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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萤目光经过他洁白的袖口，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很久之前在医院的那个场景。 那时，就是这只手在关键时刻挡在了她面前。 不过，和上次相比，他今天没有戴手表，感觉总像是缺了点什么。 裴肃给江书涵倒好了水，一回眸就看见阿萤明显有些出神的样子。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回想起了在游乐场里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画面。 ——她现在是在想谁？画面里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人么？ 裴肃眸子蓦然沉了下去，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在想什么？” 阿萤神思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将脑子里最直接的想法说了出来，“在想你怎么没戴以前的那块表。” 说完后，裴肃还没回应，阿萤自己先尴尬住了，抿了口水给自己找补，“呃，之前一直见你都戴着，我刚刚就随便问的——” “摔坏了。” “啊，奥，原来是这样。” 阿萤眼神游离，莫名感觉好不自在。 而且，她怎么觉得裴肃声音里好像在笑啊？ 安静中，旁边忽然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 他们今天来的是一家本地有名的火锅店，没有包间，但是每张桌子间有竹帘隔着，阿萤坐在最内侧的话，别人经过也不会看见她的脸。 现在声音就是从竹帘另一侧的隔壁桌传来的， “隔壁桌好像有小孩子的声音哎！” “喊舅舅那个吗？刚刚我也听到了，好可爱。” “对对，这个舅舅也不错啊，一个人带俩外甥女出来吃饭，不像我舅舅，只会吃，懒得照顾孩子……” 俩外甥女？ 阿萤缓缓眨了下眼睛，任是裴肃就坐在她对面，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笑的泪花都要出来了，裴肃面上难得地多了些无奈，“就这么好笑？” 阿萤很想忍住不点头，但是，但是笑意就是根本停不住。 最后还是裴肃怕她笑到肚子疼，提醒了一句电影快要开始了，阿萤才勉强停住。 阿萤也好久没出来看过电影了，江书涵一磨，她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看完电影，刚好晚上九点半。 裴肃先将阿萤送到了宿舍楼，眼看着她上去才启动车子离开。 车上，江书涵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忽然道，“舅舅，我发现一个秘密。” 裴肃随意应了声， “嗯。” 江书涵见他竟然不追问，忍不住鼓了鼓脸颊，有些挫败，但是到底是小孩子，藏不住话的，不过是忍了半分钟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发现阿萤姐姐就是那个美人鱼！” 说完，还怕裴肃没有听明白，又多加了句，“就是我生日的时候，小叔叔给我的惊喜里的美人鱼，舅舅，你还记得吧？” “记得。”裴肃从她说起美人鱼时就回眸看了她一眼，此刻神色不明，“怎么这么说？” “手指呀，那个美人鱼姐姐的手指和阿萤姐姐的一模一样哎！而且，美人鱼姐姐好漂亮，阿萤姐姐也好漂亮！” 毫无说服力的逻辑，看来只是小孩子异想天开的联想，却误打误撞地猜对了而已。 裴肃收回目光，并未当回事。 后座，江书涵打了个哈欠，像是在问裴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阿萤姐姐是美人鱼姐姐变得，那会不会有一天再变回去啊？妈妈说，美人鱼都是生活在海里的，阿萤姐姐是不是也要回海里……” …… 玩了一整天后，阿萤除夕当日直接睡到了下午。 打打游戏，晚上和认识的人都互发了嘱咐，一整天就过去了。 大年初一当日，阿萤躺在床上正无聊着，没想到又收到了裴肃的信息。 对方母亲生日快到了，请她帮忙出去挑一件生日礼物。 阿萤从床上坐起身来，有些不明白，挑礼物非要在大年初一出去挑吗？ 但裴肃很快就给了她解答， “我妈生日就在明天。”
第73章 美人鱼（18） 副驾驶座上, 阿萤“哦”了声，难怪他这么着急呢，如果是明天生日的话, 那今天再不买确实就来不及了。 可是她也不了解他妈妈的喜好呀, 怎么帮忙啊？ 似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问，裴肃轻咳了声，“我妈很喜欢你。” 所以如果得知是你挑的, 她也一定喜欢。 阿萤愣了下，还当是裴肃妈妈看过她的表演, 顿时有点点在长辈面前的羞涩, 勉强稳住道，“那，那我也单独送阿姨一份礼物吧。” 裴肃闻言, 唇角弧度一闪而过, “不用, 你给她签个名就可以了。” 嗯？ 阿萤琢磨了下, 这样好像也行？ 因为这个前因在，阿萤今天挑选礼物时格外用心，从首饰看到包包，又从包包看到工艺品，若非最后裴肃怕她累着了, 直接定下了一个玉饰, 恐怕阿萤还要再挑上几个小时。 任是如此, 他们是下午两点多出的门, 现在也已经五点多了。 餐厅里, 等着上菜的时间里, 阿萤将下午时顺便买好的贺卡放在餐桌上, 笔帽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在软乎乎的脸颊上，但是却久久没有下笔。 实在想不到要写什么，最后只得求助裴肃的意见，“裴哥，我写什么呀？只写生日快乐是不是太单调了？” “是太单调了。” “我也觉得——那写什么好呀？你快点帮我想一想？” 她在这里着急，却见裴肃一点儿也不慌不忙的样子，顿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好像要过生日的是我妈妈一样。” 阿萤本意是吐槽他不帮忙提提建议，裴肃却不由得回想起了裴悦在家中常说的话，眉眼间多了丝笑，“她倒是真想认你做女儿。” T—Y的六个人中，阿萤是妈妈粉最多的一个，经常会在活动现场听到粉丝喊她“女鹅”，从一开始一听到就满脸绯色，到后来多少已经习惯了。 但此刻突然从裴肃口中听到这个，脸上竟久违地又有了烫意。 阿萤用手摸了摸脸试图快些降下温来，余光看见裴肃还在不认真，直接假装要用笔帽砸他，“你说不说？” 知晓她是误会了，裴肃暗叹了一声，他妈的那个女儿可不是粉丝口中的那个女鹅，而是真想让她的名字出现在家里的户口本上。 怕继续下去将人真惹生气了，裴肃收敛了神色，装作思考的模样，“我想一想——” 阿萤立马坐好，乖乖等着他的答案。 约莫等了有半分钟那么久，终于见裴肃点了下头，“想到了。” 阿萤将贺卡摆好，拿出笔准备好了才道，“快别说太快，不然我跟不上。” “你就写——” 裴肃停顿了下，才缓缓继续道，“祝阿姨早日有儿媳妇。” 阿萤笔尖落下“祝阿姨”三个字，“早”字写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第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疑惑看向裴肃，“什么？” 裴肃一脸淡定地又重复了一遍，“祝阿姨早日有儿媳妇。” 这算是哪门子的祝福语？ 阿萤看着已经没法擦去字迹的贺卡，眉头皱得紧紧的。 但造成这结果的当事人却仍是十分自信的模样，“就写这个，她会开心的。” 阿萤迟疑了下，最后还是决定相信裴肃一次，只是在这句的后面又加了几句诸如“岁岁平安”“万事胜意”之类的吉祥话，然后才将贺卡交给裴肃。 吃完饭，裴肃送阿萤回去。 宿舍楼下下车后，阿萤还惦记着贺卡的事情，转头正想再向着裴肃确认一遍阿姨真的会喜欢吗，却见裴肃也跟着下了车。 她愣了下，“还有什么事吗？” 裴肃打开后备箱的手停顿了下，路灯下，冲着阿萤挑了下眉，“先闭上眼。” 什么嘛，神神秘秘的，阿萤嘟囔了一句，但是眼睛却还是阖上了。 后备箱开关的声音—— 裴肃走过来的声音—— 阿萤一边听着动静一边猜测发生了什么，然后就忽然感到一个软绒绒的东西被塞进了她怀中。 “可以睁眼了。” 许是离得太近了，阿萤莫名觉得裴肃今晚的声音好似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但是她来不及细想，就被怀中的东西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是一个上半身穿着红色针织马甲的哈士奇布偶，圆滚滚的脑袋傻气又可爱，今天挑礼物的过程中阿萤不经意瞥见时一眼就喜欢上了，但当时店员说是非卖品。 阿萤低头在布偶毛绒绒的脑袋上蹭了蹭，眼里写着满满的开心，“你怎么买到它的呀？” “店员记错了，这个也是出售品。” 就这样？ 阿萤总感觉不大可信，歪了歪脑袋，“那这个多少钱呀？”说着就要拿出手机给裴肃转账。 但是手机还没掏出来，就被裴肃敲了下脑袋，“这是谢礼。” 她还想说什么，裴肃已经督促道，“快上楼吧。” 回到宿舍洗漱完，阿萤还没有睡意，将放在床头上布偶拿过来在怀里蹭了蹭，开了局游戏刚开始打，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裴肃，他有哥哥或者弟弟的吗？ 她怎么隐隐约约记得小陆哥说过一次裴肃是独生子，那祝裴阿姨早日有儿媳妇不就是祝他早日有老婆吗？ 都怪他当时太过于淡定了，以至于她竟然都没有多想。 阿萤脑子卡顿了下，游戏界面，蓝BUFF被对手当着她的面反走，队友已经发了问号，估计下一句就是“亲切问候”，阿萤忙解释了句网卡了，然后暂且乱糟糟的思绪赶出了脑子，认真打起游戏来。 …… 接了来，一连几日，阿萤每日和谭冉她们视视频，和小精灵组组队，傍晚时就去游泳池，过得轻松又自在。 直到初五这日，阿萤早上醒来时就总感觉有些莫名的烦躁，干什么事情都有气无力，到了下午时本是打算小小睡上一会儿，结果一直做梦做个不停，一觉醒来就看到天都彻底黑了。 被子里面好似也被她身上的汗水侵湿，阿萤挣扎了下，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被子掀开，结果下床时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板上。 地板上冰冰凉凉的感觉让阿萤脑子略微清醒了一点，缓了几口气正要努力去摸房间里灯的开关时，忽然整个人都怔住了。 不对。 好像不是天黑，是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全然未知事情带来的恐慌让阿萤心跳加快之下还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试图先冷静下来，但是脑子里轰轰的响声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除此之外，力气像是每分每秒都在流失，从一开始还能勉强伸手去找睡前被她放在枕边的手机，到后面意识沉沉，终于彻底撑不住，靠在床边只剩下浅淡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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