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更想问梅濯雪有没有找他询问黑鳞蛇的事,虽说那时她当着陈志笙的面‘摔死’了毒蛇,好让他为自己做个人证,但梅濯雪心思机敏,是个千年老狐狸,难保不会看出点什么端倪。 “他……真的没去找你?” “陈某乃一介卑贱庶子,何德何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关怀。”他说得异常讽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也不必太看轻自己。”花醉漓把水晶兰放到碗里和菠菜一起捣碎,轻声说道“没有办法选择出身,却是可以改变前程,等人人仰望,高贵和卑贱又有何不同。” 少年站在暖阳余辉下,雪袍皎皎如月,墨发潺潺如瀑,她眼瞳浅浅,似晕染迷离光华。 陈志笙只感觉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捏了一下,他继续伸到炉灶里加火的手被飞溅的火星子灼个正着。 “嗯。”他回神应了一声。 膳房里很快香气四溢,花醉漓掀开锅盖看着晶莹翠绿的柳叶酥,满意地点点头。 “陈公子,帮我拿个托盘。” 陈志笙照她的话去外间找托盘,花醉漓借这个空档又加了点水晶兰的草汁。 ‘噼里啪啦’! ‘咣当’! 瓷器摔碎和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 花醉漓猛地抬头,就见陈志笙被谁狠狠扔进屋里,背砸木柱,瘫坐地上。 “你个狗东西,也敢挡道。” 尖利的公鸡嗓异常刺耳,伴随着这道声音,门外走进几个彪形大汉簇拥着为首的那位纨绔公子哥。 “陈有衡?”花醉漓搀扶起陈志笙,挑眉打量着来者“你不是被送入宫了么?” “啊呸!”陈有衡脸色铁青,伸出手一指“小爷我可是长公主的外甥,你以为光凭几个狗奴才就能将小爷打发回去?” “小爷告诉你,太子殿下根本没把小爷送走,只是让我在客栈养伤,等伤好了再来找你算账!” 养伤?估计是把人赶走后就忘了这茬儿了。 花醉漓没搭话,只是直直看着粉面公子翘起的正宗兰花指,“噗——抱歉,我没忍住。” “你!你你你你!”陈有衡也发现了自己无意间做出的动作,他面色更加铁青,收回所有手指只伸出食指。 “姓花的,别得意!今天,小爷我让你有来无回!上!” 一声令下,周围那几个彪形大汉摩拳擦掌,狞笑着飞扑。 花醉漓神情淡然,弯腰,闪身,拿起旁边的瓷盘一甩,直接砸到大汉的脑袋上,“就这,还想有来无回,陈大少爷,你也未免太小瞧……呃……” 话还未说完,她猛地被人从后背抱住,那人死死勒住她的腰,还不忘摸两把,“啧啧,瞧这小腰,怪不得让陈大少爷魂牵梦绕,嘿嘿嘿嘿……啊!” 后面传来闷棍声,紧勒她的人手劲儿也骤然一松,花醉漓眸光晦暗,她转身挣脱,拿起案板上的菜刀照着那人狠狠一劈。 大汉张大着嘴巴,连眼睛都没合上就倒下了。 “你!陈志笙!”陈有衡面容狰狞地瞪着他们“好你个小畜生,当初老子把你扔进深山老林看来是对的!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杂种,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 原来,陈志笙当初是被人扔进乌木林的,那掉进陷阱和被蛇咬呢,也都是意外吗…… 花醉漓看着陈志笙握住木棍有些颤抖的手,她上前一步轻轻挡在他前面,“行了,就陈大少爷现在这不男不女的样儿,还是少操心别人罢。” “呵,花成云,你想逞英雄是不是,那好,小爷我成全你。”陈有衡怪异地笑了笑,他拍了拍手,只见刚才被花醉漓打趴下的众人不知何时跑到膳房的各个角落,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朝地上洒了又洒。 “花成云,你就去地底下当英雄罢,哈哈哈哈!” 陈有衡拿出火折子,扔到地面流淌的‘水’上,后退迅速关紧了房门。 火,熊熊燃烧的火宛如红蛇般迅速席卷整个膳房。 黑烟滚滚,花醉漓捂住口鼻剧烈咳嗽,“这是油,他想烧死我们。” 房梁断裂,木柱倒塌,她躲过掉下来的碎木屑,用手里的菜刀一下一下劈砍着木门。 ‘砰’!‘砰’!‘砰’! 木门被劈开一道道裂口,可看见的不是光,而是更厚重的木板。 靠!花醉漓气得眼角泛红,她看了一眼旁边快要晕厥脱力的陈志笙,怎么办……怎么办!重生一世,大仇未报,难道她又要死了吗。 意识有些昏沉,花醉漓摇摇脑袋,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光,那道白光闯过烈焰和黑烟,像往生河畔摇曳的雪色曼珠沙华,圣洁,美丽,却也摄魂夺魄。 这是……来接她的吗……
第十章 :这是你亲手做的糕点 醉醉…… 火光冲天,院子内的小厮奴役马不停蹄,提来一桶又一桶水飞速朝上泼。 梅濯雪瞳孔骤缩,夺过跟随身后北星腰间的青纹玄铁长剑,疾步往里冲。 “殿下!”福伯拦住他“您现在的身子不易动武,成云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 “让、开。”梅濯雪眼角猩红,语气冰冷,浑身诡谲的气息像是一头失去爱侣即将发疯的野兽。 福伯被盯得颤抖,下意识退开。 他直直掠过,手举长剑猛地一挥,剑气如虹带着嗜血狠戾的森森寒气。只听‘轰’地一声,膳房大门破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梅濯雪猛地咳出鲜血,他不以为然抬手擦掉,飞速踏进烈火。 浓烟翻滚,木柱坍塌,梅濯雪对周遭危险视而不见,只一心一意寻找那魂牵梦绕的倩影, 灶台旁,他看见了神智昏沉的花醉漓,“醒醒,别睡!” 花醉漓颤抖下睫羽,梅濯雪见状急忙抱起她,转身要走。 “等等……还有一个人……” 顺着她手指方向,梅濯雪发现了趴在地上的陈志笙,他皱眉,一个外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但终是不想让花醉漓失望,梅濯雪左手凝聚罡气,往外一挥,陈志笙就像一张被风吹开的纸片,扔出屋外。 他也飞身越了出去。 “咳咳咳……”一股暖流从后背传到四肢百骸,花醉漓猛地咳嗽出声,视线也逐渐清晰“怎么是你……” “没事了。”梅濯雪掩饰住喉咙吞咽的动作,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灰尘,轻声细语道“可有受伤?好端端的,怎会失火?” “是陈有衡。”花醉漓恢复了些神智,发现自己正跪坐草地上,而上半身紧紧依偎在梅濯雪怀里,她急忙退开,坐到一边。 “因上次之事他怀恨在心,所以来放火报复微臣。” “是么。”梅濯雪眸光暗淡幽深,他不经意一瞥,直直看向低头不语,脸色有些微白的北星“此事交给我来处理便好,你不必太过担忧,一会儿回拢醉阁让太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伤。” 他浅浅安抚着花醉漓,视线一转落到她手上,“你握着什么呢,这般紧?” 花醉漓被问得也有些懵,展开左手看了看,见一块粘稠碎烂的柳叶酥施施然躺在手心上,可能是刚才太过慌乱,无意间拿在手里便这么一直握着了。 “这是我给殿下做的柳叶酥,刚才火势太大,已经坏了。”她歉意地笑了笑“等什么时候,微臣再为殿下做一次。” “不必,这就很好。”梅濯雪拿过她手心的柳叶酥,毫不迟疑地要放进嘴里。 “殿下。”花醉漓拦住他“这个……已经脏了。” “你亲手制作的糕点,何来‘脏’字一说。”梅濯雪一口咬下柳叶酥,熟悉的清甜在舌尖炸开。 他悠悠看着花醉漓,一点一点地细细咀嚼,那意犹未尽的餍足模样,仿佛吃下去的不是什么糕点,而是她。 花醉漓被这种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膳房的火已经灭了,小厮奴仆们提着木桶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他们低头垂眸不敢去看阳光下那一对宛如仙眷的璧人,训练有素的,好像一支军队。 福伯神情复杂,“殿下,火已经灭了,咱回去吧。” 梅濯雪有些吃力地起身,他的脸煞白无色,嘴角却含着异常温柔的笑,“天黑之前,孤要看见陈有衡,活的。”他瞟了一眼北星,“听清楚了么。” “是。”…… 花醉漓被带去拢醉阁的一处雅间,薄帘缠卷,屋内陈设华贵雅致,那名领路小厮弯腰一拱手道:“成云公子,请您在此休息片刻,桌上早已备下一套干净衣服,等过一会儿,太医就来为您把脉诊治。” “不必了,我无事。”花醉漓出声拒绝,她踏进屋里,拿起桌上的银月飞云锦绣缎袍看了看,素雅干净,只是稍微偏大了一些。 不过这样才好,若是拿来的衣服不偏不倚,她才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身上原本的衣衫早被火烧得凌乱,花醉漓站在窗边状似无意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她关紧雕花窗,拿起锦袍绕过屏风。 一件件褪下,换上银月缎袍,料子冰凉柔软,划过肌肤似水一般。 花醉漓正系腰间的带子,忽听见大门‘吱呀’一声轻响,她猛地屏气凝神,迅速整理好身上的衣物,确定没有什么不妥,便扬起恰当好处的笑,转身走出,“太……你是谁?” “这……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太子殿下的偏殿?” 一袭红衣艳丽如火,眉梢灼灼含情万千。此女子的容貌倒是美艳,花醉漓细细打量,说道:“小爷我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在这里自然是受了太子殿下的命令,不过美人,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登徒子!说话放尊重一些。”那女子听着类似挑逗的话,也不知是羞是恼,脸颊微微泛起红色“我可是太子殿下身边侍奉的人,你要是得罪我,我……我就让太子殿下,要你好……好看!” “美人,记着,下次威胁人时尽量别结巴,这样会更有说服力。” “你!” “千媚。”门外传来福伯的声音,他徐徐走进,道“不许对成云公子不敬,快去卧房侍奉太子殿下。” “是!”千媚应了一声,扭头走的时候还不忘对花醉漓轻哼一下。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美人。”花醉漓看着那宛如莲花轻摇的步子,对福伯道“这小美人,您是从哪儿找来的?” “哎,老奴哪儿有那本事,这都是圣上心疼殿下,特意送来的。”福伯双手交叉放进袖中“以前殿下身子骨弱,没有精力做什么,我便把这些美人安置在了别院。” “不过最近老奴瞧着,殿下似乎精神了不少,若是能再为皇家开枝散叶,想必圣上,一定会更开心的。” 前世她并未听说梅濯雪有过什么女人,一直以为是他不近女色,现在看来,原来是身子骨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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