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办喜事的菜色准备,你们订好了菜,菜单送去给我看看,或增或减我说了算。”海珠说。 “行,一定给你准备妥帖。”酒楼掌柜欣喜,少将军夫人的出阁宴在他家酒楼办,以后他可有的说了。 路过医馆,老老实实蹲在海珠肩上的鹦鹉嗖的一下飞走了,它飞进医馆,在药童的惊呼声里落在大夫的案桌上,老大夫正在给人把脉,它谦逊地说:“打扰了,鸟想看病。” 老大夫看了眼走进来的海珠,说:“你家的鸟名不虚传啊。” 海珠尴尬地笑笑,说:“它之前喊的太大声,嗓子哑了,您看看能不能治,或是给它扎两针?” 扎针?鹦鹉立马挺直了身板,它想起了穆大夫手里的针,瞬间生了悔心,翅膀一展,鸟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打扰了。”海珠歉意地冲医馆里的人说,转身出去追鸟。 “你跑什么?不是要看病?”海珠从树枝上取下鸟,她拐进巷子,说:“你跑太快了,没听见大夫说他能治,嗓子病了就给嗓子扎两针,明早就能好。” 鹦鹉嗓子里挤出含含糊糊的音,它装傻不接话。 海珠暗笑,继续说:“你要是反悔了就说一声,我让丫鬟去请大夫到家里来,你躺鸟笼里,他来给你扎几针,就是可能要拔撮毛,不对,可能胸前背后都要拔,不然针扎进去了出不来……” “不扎不扎不扎——”鸟吓得炸毛。 “哪个贼孩子在乱喊什么?破锣嗓子难听死了。”右边院子里的老阿婆喊。 鸟伤心地抽噎一声,尾巴也垂下来了。 海珠要笑死了,她憋着笑继续教育鸟:“以后可不能再自作主张了,我知道你聪明,但好多好多事你都不知道。” “不敢了。”鸟垂头丧气。 “乖。”海珠摸摸鸟爪子,她想了想,又转过身往街上去,说:“我给你买两个苹果,回去了蒸熟给你吃,我有次病了嗓子哑了,吃了韩霁的独家秘方蒸苹果,之后嗓子就好了。” 鸟更伤心了,“他都不给鸟蒸苹果,鸟不喜欢他了。” 海珠:……糟了,好像挑拨离间了。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外面作秧子。”老阿婆骂骂咧咧往出走,“想吃苹果回家找你娘买去,在老婆子门外嚎什么丧?” 海珠一把拽住鹦鹉的爪子,迈腿就跑,鹦鹉像个沙包似的随着她的跑动颠上颠下。 一直拐出巷子,海珠才停下步子,她深吸几口气,带着鹦鹉去买苹果,这个季节的苹果是从大理运来的,刚到成熟季,量少价贵,海珠过去称了五斤就要一两银子。 “挺贵啊。”她接过苹果说。 “是不便宜,量少。”女老板认识海珠,说:“粮价肉价蛋价都压下来了,什么时候让少将军再压压果价,价钱低了果子好卖。” “这个难度大,北方的果子运不来。”海珠带着鸟走出铺子,一人一鸟又换条巷子绕路。 到家了海珠就开始蒸苹果,锅里煮粥,篦子上放碗,碗里装苹果,她盖上锅盖,跟鹦鹉说:“你等着,粥煮好了苹果也就蒸好了。” 鸟怕猫回来了,它钻进厨房站在灶台上,在热烘烘的蒸汽里等着蒸苹果。 天色不知不觉中黑了下来,韩霁修路回来了,他先回家洗澡换衣裳,洗去一身汗味,又挂上香囊才过来,进门问:“鸟在不在?它怎么没在家?” 鸟听见他的声音就生气,它闷不吭声,就是不搭理他。 “在厨房。”海珠带着笑说,“我在给它蒸苹果。” “哦,蒸苹果啊,苹果水润嗓润肺,可能有用。”韩霁走进厨房,见鹦鹉蹲在灶台上,说:“海珠对你真好。” 鸟还是不理他。 “它说它不喜欢你了,它的嗓子是因为你的主意叫哑的,你还不给它用你家的独门秘方蒸苹果吃。”海珠幸灾乐祸地说。 “忘了,没想起来。”韩霁是真没想起来,解释说:“不是给你煮茅根水喝了?” “没用——”鸟气炸了。 “才喝了一天,就是有用也没见效,或许明天就好了。”韩霁不急不躁,他揭开锅盖看了眼,说:“能吃了,我端出去给你晾着。” 鹦鹉不许他碰,还是海珠说能吃了,它才不情不愿跟着韩霁飞出厨房。 其他人或坐或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齐阿奶嫌弃地撇嘴,说:“鸟都被你们惯坏了,没个鸟样。” 海珠跟韩霁不接话,鹦鹉也不搭腔。 “你怎么也在拉泥铺路?人手不够用?”海珠问。 “人手够用,我就是闲来无事找点事做。”韩霁见星珠踉跄着扶着桌子走过来,说:“苹果还烫,不烫了分你一半。” 鹦鹉不吱声,它不是霸道的鸟,星珠让它骑她的龟,它愿意跟她同吃一个果。
第227章 赖账的虎鲸 苹果晾凉了, 人也吃上饭了,鸟站在桌尾,翘着尾巴一口口啄食软烂的苹果, 它心情极好, 每一口吃得都异常满足,总觉得多吃一口,嗓子就更舒服一点。吃到最后,它用爪抓起光秃秃的苹果核扔地上, 又仔仔细细喝光碗底的甜水。 “海珠……”话一出, 吃下去的果瓤涌到嗓子眼, 鹦鹉闭紧鸟喙,仰着鸟脖子望天,半晌才又出声:“海珠, 鸟、嗝, 鸟回了。” “吃撑了?”海珠搭腔,“你晚上不睡我这儿?” “不……”鸟不敢再张嘴,它挥着翅膀轻轻一扇, 歪斜着越过墙头飞进隔壁的院子。 “还说不喜欢你了, 吃饱喝足就巴巴回去了。”海珠睨着韩霁说。 韩霁勾起嘴角,说:“它是个没志气又心眼子多的, 它的话不用信。” 从下聘后, 韩霁跟长命就顿顿在这边吃饭了,碗里的粥吃完,他起身进厨房盛饭, 盛了粥又换铲子铲锅巴, 装在盘里端出去分给其他人吃。 长命接过一块焦黄的锅巴,一眼又一眼地看着他二叔, 心想真像他祖母说的那样,懒汉到了丈母娘家就勤快了。 饭后一行人出门散步,提了灯笼拎了桶,大大小小一起往海边走。海滩上有许多人,生活拮据的人家,老少皆是弯着腰在湿润的沙砾里仔细翻找,日子过得富足的,晚饭后过来多是带着玩水玩沙的心思,卷起袖子和裤腿踩水,在沙滩上盖房子,捡贝壳和螺壳妆点。 海珠和冬珠带着三个小的走到人少的地方在沙里挖蛤蜊和海螺,韩霁提着灯笼照亮,嘴里唠着闲话。 “够明早煮粥了,不挖了。”海珠直起腰,她脱了鞋走进水里,海水没过脚背,用力一跺脚,水花混着细沙飞溅。 “嗷,水溅我下巴上了。”长命大喊,他脱了鞋蹦进水里,说:“我也要玩水。” “就在水边玩玩,别往海里跑。”海珠嘱咐。 冬珠和风平潮平已经脱鞋下水了,清凉的水在脚背荡来荡去,脚底踩着细密的沙,用脚趾拱起,又在水流的冲刷下被带走,沙砾落在脚背又消失,宛如小鱼啄食脚面,痒痒的麻麻的,让人不自觉想笑。 海珠看韩霁不下水,她往他身上踢水,长命看见了也跟着踢,还捧了水往人上浇。 海珠后退了一步,捧起一大捧水泼过去,号召几个小的一起帮忙,说:“来啊,打他,今晚我们是一伙的,合伙欺负他。” “这是你说的?”韩霁后退一步,转身将灯笼插礁石缝里,他没脱鞋,直接大步下水,撸起袖子说:“来,看谁欺负谁。” “欺负你。”潮平兴奋地喊。 冬珠和风平不作声,直接用行动表明意思,撩起水豁过去。 “包围他。”长命边跑边指挥,韩霁一个跨步截停他,反手将他撂倒在水里,下巴一抬,睨着海珠姐弟四个说:“谁欺负谁?” “太嚣张了,别靠近他。”海珠大笑着喊,弯着腰冲他泼水,说:“就这样,别让他靠近。” 长命的衣裳和头发全湿了,没了顾虑,他越发来劲,其他人泼水时他抱腿,他二叔想去抓人,他就坐水里拖住人,大喊:“快,我替你们拖住人,你们泼他。” 冬珠和风平潮平玩高兴了也不怕韩霁了,嫌手捧水太少,他们捡了大蚌壳一个劲豁水,玩得呼哧呼哧喘气,脸上的水不知是汗还是水,流进嘴角是咸的。 “夜深了,我们都回了,你们回不回?”路过的婶子大声喊。 “天晚了,别玩了,想玩等天亮了再来玩。”一个老爷子出声帮腔。 “好,我们这就回,你们先走。”韩霁直起身,他仰头看天色,的确不早了,说:“海珠,我们也该回了。” “行,回吧。”海珠从水里起来,全身湿透了,头发也湿淋淋地滴水,她庆幸下午的时候没洗头发,不然白洗了。 冬珠拉着潮平和风平一起从水里走起来,她在一堆鞋里找到鞋穿上,“风平你的,姐,你的,这是潮平的,最后一双鞋的长命的。” 礁石后还站着老爷子,韩霁没再磨蹭,他一手提桶一手打灯笼,率先离开沙滩。 老爷子见他们都走了,这才抬步沿着海边继续巡逻,看见还在赶海的人,吆喝着赶人离开,走到半途遇见头发斑白的老太婆,出声说:“那边我都看过了,人都走了。” “我再去看一眼,不亲自走一趟我不放心。”老阿婆提着破旧的灯笼绕过人继续走,鞋底碾过细沙,风里响起细碎的嚓嚓声。 “你别在海边久待,看过了就回去。” “晓得。” 说话的老阿婆就是去年搭乘海珠的船出海的那个,她无儿无孙,家里就她一个人,一个人坐家里想七想八总觉得日长夜长,日子难熬。后来为了消磨时间就找了事做,白天在海边撬生蚝,给钱就卖,从不讲价,夜里就提个酒楼淘汰的旧灯笼在海边巡逻,提醒赶海的人回家。 月末了,残月昏黄,夜风吹破海面上星星点点的光斑,夜色更黑了,老太太一路走一路吆喝。见确实是没人了,她又转身往码头走,到了码头跟守夜的侍卫打个招呼,深更半夜出镇回村。 待天亮时,她又出现在海边,手上的灯笼换成了铁耙。 “阿婆,我来买生蚝。”冬珠跟三只肥猫跑来,她往地上的盆里看一眼,转手递过去一把铜板,将盆里的蚝肉倒进自己带来的盆里,起身说:“阿婆我回了,你帮我看着我家的馋猫。” “好,慢点跑。” “不要紧,我练过武,下盘可稳了,跑再快也不会摔。” 此时金灿灿的日光透过云层漏了下来,老阿婆看着冬珠的背影,光落在甩动的发梢上,一路追逐着年少的姑娘跑远。她又觉得日子不算难熬,多活几年也不错。 * 齐老三吃过饭跟海珠一起去码头,退潮后渔船都离开了,他还在码头等过路的商船,一个男人拍上他的肩,问:“兄弟,今天不载客去看虎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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