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给我切十斤,我要鱼腹那里的肉。”李掌柜伸手比划,又跟风平说:“小子,进去给我拿个盆来,我待会儿让人送来。” 红珊娘挤走李掌柜,“我先开口的,你排后面去。” 海珠先留下自家人吃的,是鱼腹那里口感最好的肉,自家吃的留够了剩下的才是卖的。 红珊娘买五斤,李掌柜买十斤,之后的三个掌柜也各买十斤,巷子里的街坊邻居有买多的也有买少的,最少的也是两斤。 韩霁看海珠一个人忙活有些辛苦,他进屋洗手,出来说:“我来切,你歇一会儿。” 海珠没有犹豫,递刀给他,指点道:“竖纹横切,不要顺着纹路切,顺着切的鱼肉口感松散。” “还有这讲究?”韩霁剌一刀试试手感,问:“要几斤?要哪个部位的?” 海珠走到一旁看他动作,余光看见李掌柜,她伸手接过盆,说:“怎么是你送来的?” “还惦记着大鱼头,你要不要?你不要就卖给我,我拎回去熬汤。” “留着自己吃,下次要是虎鲸再送金枪鱼了,我多卖你一些。” “金枪鱼?”李掌柜看向桌上的鱼肉,说:“这名字有什么由来?” 海珠这才发觉说漏嘴了,不在意地说:“随口起的。” 李掌柜不在乎,他压低声音说:“再有金枪鱼直接卖给我,零散着卖多费事,你看你家门口闹哄哄的。” 海珠笑而不语。 “得,罢了。”李掌柜也笑了,转口说:“你成亲的时候给我下个帖子,我们也是几年的交情了,我来送个礼尽尽心意,你去府城了估摸着也不会再回来了。” “行,一定给你下喜帖。” 李掌柜看了韩霁一眼,意味不明地叹口气,走了。 海珠拿着木盆进屋,外面不用她忙活,她就着手开始做菜,“风平,把炉子烧着。” “好。”风平摸了摸猫肚子,撑得鼓鼓的,他嘀咕说:“吃饱了还喵什么喵?再吃就撑吐了。” 两只母猫在四月份各生了四只猫崽,六月份的时候都送出去了,现在家里还是三只猫,个个肥得流油,偏偏还灵活,屋顶墙头一蹬就上去了,让人没借口克扣它们的口粮。 “冬珠呢?”海珠切一坨鱼肉递过去,说:“给鹦鹉送去,看它吃不吃。” “给大龟也分一口。”齐老三出声为憨厚的劳工讨食。 “去外面拿,切下来的碎肉都是大龟的。”海珠转身进厨房,说:“三叔,你去街上转一圈,看有没有卖新鲜香橼的,若是没有卖的就去九贝食肆里问问,让李掌柜分个香橼。” “好。”齐老三抱起星珠出门,免得她在家捣乱闹人。 没了绊脚的,贝娘撸起袖子进厨房帮忙。 海珠正在切鱼头,她打算生腌两钵,再煎十一块,最后炖一罐鱼头汤,见贝娘进来,就让她烧火煎鱼头。 一指厚的鲜嫩鱼肉切的大小均等,切满两钵,海珠开始调料汁,果醋和酱油搅匀再撒几粒盐淋在鱼肉上,再捣一把薄荷叶,轻捣几下捣出压痕,和葱丝一起码在鱼肉上,海珠用筷子拌了下,用油纸裹住端出去放檐下。 “潮平,看着猫,小心它们来偷吃。”海珠交代。 “大姐,炭火烧好了。”风平说。 “平底锅洗干净架上去,我马上就来。”海珠快步进厨房,油煎的鱼肉有两指厚,胡椒粉和海盐拌匀,均匀地撒在鱼肉两面,她端着盆子拿着油罐出去。 “鱼还没卖完?”她往门外看。 “卖完了,我姐夫回去换衣裳去了。”冬珠蹲过来,问:“我还做什么?” “瓷盘洗十一个,擦干水给我拿过来。” 锅底少倒些许油晃开,油烧热,海珠挟着比巴掌还大的鱼肉块放进锅底油煎,一锅只能放四个,最后一个放下去,头一个放下去的就该翻面了。 胡椒粉在油炙下冒出浓厚的香气,鲜嫩的鱼肉变了色,风平探着头瞅着,咽下口水说:“好香啊。” “姐,盘子拿来了。”冬珠递来四个瓷盘,闻一口香味,又跑去继续洗盘子擦盘子。 “香橼买回来了,说是前天才运来的,新鲜的很。”齐老三抱着星珠提一兜香橼进门。 “怎么买这么多?”海珠抬头看一眼。 “说不定明天虎鲸又送鱼来了。”齐老三哈哈笑。 “我闻到香味了。”韩霁换一身衣裳带着长命过来了,他肩膀上还蹲了只哑巴鸟。 “人到齐了就摆饭桌吧。”海珠挟起煎的鱼肉,往厨房里看一眼,见她三婶已经在煮米粉了,她交代说:“粉捞起来了记得过凉水啊。” 鱼肉煎好装盘,海珠切香橼捏汁滴在生腌鱼肉上,为了美观,她又拿了十个瓷盘来摆盘,最后掐薄荷叶装点。 菜都端上桌,海珠指着一盘鱼肉说:“这个没撒胡椒粉,是给星珠吃的。” 星珠口壮,给什么吃什么,盘子挪过去,她熟练地用手抓起鱼块啃,嘴里吃着,眼睛还盯着她娘面前的生腌鱼肉。 “好吃,又嫩又有嚼劲。”齐老三含糊出声。 其他人吃得腮帮子鼓,韩霁瞅着生鱼肉发呆,他挟起一块试着咬一口,的确很嫩,有香橼的清香和薄荷的甘凉,果酸开胃,随着咀嚼,唇舌之间口齿生津。他将一整块鱼肉喂进嘴里,厚实的鱼肉充斥在嘴巴里,鱼肉有嚼劲,越嚼汁水越多,最绝的是嚼到咽进去的那一瞬,鱼肉不散不柴,还是嫩生生的。 饭桌上只有咀嚼声和筷子触在瓷盘上的声音,海珠一口接一口吃完生腌鱼肉,又挟起温热的煎鱼吃,胡椒的味道丝丝缕缕钻进了鱼肉的缝隙,微咸的口感,刺激的气味,再沾点生腌汁,一块儿鱼肉吃完了嘴里还不自觉泛口水。 鹦鹉站在房顶上咂巴嘴,看着人吃它也馋。 “明天让虎鲸再送条金枪鱼来。”韩霁还没吃过瘾,他端起碗舀两勺鱼汤,挑一筷子米粉吃进嘴,意犹未尽地说:“还是鱼肉滋味好。” “我还想着你吃不惯,这罐鱼头汤专门为你炖的,多吃点,李掌柜想买我都没卖。”海珠说。 嘴里的鱼汤更鲜了。
第226章 鸟不喜欢他了 午后睡醒, 海珠坐在檐下望天,她身侧站着侯夫人的丫鬟,正在给她敷脸和脖子, 为了成亲那日上妆好看, 皮肤要养一养。 猫不在家,鹦鹉悠闲地站在饭桌上,它时不时咂口水,用湿润的鸟喙清理羽毛。 “鸟, 陪我说说话。” 鹦鹉不搭理她。 “你不说话怎么知道你嗓子好没好?”海珠试图糊弄它。 鹦鹉“啾”了一声, 嗓音干哑, 一点也不清脆,它心烦地蹲了下去,鸟头埋在翅膀根下不吭声了。 “也不难听嘛, 以后别再大喊大叫了。”海珠想笑, 它还挺在乎声音好不好听。 “鸟不喜欢韩霁了。”鹦鹉哑着声音说话,听着像是中气不足,它愤怒地抱怨:“鸟讨厌他。” 丫鬟看过去一眼, 笑嘻嘻地说:“你讨厌少将军做什么?你吃的松子榛果都是他托人从千里迢迢的京都买来的。” 鸟哑然, 它从翅膀根下抽出鸟头,想说不吃了, 但张不开嘴出不了声, 松子真的好香,它喜欢。 “为什么讨厌他?你声音哑了跟他有关?”海珠咂摸出点意思。 “是他让喊的。”鸟又来气了,“他不喊, 让鸟喊。” 海珠轻笑, 韩霁还误导她是鸟自发大喊大叫,她朝鸟勾手, 用指腹给它挠痒痒,说:“今晚我替你揍他,给你出气。” 鸟没听清,毛根痒痒,酥酥麻麻的,它眯了眼,爪子不自觉地抖抖弹弹。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丫鬟打水来给海珠洗去脸上的药泥和脖子上的珍珠粉,海珠站起来扭了扭脖子,随后进屋躺在新打的矮榻上,丫鬟端着瓶瓶罐罐来给她抹脸,抹了脸再脱下衣裳给她揉捏肩膀脊背。 鹦鹉站在衣箱上看一会儿,趁海珠不注意,它飞进砗磲壳里,鸟头枕着枕头,舒舒服服趴下睡了。 日头一点点西斜,当墙上的光晕被阴影覆盖,海珠一身轻松的开门出去,听到大门外有说话声,她抽开门栓开门,是齐阿奶陪齐二叔遛弯回来了。 “海珠,我跟你说个事,我跟你二叔三叔商量着你成亲的前一天让老家的亲戚族人也都过来 ,我们家在永宁没亲戚,人少了办喜事冷清。”齐阿奶说。 “行,我也有这个念头,初四那天让船过去接,傍晚来了住在客栈里,房钱我们出,住到初六我上船了他们再回去。” “行行行,那我让你三叔明天回老家一趟,让他挨家挨户通知到。”齐阿奶高兴了。 “办席在酒楼可好?家里的东西太多了,到时候还有嫁妆,要是在家里办席,地方腾不开。”海珠又问。 “行。”齐阿奶比海珠还担心家里人多,人多眼杂,万一丢件什么东西,不说心里憋屈,问了又伤情分,还是在酒楼办席好,又热闹又省事。 “那我去跟酒楼和客栈的掌柜打声招呼。”海珠折身进屋,丫鬟已经离开了,屋里只剩只鸟,她推醒它,说:“太阳落山了,天凉快了,我要出去走走,你去不去?” 鸟瞬间清醒,它抖抖毛落在海珠肩膀上,说:“走嘞。” 话一出,沙哑的声音让它精神萎靡,垂头丧气地说:“渴了,喝水。” 海珠给它舀水,又抓把花生装钱袋里,这才带着鸟出门。她绕去正在铺修的路,发现沿路的人家正忙活着挖坑,甚至有人挑着肥沃的河泥倒在挖出来的坑里,一心为栽花做准备。 “海珠来了?”有人看见了她,抹着汗说:“少将军说再有七八天花就运来了,你到时候再来看,保准给你弄出一条花香扑鼻的锦绣路。” “多谢你们费心了。”海珠心有感动。 “嗐,这是我们的心意,你救了多少渔民先不说,就是那石台子上传授出海经验的老渔民,还有教人看天象的老水官,我们世世代代都受惠。跟你费的心力相比,我们这点心意算什么。”老阿婆说的激动,“我们心里都记着呢,你这个丫头了不得,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一生顺遂。” 韩霁拉了车河泥过来,沉重的车轱辘声压下高亢的话音,他插话说:“也夸夸我?我可没闲着。” “你?我不夸。”老阿婆笑了,说:“你虽是少将军,娶了我们广南的姑娘就是我们广南的女婿,我们不当面夸姑爷。” “怎么说?”韩霁问。 “你做得好,你媳妇会夸。”另有人接话。 韩霁看向海珠,海珠顺着街坊的打趣说:“不错,小伙子挺勤快,肯卖力还细心,你继续忙活,我去沽二两酒割二斤肉,晚上给你添道菜。” “那你快去。”韩霁应和。 海珠又跟街坊说几句话,带着鹦鹉离开了,她先去客栈说事,十月初四初五的那两晚她包下整个客栈。转头又去酒楼,初六一早迎亲的队伍来了她就要走,所以是初五宴席待客,她估摸着最多能坐十桌客,一个大堂再订两间雅间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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