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回神,款款大方地行了一礼,“子焉哥哥。” 原先季子焉曾在江南洛家的私塾中念过几年书,温雪杳那时也在,便同家中表兄一齐称对方一句哥哥。 季婉婉挽着温雪杳的手臂拉她坐下,“雪杳妹妹,你不会怪我没同你说吧?” 温雪杳摇了摇头,浅声道:“只是我此行仓促,也没备什么礼,若是知晓子焉哥哥来上京城,我理应备一份礼的。” “你送他礼作何?”季婉婉快人快语。 温雪杳抬眸看了眼季子焉发上的玉冠,扭头同季婉婉解释:“若我没记错,一月前正是你兄长的及冠之日吧?” 季婉婉一愣,眨了眨眼,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 然后扭头看向季子焉,“哥......” 季子焉失笑,虽说着责怪她的话,眼里却满是笑意,“季婉婉,你这个妹妹我算是白疼了。” 季婉婉难得一噎,又黏黏糊糊朝着季子焉撒了个娇,只道是打工泡 回头补上。 温雪杳跟着道:“我也改日补上。” 季子焉此行乃是代家父送季婉婉和亲而来,不过眼下事情似乎有了转机,日后是否仍需季婉婉和亲也未可知。 三人见面,难免提起在江南的旧事,这话头说着说着,便不知不觉转到了温雪杳身上。 “听说阿杳年初时成婚了?与宁国府的世子?”季子焉随意道,“我方如上京城,倒也听闻他是个人品端方贵重的男子。” 温雪杳点头:“夫君他的确很好,待我也很好。”谈及此,她的脸上不禁露出温柔的笑意。 季子焉不动声色盯了两眼,喉中干涩,便举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那便好,若婉婉也能与你一般得一真心待她的郎君,我这做兄长的,也就能安心了。” 季婉婉闻言瞪向季子焉,瞪着瞪着,她的目光突然变了味儿。 她扭着脑袋将季子焉上下打量一番,得出结论,“哥哥,我说怎么今日瞧着你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季子焉被她逗笑,忍俊不禁:“季婉婉,我是你兄长,什么叫‘瞧着我似曾相识’?” “不是!诶呀。”季婉婉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懂,你是瞧着我觉得像谁了?”季子焉扯唇。 见自己的意思被人领会了,季婉婉舒坦一笑,抬手指向身旁的温雪杳,“就是你方才口中说的那人啊。” 季子焉表情怔了下,就听季婉婉继续续道:“就是阿杳如今的夫君,宁国公府的宁珩、宁世子啊。” “我同他像?”季子焉笑了下,话是回季婉婉的,目光却不由看向温雪杳。 后者点了下头,“倒不是模样像,只是气质和打扮有些像。” 季婉婉也跟着附和,然后她看向温雪杳,问她:“雪杳妹妹,过几日的围猎你可要去?” “应是去的。” “那便成了。”说着她看向自家兄长,“你若去,雪杳妹妹去,她夫君自然也是要去的,届时你就能瞧见他本尊了 。” 三人在明月楼用过午膳,又聊了会儿,等几人注意到外面天边的晚霞,才惊觉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临走前,温雪杳才想起此行季婉婉托她要的画。 季家兄妹两人将温雪杳送下楼,温雪杳将画卷交给季婉婉,挥手作别。 “好了,婉婉姐姐、子焉哥哥,你们二人就不必再送了。” 谁料,竟在宁府的马车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夫君?” 温雪杳的话音同时吸引了几人的主意,一时间,两拨人不约而同的抬眸对上彼此的视线。 温雪杳几步走近,扫了眼宁珩手中牵着的缰绳,“你路过此地?” 宁珩:“正准备回府,想到你今日早晨说中午要来明月楼,我便顺道过来看一眼,未曾想当真看到了宁府的马车,我想你与季小郡主便在楼上,于是就在这里等着了。” 温雪杳忍不住笑了下,“你既猜到我在楼上,作何还不上去寻我,偏在这下头干等着。” “怕我陡然出现,反倒让你二人不自在。”说着,宁珩将温雪杳耳边的碎发往她而后一挽,这才朝对面同样在朝她们二人所在的方向看的两人抬了下下颌。 温声道:“夫人不同我介绍一番?” 被人尾指蹭过的耳廓躺了下,温雪杳缓声道:“季姐姐你应当见过,旁边那位乃是她的兄长,季子焉。” 闻言,宁珩含笑欠了欠身子,淡道:“季小王爷。” 季子焉回礼,“宁世子。” 话落,季婉婉偷偷扯了下季子焉的袖摆,小声耳语道:“如何,哥哥,宁世子是不是的确与你有些相像?” 季子焉不动声色摇头,回了自家妹妹的吹捧,“我比之宁世子倒还差了许多。” 季婉婉在正主眼前,自然也不敢肆无忌惮地议论人家,就算那话乃是夸赞,于是她只快速回了句,“宁世子比你年长许多,看着自然要老成些,不过方才雪杳妹妹不也说了,你二人的确是有些相像的。好了好了,宁世子瞧过来了,我不同你说了。” 季子焉无奈,也没再多说,而是目送对面两人上了马车。 车里,宁珩牵着温雪杳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她细瘦的手指。 少女直接柔软,没有骨头似的。 等温雪杳从马车窗前收回脑袋,他才状似随意的问道:“你与季氏兄妹似乎很是熟稔?” 温雪杳没有多想,径直答道:“我在江南的那两年,季小王爷与季姐姐曾在洛家学堂里念过两年书。” “你也在学堂同他们一道念书了?” 温雪杳嗯了声,抬眼看他的表情,她心中隐隐觉得宁珩有些奇怪,可瞧他的脸色又什么都瞧不出。 发觉温雪杳在盯着他看,宁珩牵唇一笑,“夫人今日怎么一直盯着我瞧?” 温雪杳压下心中的怪异,可能是她多想了罢,宁珩分明好端端的与寻常无异。 见她笑盈盈没说话,宁珩又改而问道:“对了,今日你在我书房挑了哪一幅画?” 方才他见季子焉手中拿着画,一眼便认出那应当是他的东西。 早晨她说是要送给季婉婉的,所以她究竟是送季婉婉,还是假借送季婉婉之名问他要了画,要送给那个季子焉的? 提及此,温雪杳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她当时随意抽了一副,哪知她究竟挑了哪一幅? “阿杳怎么不说话了?”宁珩脸上笑意依旧温和,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几分咄咄逼人,“还是说有什么话是不能同我说的?” 温雪杳稍顿,自然也听出宁珩语气的不对劲,轻声失语道:“阿珩哥哥......” 宁珩先是一愣,继而垂下眼眸,笑道:“阿杳,许久未听你唤我阿珩哥哥了,我还以为你如今只会这么唤旁人了。” 宁珩宽厚的大掌温柔抚过温雪杳的脊骨。 明明那般柔和,温雪杳却忍不住一抖,像是又阴寒的凉风顺着衣襟钻了进去。 霎时间,只觉遍体深寒,连蜷缩在袖口的指尖都凉了个透。
第52章 一更 “阿杳, 你在害怕?”宁珩面上的表情忽地淡下去,脑海中闪过今日宁十一同他说的话。 从始至终,温雪杳喜欢的都不是他, 而是他伪装出的那副温润如玉的假面。 可他今日瞧见了,什么是真的陌上人如玉。 所以,阿杳若是知晓他的真面目后, 也会做出与那屠夫娘子一般的选择么? ——合离。 宁珩心脏倏地一紧,他忽地俯身将尚在发愣的温雪杳圈进自己的怀里。 手掌覆在她的后颈上,温声解释道:“是不是我方才的语气吓到你了?” 温雪杳刚想摇头,后又轻咬下唇, 承认道:“是有些, 你方才说话的语气太冷了,明明笑着却让我听着止不住的害怕。” 宁珩身子僵硬一瞬, “对不起阿杳, 我今日办案心情有些糟糕,方才一时没有收好情绪, 吓到你了。” 原来是因为公务。 温雪杳从青年怀里扬起脑袋, 果然见他的面色比早晨离开家时要苍白疲惫不少。 她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会在心中责怪他? 说话语调不由愈发轻缓,她捧起宁珩的脸,小声道:“是什么是令你心情不好了,可能与我说说?” 纵使她帮不上忙,但总能开导他一两句。 宁珩心里发软, 忍不住俯身在她嘟起的唇上浅浅吻了吻,他贴着人的脸, “我怕你听了夜里害怕。” 温雪杳的心抖了下,想到今早宁珩同她说的发生在北大街的事儿, 自然有了猜测。 半晌,她咬了咬牙,狠了狠心,笃定道:“你说吧,我不怕。” 这让宁珩如何受得住,他猛地闭了闭眼,试图藏起眼底汹涌的情绪。 他没去同他说那桩惨案,仅仅说了屠夫娘子觉得受骗所以要与屠夫张大合离,张大不愿,这才一时恼怒犯下错事。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盯着温雪杳脸上的表情。 她一皱眉,他的拳头便不由握紧。 她一撇嘴,他的心就乱得不像样。 温雪杳并不是那种明艳张扬的长相,眉色浅淡如一缕缥缈青烟,双眸明亮似藏着星河璀璨。笑起来时如四月芳菲,不笑时又入烟雨寒天。 此时她的脸上便没有笑,有的只是淡淡愁思,像是在为那女子感到惋惜。 温雪杳察觉宁珩在看自己,瞧见他额上大颗落下的汗珠,不由被转移了心绪。 心中的惊骇淡去不少,她取出自己的怀中的帕子帮人擦了擦额头的汗,随意玩笑道:“阿珩哥哥,瞧你这般紧张的模样,莫不是你也同那张大一样有事在瞒着我?” 本是一句玩笑话,说者无心,但听者却有意。 温香软玉在怀,明明此刻温雪杳在对他做着无比亲昵的举动,可他心中却无半分旖旎之色,有的只是一瞬间被道破心思的惶恐与不安。 “我就是在同你开玩笑呢阿珩哥哥。”温雪杳淡笑道:“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宁珩知道自己失态了,他很快掩饰好内心的崩溃,假装平静道:“没有紧张,只是方才想到那件事还有些不适罢了。” 话落,他摇了摇头,手指捏住温雪杳的下颌,黑眸锐利,“罢了。还是莫要提此事了,说说方才的事——我听你叫季小王爷,子焉哥哥?” 温雪杳被人猛地往前一带,她抓紧对方的手臂,瞪圆了眼,仿佛在说——你方才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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