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管,睡吧。”花清泽怜惜地在傅氏头上落下一吻“任他们闹去,天塌下来,也有我来顶着。”
第二十八章 :是她?不是她? “成云公子?” 梵香渺渺,梅濯雪墨发披散未加任何装饰,发梢微湿,在深蓝锦袍上晕染开一片水泽,他端坐案台,手捧一册书卷,看着跪坐狐绒毯子上的人,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臣在。”花成云低头眨着有些发酸的眼睛,他这两天简直书不离手,白天看,晚上看,眼眶肿得快跟核桃似的,也不奇怪太子殿下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看来成云公子这几天很是用功。” “多谢殿下夸奖。” 他急忙更为恭敬地弯腰施礼,却发现梅濯雪已然拿起古籍不再看他了,低头想着老姐交代的任务,花成云拽过旁边的竹篮,朝前推了推。 “殿下,上次在遗香小院被陈家兄弟打扰,微臣未能如约为殿下制作成柳叶酥,这次,微臣特意做了一盒酥糕,向您赔罪。” 梅濯雪顿住,放下书,侧头朝旁边服侍的福伯微微示意。 福伯拿来放到他面前,打开。 精致淡绿的柳叶酥香气浓郁,梅濯雪拿起一块糕点看了看,放进嘴里缓缓咀嚼,甜软而不发腻,是熟悉的味道。他笑了笑。 “成云公子说,这盒糕点是你自己做的。” “没错。” “那不知,成云公子是如何制作的,可否说来听听。” “喏。取青梅子一两,红豆三两,面粉若干。先洗净青梅子放竹筒里打碎成汁,煮红豆,碾成泥……” 花成云一点点说出,随着他制作步骤的完善,梅濯雪眸中笑意逐渐冰冷下去,“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他抬手抚摸过放在身侧的青桐古琴,一点点缠绵悱恻的缱绻在琴弦上流转,又来偷桃换李,还真是不乖啊…… ‘锃’——冰冷尖锐的琴音听得花成云直直打个寒颤,他停住,小心抬头看了一眼脸上依然含笑,气息却莫名阴寒的太子。 “殿下,怎么了么?”他应该没背错吧。 “无事。”梅濯雪看着他“孤只是忽然想起,江南一游时孤送与成云公子的黑鳞蛇,公子可还适应?” 花成云猛地一抖:“适、适应。” “是吗,说来也巧。前两日这条黑鳞不知为何突然爬到了孤的寝殿里,成云公子既然来了,那便带走罢。” 漆黑的蛇从他的袖口钻出,花成云僵硬身子,看着那蛇围绕自己左转右转,他脸上面不改色,心里却止不住喊‘阿弥陀佛’。 梅濯雪眸光深邃,黑蛇被下了秘药,气息中只认他和花醉漓,他倒要看看,那丫头打算怎么圆之前撒下的谎……嗯? 他敲打桌面的手指猛地顿住,只见黑蛇绕着花成云游走片刻后,竟弯曲蛇身盘在一侧睡觉去了。 花成云低头看着脚边的大黑,暗暗呼出口气,刚要庆幸却感觉有一道比毒蛇更为诡异的目光直直注视着他。 他一惊:“殿下?” “出去。”梅濯雪阖了眸子。 雕花门打开又关上,微风卷起他的衣袍如深海暗藏下的巨浪,梅濯雪伸指尖有节奏性地敲打桌面,黑蛇支棱起脑袋缓缓爬到他的手臂上。 “怎么会这样?”他不解“被下了秘药的毒物是不会认错主人的,哪怕是极为亲近的两人。若那时来遗香者是醉醉,此蛇又怎会同花成云这般亲近,莫不成……” 他认错了? 一旦想到此种可能,梅濯雪掌心忍不住用力,大黑被捏得龇牙乱叫,低头就要去咬他的手指,梅濯雪看也不看,转手一扔,大黑被砸到了墙角。 大黑晃晃脑袋,顺着窗户滋溜一下滑走:还是女主人好,它不要再跟这个蠢货呆在一起了! “殿下。”看着眉梢蕴含阴沉之气的主子,福伯叹息“老奴虽不知晓您是怎么分出花家姐弟的,但他们二者此时均在上京,您若真觉得心中疑虑,寻机会再探便是。” “把皇姑母送来的文春宴帖拿来。” “您这……是……” 烫着金印的赤红请帖放到他的手中,梅濯雪淡淡翻过:“有关科举,又是往年的那几个人?” “是的。每逢春闱,长公主便要邀请几路大臣,和参加科考的学子,举行一次宴请。年年均如此,请的人也很少变过。” “不是很少变。是想拉拢的人装糊涂,不想应付的人脸皮厚。春闱前宴请,好寻个苗子先下手为强,皇姑母这心思啊,总把人都当成傻子。” 梅濯雪随手把请帖扔桌子上,“不过此次,孤也要当一回傻子了,你去准备一下,再叫上花成云。” 他心里已然有了一番计较,而马上要被当枪把子的某人,此时正呆呆望着天空,佩服自家老姐的神机妙算。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染了血的帕子,神色复杂多变,若不是老姐发现那条蛇不见了备有后手,他估计早露馅了。 回想起花醉漓拿刀割皮肤的淡然样子,花成云一阵胆寒。 “咦?成云公子?” 一道娇软的嗓音忽然从他身后响起,花成云猛地回头,只见杨柳依依间,一个艳丽如火的红裙少女正站在那里,眉梢灼灼,含情万千,他一下子有些呆了。 “成云公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你是……咳咳,千媚姑娘安好。” 花成云刚想脱口而出‘你是谁’,但转念想起老姐曾说她被人误会买凶杀人时有个姑娘来给她送过包子,一袭红衣,容貌娇软美艳,就是好奇心太旺,有些话痨。 现在一看,应该就是这位。 “哎呀,你跟我客气什么,咱俩好歹是有包子之交的。” 她看了眼对面的大门,“你又来给殿下当伴读啊?” “咳,是。那千媚你又来做什么?” “我来想法子侍奉殿下啊。”千媚扭着手指“自从遗香小院回来后,太子殿下就把我和一众人直接扔了小侧房,不闻也不问,若不是福伯觉得我还有机会进殿下的身,估计早任我自生自灭了。” 花成云听着,心里莫名有些难受,“大不了离开东宫,你这般执着作甚。” “可是……若讨不得殿下欢心,会有人不放过我的……” “是谁?!” 美人忧思惹人怜,花成云只感觉心头猛地一紧,他急急询问,忽然听身侧响起开门声。
第二十九章 :奇怪的俩兄妹 一根银玉簪子直直放入脑后的髻,额前碎发倾斜。梅濯雪走下台阶,未看弯腰行礼的千媚一眼,直接朝花成云缓声道:“皇姑母邀孤去文春宴,成云公子,可愿和孤同去?” 说是‘可愿’,但太子参加的宴请,身为伴读又岂有不去的道理,花成云明白此理并没有推辞,却看了一眼旁边尴尬又有些委屈的红裙少女。 “殿下,那这位姑娘呢?可也……和我们同去?” “福伯会安排好她。” 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梅濯雪干脆利落地掠过泪眼婆娑的妩媚美人。看着人影远去,花成云叹息一声,也看了看千媚:“如果可以,你还是另想他路吧。” 他想安抚一下孱弱纤细的少女,可手抬起来停顿许久,终是没有落到她的左肩膀上。 “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们都走远了,福伯才上前“既然被圣上派来侍奉殿下,就不要多想其余的事,该是你的,一个铜板都不会少,不该是你的,小心没命拿。” 那阴寒的目光如巨石般压下来,千媚猛地一抖,头垂得更低,只是视线掠过左肩时,她的目光不自觉多了几分异样。 …… 文春宴,设在金迷阁不远处的塔楼下。 说的好听,是皇室爱惜人才想与众学子一同游乐,可事实上也不过学子在院子里吟诗作对,而大官们坐塔楼上品茶吃糕看热闹,再时不时对某些考生说上一二。 跟看猴儿一样。 花醉漓如此感觉,同样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评判别人,谁让……她也是‘观侯者’之一。 “醉漓,本宫瞧着,你最近清瘦不少。” 深黑宽袍绣有展翅翱翔的金丝朱雀,长宁长公主拉着花醉漓,一脸慈爱地看着她,“本宫听闻前几日你惹了风寒,一直卧病不起,近来可好些了?” “多谢殿下厚爱,臣女已经好很多了。” “哼,瞧她那样子,也不想是个生病的。鬼知道,去厮混什么了。” 梅若月一袭百蝶双飞的桃红襦裙,正坐在比长宁长公主微低的赤金雕花椅上,她端起杯子尝了口茶,语气不屑。 “若月。”长公主皱眉“被外人听到像什么话,收起你的小性子。” “本来就是嘛。” 这一唱一和来得巧妙,花醉漓怎会不知长宁长公主根本舍不得教训这位五殿下,说一通无非是装装样子,可她偏生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笑道:“臣女不是个以己度人的人,所以很难理解五殿下的言辞。” “你!”梅若月恼了,这是在说,她自己本是个爱厮混的人所以才把她也想象成厮混的人吗! 她站起刚要怒斥,却听见小太监一声高喊。 “太子殿下到!” 深蓝的长袍摇曳如波涛滚滚,梅濯雪上前施礼:“侄儿见过姑母。” “濯儿也来了,这可真是难得。” “姑母相邀,岂有不来的道理。” 梅濯雪嗓音依然平平淡淡,丝毫没把对方的嘲讽放心上,他抬头扫了一眼花醉漓,视线转落到旁边的梅若月身上,“若月,你竟然也来了。” “病秧子,要你管!”梅若月正恼着呢,看见梅濯雪,毫不客气把火气撒到他身上。 花醉漓眸光闪烁,被他这么一提她也想起来了,前生的文春宴,梅若月并没有来参加,她们二人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怎么这次,便来了呢…… 梅濯雪毫不理会,转身入座:“孤不管。你只要不触孤的底线,是死是活孤都不管。” “你!” 一番吵闹,大官们早已见怪不怪,唯有长宁长公主眼底划过一抹古怪的深意。 这时,塔楼底下传来了悠悠琴音。 文春宴,便注重一个‘文’字。 大官们想看看今年的考生是否有哪些可造之材。 各路学子也想趁此机会展现一下自己的学识,若入了哪位大人的法眼,即便春闱不慎落榜,却还有机会搏上一搏。 提起‘春’,想到的便是‘柳’。 楼下之学子纷纷以‘咏柳’为题开始吟诗作对。 一会儿‘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一会儿‘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直到风声渐落,一道青衫朴素的人影站起上前,吸引了众人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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