍明瑾的理智瞬间回笼,他急忙挺起身子。 唐觅茹绵若无骨的身子攀着他, 迷蒙的星眸中还有水汽氤氲。 霍明瑾调整了错乱的鼻意,满目愧意道:“为夫鲁莽了。” 他的呼吸,还落在唐觅茹的额前。 唐觅茹的脑子也渐渐清明起来, 一阵面热后, 她欲语还羞:“你…是听说了么?” 霍明瑾目光如水又郑重其事地盯着她的小腹, 柔声道:“母亲已告知于我。夫人,为夫…很是欢喜。” 唐觅茹眼角翘起。 夫妻二人一同窝在暖榻上,低声说笑了半晌,多是唐觅茹在说,霍明瑾则安静地听。 他不无心疼地谓叹道:“这些日子实在是辛苦夫人了,如今你已有了身子,万不可再如此操劳。” 唐觅茹摇摇头:“铺子里有萦表姐,我现下也不用管家。母亲让我安心养胎,不要分心其它事。只是…我除了不放心母亲的身子,还担心大嫂那边…” 她刚探出喜脉的那日,林氏大喜过望,当天,就把府里的中馈给重新接回去了。 调养了一冬,林氏的身体虽然好了不少,起码人看着是硬朗多了,可是吕氏却因为这事疯闹了一场。 藏怒宿怨的吕氏,当众撒泼说自己空顶了个大少奶奶的名,可不仅丈夫不把她当妻子,婆母更不把她当儿媳妇,就连妯娌都肆意欺辱她,自己在这府里简直毫无地位。 末了,既泼骂霍修诚宠妾灭妻,又指摘林氏偏心嫡子嫡媳,不把她们大房当亲的… 总之这一场发泄下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倒是都吐了个痛快,把霍修诚气得脸色铁青,就连霍知章都气得拍案瞪目,隐在角落的方娘子表情亦古怪得很。 只有林氏与唐觅茹婆媳两个好整以暇,不为所动。 郑娘子胆子小,被主母指着脸痛骂一顿,当场就吓得动了胎气,幸好林氏让给唐觅茹把脉的医者留了安胎药,及时煎了给她送服,才没有闹出大事。 彼时,暴怒的霍修诚跪在了双亲面前,开口说要休了这个搅家精。 霍知章与林氏没有一个出声,就像是默许似的,吕氏这才慌了手脚,痛哭流涕地认错,说自己一时糊涂发了臆症才做出这等蠢事,又拖了两个孩子出来求情。 可到底,也没能拦住霍修诚的休妻之心。 …… 霍明瑾单手抱着喋喋不休的妻子,心间柔软无比。 成婚半年多,唐觅茹还是初次主动跟他说起府里的家事。 霍明瑾问:“大嫂平日可是为难过夫人?” 唐觅茹扬眉:“我可从没在她面前吃过瘪。” 看着眼角眉心都漾着得意之色的妻子,霍明瑾目中染笑:“我夫人可是小滑头,为夫就知道,大嫂在你这处讨不着好。” 他与大哥关系一向亲近,心中向来对这位大嫂也是十分尊重,对一双侄儿女亦是多有疼爱。 可元和山庄的事让他明白,自己被视作了阻碍。 他那位大嫂,在室时便是个爱拔尖的小姑子,一贯昂头天外,傲睨他人,且喜爱虚名浮利。 两家相看时,母亲本未相中,是方娘子看中她的门第与嫡女身份,私下求了父亲定下她,母亲自然不愿再说什么。 大哥赋性温和,婚后一直也对她体贴有加,二人顺利生下了骏哥儿与玉姐儿。 而他早年间不良于行,且未行娶妇,母亲又素来喜静,加上对大房多有不喜,故而平日并不插手她房中事务,她自然也就不用侍奉婆母,乐得清闲自在。 这样顺风顺水地在霍府过了几年,顶着尚书府大少夫人的名号,她自是春风得意,沾沾自喜。 可他霍明瑾腿疾复愈、摘冠进士、迎娶佳妇等事,大嫂怎会无动于衷?更别提大哥还忽而抬了妾室,膝下又将再添儿女。 只可惜,他这位糊涂的大嫂虽爱算计,但却心思浅薄,只能说是个空腹高心之人。 幸而,他娶了位聪颖尖慧的妻子。 自己爱妻与大嫂不对付的事,府里知道的人并不少,他之所以没有与她过问过,也是因为伴初曾数次乐不可支地转述过吕氏被哽的场景。 他便知道,自己无需担心,在这府中,她不会让自己受了委屈。 而听了霍明瑾的话,唐觅茹杏目一转,佯怒道:“谁滑头了,这是夸人的话吗?” 怀中人扭头嗔来,灵魂俏魅的双眼黑白分明,直直地撞进他的心里。 霍明瑾微微一笑,说话间胸膛震动:“是为夫说错了,我肉眼愚眉,竟将大智者认作小滑头,夫人若要罚我,我自是无有不从的。” 他俯身欺近:“夫人,一别数月,我甚是念你。” 被霍明瑾压下来的时候,唐觅茹觉得自己耳鸣了,耳际嗡嗡的,听不到周边的声音… “我也,也想你的…”喃喃自语自急速间溢出。 良久,唐觅茹再次被放开,待气息稍平,她红着脸在心中暗啐。 这人…怎么特殊时期也能这样磨人… ----- 蝶舞蜂喧的春天,云天一片深碧湛清。 银玲般的笑声穿透到院外,刚送了儿子去书院的吕氏心情稍霁,挂着笑走进院子。 “玉儿。” “娘亲!”霍和玉欢快地叫道,把手中的绕线板递给婢女,一头扎进了吕氏的怀里。 吕氏温柔地摸摸女儿的头:“玉儿是在玩什么呢?这么开心。” “娘你瞧,我把这风筝放得好高。”霍和玉用白嫩的小手指向飘在高空的风筝。 吕氏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是一只免儿样式的板子风筝。 她眼中一亮:“这是…爹爹给你做的?” “不是爹爹,是五叔叔给玉儿扎的。”霍和玉摇头答过,眼里是掩盖不住的高兴。 她歪着头想了想,又哒哒哒地跑进屋子,捧了一只做工精巧的陶哨来:“母亲你看,这是五婶婶给玉儿的泥叫叫,玉儿吹得可好听了。” 吕氏瞬间便沉了脸:“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没事不要去找你五叔叔和五婶婶么?” “可是玉儿好久不见五叔叔了,很想他,而且,而且五婶婶对玉儿很好呀…”面对突然变脸的母亲,霍和玉有些不知所措。 吕氏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斥道:“一口一个五婶婶,叫得倒是亲热得很,别忘了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是生你了还是养你了?” “不过是点小玩意,你眼皮子怎么就这么浅,人家给什么你就要什么,你难道是街上的花子不成?” “你怎么这样憨傻?真当你那五婶婶是什么好人?她要真喜欢你,怎么不见带你去你祖母跟前亲近,她不过是个假模假式、卑劣下贱的愚妇罢了!” 不是第一次挨骂的霍和玉低着头,开始一言不发地磨着手里的陶哨。 五婶婶说过,小孩子不要听不好的话。 恶气直冲吕氏脑门,她直起身,疾行几步,从丫鬟手里抢过绕线板,使蛮力扯断了风筝的线。 此时,被吓到的霍和玉,哇地一声开始嚎啕。 不理会女儿的大哭,吕氏转身就要走,到院子门口时,犹是不解气地说道:“你爹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生的庶子,又志疏无用,整日只知道和那不要脸的泥腿子贱妇私混,恐怕都不记得你这个亲生女儿了,你还亲近他人,只知玩乐,真是半点都不如你兄长听话!” 恨恨地走出院外,那撕心裂肺的号哭声搅得吕氏心烦。 都不让她安生,那总不能谁都好过,就她一个人受罪!
第72章 姑息 ------ 靖贞帝特意给出远差回来的霍明瑾多批了几日假, 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整。 许久没出门的唐觅茹有些憋得慌,趁霍明瑾有空闲,便想让他带自己去元和山庄看看生意。 只是林氏觉得路途太远, 担心颠着唐觅茹, 因而并不允,而是让他们去城中的开宝寺祭神,为唐觅茹肚里的孩子求福康安健。 林氏说的话不无道理,唐觅茹知道婆母有多看重自己这肚子, 夫妻二人便乖乖去了趟开宝寺。 自寺里回程时,刚进长康门,便听得喝道之声。 一队身披甲胄, 头顶兜鍪,手执戈矛,腰悬弓矢的府卒趾高气昂地护着一驾车辇穿街而来。 霍明瑾撩开帘布看了一眼:“是端王。” 把车的仆人连忙赶着马避到了一侧。 好一会儿,数十人的车驾才慢悠悠地走过。 霍府的马车继续行驶起来。 复行了一会儿后。 感觉到身边人有些不对劲,霍明瑾垂头去看, 见妻子浑身紧绷,他愣了一下,伸手揽过人,又去握她的手, 又发现她指尖发冷,手掌上满是汗… …… 车轮辘辘, 蹄铁喀哒。 问得内情后,霍明瑾低头亲了亲唐觅茹的鬓角,声音沙哑沉郁:“是我之过, 为夫大意了, 没有保护好夫人。” 他抱紧妻子低声安抚:“夫人莫怕, 端王……不久了。” --- 开宝寺之行后不久,便如霍明瑾所说。 端王,被擒了。 昔日当朝弄权的嗣王,有朝一日变作阶下囚,臣民俱是唏嘘不已。 通敌之罪,端王党初时还据理力争,道是有人蓄意加害于他,可随即增压上的罪名,除了私养甲兵之外,再有的,便是那谋害先皇之罪。 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这日,郡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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