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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很强硬，甚至超出了我所以为的范围，也是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本该是这个年纪他应该有的模样，甚至是比这个还要强。 这个具有一定棱角的，说话直白，不给人留情面的，是糖纸的其中一张。 “为什么？” 我突然扯着他的领子，一把把他拉到我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特别近。 他眼中的怒气没有消散而去，整个人身上的氛围和情绪只是愈加浓烈，仿佛随时会灼伤他人。 我死死地盯着他，一滴眼泪从左眼划下。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允许你这么作践自己。” “你不是说，这个世界的轨迹已经开始改变了吗？” 我看着他，吸了吸鼻子。 苏青州垂下眸子，身子微微颤抖。 “对。” “那属于你原本的轨迹，就彻底抛掉吧。” 我轻声念叨着，他没有回答我。 后来我俩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一块儿吃着面，他吃得比我快，拿着纸巾擦着嘴。 氛围就一直这么静默着。 “快吃吧。” 我吸溜了一口面条，内心有些打鼓，只敢偷摸摸地瞧了他几眼。 “怎么，就赶我走啊。” 苏青州叹了口气，摇着头说。 “不练琴了啊？” 我去，居然真得说动了。我吃面的速度都快了很多，吃完了我就把两个人的碗都拿到厨房去了。 毕竟，他做的饭，理应是我来洗碗才对。 可是我的手还没往洗洁精的泡沫里面伸呢，一双冰凉的手就制止住了我的动作。苏青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在我后面，他把我的手别到身后，手里还拿着围裙。 “女孩子别沾冷水了。” 这是什么居家好男人啊…… 我猛地眨了眨眼，感受了一下现在20度上下的温度，开口说，“可是现在才春天啊，你做了饭那肯定是我洗碗啊。” 苏青州微低了低头，眼里含笑，把围裙给自己系上了。 “我们家从来都不让女孩子洗碗，我妈以前根本就没有下过厨房。” 他说着，突然吸了一口气，顿了顿继续说。 “包括你。” “去房里拿两把吉他出来，你先去沙发上自己对着谱子练练。” 我直接就去了他的房间，透过窗户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房间里最明显的就是那天他弹的吉他，我四处搜罗着，想着从哪个地方能找到另外一把吉他。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有一个很大的柜子，它在最里面。柜子并没有上锁，不过光看就能感觉到它有多么陈旧了，我越过架子鼓，电子琴，走到了它的面前，铁环轻碰着木柜，我把它打开。 里面是一把吉他。 很显然，它保养得比外面的那一把还要好。但是很久没有人用过了，我又看了看周围，实在是找不到第三把了，就索性把这两把拿了出去。 我拿着苏青州那天的那一把吉他练着曲子，谱子其实不算太难，很快就能够非常熟练地弹奏了。 然后我轻哼着歌谣。 “我唱着妈妈唱着的歌谣”“牡丹绣在金匾上。” “我哼着爸爸哼过的曲调。” “绿绿的草原上牧牛羊。” 苏青州用着毛巾擦了擦手，走到客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我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微微垂下，嘴角带着笑，拨弄着他最爱的那一把吉他。 他睫毛扇动的频率仿佛在这一刻都变得慢了起来，但是下一秒，他的视线就定格在了沙发上那把吉他上。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抱在怀里，拨弄着琴弦给它调音，直接就附上了我的曲子。 同样的乐器，两把吉他弹出来的感觉带着一些融洽。 男声和女声极其富有节奏感的融合在了一起。 排练了很久，直到我妈周安等不下去了，上来敲门我才离开。 “你们弹得很合。” 周安应该是在门口听了一耳朵，她乐感一向不错，自小就生得一副好嗓子。我的音乐天赋多多少少也是传了她的。 “周安，你那边进展呢？” 我可是好久都没有打听她那边的事了，不过吧，就我来看，他俩可是每天放学都去排练。 这可是下了血本啊…… 我有些期待他们两个人的表演。 周安边下楼，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对我说。 “我们打算唱一首原创，魏辙谱的曲，我后面填的词。” “嘶。” 我挑了挑眉，在门口换了鞋。 “怎么？” 周安仿佛心情不错，勾着唇笑着看向我。 “只是没想到，我家周安女士才华横溢啊，怎么啥都会呢？唱歌，填词，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呢？” 周安刮了刮我的鼻子，我猛地往后一缩，这人怎么这样呢，一点都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你才是让我意外呢，声音真得很好听。” “那首歌也不错。” 周安想了想才加了一句，她领着我走到餐桌上，上面还有半碗炒面。 “我猜你应该是在苏青州家吃了的，不过，周韵女士一定要给你留着，生怕你饿了。你要不，再吃点？别辜负她老人家的好心啊？” “周姨呢？” 那面不算很多，我其实不是很饱，直接就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周安也顺势坐了下来。 “她下去跳广场舞去了。” 我用筷子挑着面条，装作不经意地瞧了她一眼，问题脱口而出。 “唉，你怎么看待高考？” 周安眼神一顿，多看了我几眼，似乎是觉得对于高一学生来说，这个问题似乎还是比较遥远的。 不过周安这人吧，毕竟是我妈，我是很了解她的。 一旦你把问题问出口了，她一定会非常认真地回复你。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家的矛盾和其他家里相比会那么少的原因。因为一旦苗头出来，我和周安女士会立刻一起把它给掐灭。 “很重要。” 她看着我，眼神都在向我传递她此刻非常认真的态度。 “因为在我们这个年代，知识改变命运啊，而且我想看更多的书，家里的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 我想起了周安书柜里满柜子的书，基本上没一本都被她翻过很多遍了，几乎都要翻烂了。 但是对于周安来说，这不够，远远不够。 “那你会在什么情况下放弃高考呢？”
第30章 我不认识他 苏青州的眼神莫名显得有些呆滞，嘴角扯了一个笑容，略显苍白。 “不认识。” 他没有给我解释墙上那副画的由来，我觉得如果他不知道的话，他确实也无法解释。 琴声依旧响起，我却没有了去听的心思。我对绘画没有什么研究，不过我倒是认识几个画画的朋友，都没有面前这个人画的好。 “魏涟？” 琴声停止，里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走了出来，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我看到他俩突然眼睛一亮，立刻开口。 “唉，你们怎么找的这个地方啊？” 魏辙除了有些意外以外也没什么其他特殊的反应，他看了苏青州一眼，却发现他有些不在状态，还以为是不太舒服，就没怎么多想。 “我，我朋友找的。” “这儿废弃很久了，没人管，所以我就在这儿玩玩。” 朋友？ 不会就是那个画家吧？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说。 “是那个刚才画画的画家吗？” 说着，我指了指那边犹如废墟一般的调色板，还有那副在墙上的肖像画。 魏辙看到那副画的时候也是惊了一惊，立刻就回望了苏青州一眼。他仿佛明白了他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是。” 他看着苏青州不愿意回答的样子，并没有提及到墙上的那副画，更没有过问什么，包括周安。 周安一直沉默，她在等着魏辙说。 “我知道他常来这里画画，但是我并不认识他。” “对了，你们要不要进来练一下？” 苏青州这才有点反应，他的手随意地自下往上撩了撩头发，显得莫名有些飒气。 “里面还有吉他？” 魏辙转了转眼睛，语气莫名有些狡黠。 “有一把吉他，一把贝斯。” 他扬了扬下巴，对着我笑了笑，示意让我和他一块儿进去。 我小步跟在他的后面，直到视线变得更加宽广，我看见了他们排练的场所。 苏青州直接过去拿起了贝斯，背在了身上，把吉他递给了我。 这一动作可真的是足够行云流水，让我不免有些讶异，而那悠闲两人组可真的是够悠闲的，就在那儿坐沙发上准备着观看这一场表演呢？ 我缓慢拨动吉他，音色很清亮。 苏青州看了我一眼，跟着开始上节奏了。 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苏青州唱的时候回望着我，眼神之间仿佛有丝线在拉扯。 后面周末，我们一直在这儿排练。毕竟这里的空间足够大，足够自由，而且没有那么多不确定因素。墙上的画也在一直注视着我们，但是画画的人再也没来过。 “砰砰砰。” 门被敲响，我下意识地突然回头，往墙上上方的钟表看了一眼。 晚上十点半了。 这个点，外婆肯定已经睡着了。我起身，把门打开了，是我妈，周安。 她穿着一身睡衣，长发披散在脑后。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恬静，给我感觉就更加强烈了。毕竟我刚才才看到我妈被我外公，好吧，被那个可恶的男人差点给弄死，现在看到她的时候说不触动一定是假的。 “你怎么来了？进来吧。” 周安点了点头，坐在了凳子上。她随意瞟了一眼，我的日记本还平摊在书桌上。 我顿时小跑了几步，周安翻动着页面，那些字应该早就已经自动消除了。而现在上面只剩下一行有一行被划掉的日期。 “这本子你还真用了呀？” 我想了想，觉得感觉也没什么要紧的。她看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好看。” 周安挑眉，点了点头。 她对我说。 “我来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还记得那天见到的那个画家吗？” 画家？ 那个在墙上画着苏青州肖像的画家？ “怎么了？” 周安的眼神有些晦涩，像是突然有一种刻意躲避甚至是想了想又算了的感觉。 “我，我见过他一回。他不是好惹的，不要，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千万千万不要贸然出手。” 我扇动着睫毛，感觉周安瞒着我很多东西，但是她只愿意警告我，提醒我，却不想也一定不会选择去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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