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瓷垂首,盯着怀里的灯罩,迟疑眨眼。 这是个什么发展? “怪不得是巨额赏金,”昭邹耸耸肩,摇头叹气,“我都忙活个把星期了,结果到现在还一无所获。” “个把星期?”昭瓷怔愣。 小说里明明写着卯日灯是在论坛召开前几日丢的。 “是啊。”昭邹肯定道,“我记得清清楚楚呢,就我被赶出城主府差不多的日子。” 昭瓷没再说话,愈发搞不懂这个剧情。 乱七八糟的。 不远处就是个拐角,他们就该在那分道扬镳了。 昭瓷的房间在右边,可她没停顿,跟着往左边走。 “客房在右边吧?”昭邹蹙眉思索。 “是的。”昭瓷晃着他的袖子,解释,“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回来。” “你自己听听这合理吗?”昭邹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不由分说扯着她往另边走,“你见谁家哥哥是把妹妹丢着自己回去的?” 原先昭瓷还想着去找找薛忱,但昭邹在,总感觉有哪里奇奇怪怪的,便没去敲门。 没走多远,就到房门了。 她站在门口,踌躇地不敢入内。 有点怕醒来发现这是幻觉,或者转身昭邹就成了魔物伪装的大坏蛋。 昭邹猜他瞒着昭瓷赴死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熟练轻拍她脑门,笑道:“我就在那小柴房里呢,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这身体可健康啦。”他屈肘展示自己健壮的肌肉。 对视良久,昭瓷才试探地往屋里走。 刚合门,又不放心地开门,飞速探出个脑袋:“哥哥?” “在的在的。”昭邹笑了一下,挥手道,“明天见。” 昭瓷也笑:“明天见呀。” 房门轻轻合上。 昭邹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想转身离去。 突然间他在门口发现个小匣子。颜色同木地板有些相似,所以刚昭瓷和他都没瞧见。 昭邹弯腰,捡了起来。原以为是谁落下的,想着看眼,然后对应身份给人家送回去。 打开后,他盯着里边明显做送礼样式的东西,愣了愣。 放在昭瓷门口,又是女子用的发簪。 昭邹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迟疑地望向房内,神情严肃。 半晌后,“啪”的一声,他猛然将匣子合上,揣入兜里,准备找到赠者后狠狠还回去。 有人想拱他家白菜了。 不成,绝对不成。 / 大清早的,昭瓷抱着食人花从室内走出来。 合门前,她隔老远最后往铜镜里瞅眼自己,叹气摇头。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好嫌弃自己扎的辫子啊。 望眼头顶的烈日,昭瓷往庭院走去。 果然是个适合遛花的日子。 到的时候,庭院里热热闹闹的,隔老远她就看见青年裸着胳膊,屈肘展示自己的肌肉,嘴里得意嚷嚷:“比肌肉的,还有谁?就问还有谁?” 脸上挂着抹龙王歪嘴笑。 周遭的小厮用崇拜眼神看着青年,摇摇头。 昭邹“哈”了一声,捞起桌上的灵石,拱手做作道:“谦让谦让,既然在下是肌肉比拼大赛的冠军,这些灵石不才在下便收下啦。” ……好不想承认这是她哥。 这般想着,她却还是立刻跑到昭邹身边坐下 昭邹在点着钱,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她,立刻惊喜一笑:“昭昭。” “哥哥。”昭瓷挨着他坐下,悄悄伸手,用力拽住他的袖子,生怕弄丢似的。 还没来得及开口,脑后的马尾便被昭邹扯了扯。 “你这水平,”昭邹放下袖子,轻轻拍着衣服的褶皱,像在憋笑,“挺忽上忽下的啊。” 昭瓷知他在说昨天和今天辫子差异之大,撇撇嘴,小声地反驳:“其实我扎的也很整齐嘛,只是没有特别好看。” 那也不差叭。 昭瓷给自己的小花盆找了个晒得到阳光的地方。 花朵慢悠悠地转向,枝叶绿油油的。 “我给你编辫子吗?”昭邹笑着问。 父母忙,常年见不到人,昭瓷基本是他带着长大,辫子也总他扎的。 昭瓷用力点头:“好的!” 话音刚落,头顶便一松。 许久未练,昭邹的动作明显生疏不少。 头皮偶尔被扯得生疼,昭瓷晃着脚,却是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半晌后,她想起什么,问道:“哥哥你之前说,阿紫救过你,这是怎么回事?” “喔。”昭邹边给她梳头发,边组织语言解释,“那是我刚穿越来的事了,我穿成个猎户,正好在山上差点被狼咬死。那狼真的老吓人,舌头都快伸我脸上了。” “所以我就,”他话语稍顿,不好意思地挠头:“被吓晕了。醒来就见到阿紫在给我上药,是阿紫把我带回来的。我虽然不懂药理,但她被我用的药效果立竿见影。擦上立刻就结疤,肯定是好东西——也确实,反正我到现在都还没还清钱。” “就是从阿紫口中,我才发现自己穿越了。”昭邹笑了笑,又有点郁闷地说道,“不晓得为何,她非说我是她兄长。还说他们草木精都是根据气息认人,一定不会错的。” “但我肯定是人啊。”他越说越郁闷。 昭瓷深以为然地点头,想起阿紫说她的气息很熟悉。 她肯定也是人的。 难道这个熟悉感,是因为阿紫熟悉昭邹,然后她在现代和昭邹是兄妹? 昭瓷有点糊涂。 想了想,她又问:“你是什么修?” “阵修吧。”昭邹应得很快,解释道,“我没有入宗门,对书学阵法的,所以估摸着不太正统。” 那气息相似就不是术法原因导致的。 昭瓷实在想不通,便暂时放至脑后,等阿紫醒来再问。 四周又归于寂静,风吹簌簌。 没过多久,昭邹高兴道:“好了。” 昭瓷掏出铜镜,对着镜子晃了晃脑袋,尽量让自己的嫌弃不那么明显,诚恳点评:“你退步好大诶,竟然有点儿丑。” “嫌弃啊?”昭邹故作恼怒地弹了下她脑门,“那你就自己绑去,除了我,还有谁给你绑辫子啊?” 昭瓷学不会绑辫子,很大一个原因是不喜欢,实在太累了。 那她可以找薛忱嘛。 这一想法刚出,昭瓷就给自己吓了大跳,猛地拍脸,摇摇头把这想法甩出脑外。 先不说薛忱可能在生气,以后都不打算理她这事。 就算不生气,她这样依赖别人也是不对的。 薛忱又不是免费劳工,给她梳头,约莫是心血来潮的好意。 想想昭瓷就有点发愁,那个组队的事,名单都报上去了,还能改吗? 如果薛忱在生气,相处起来会好麻烦哦。 可和陌生人相处,也会好麻烦。 昭瓷无意识扯着两边辫子,又在心里叹气。 当然,最主要她想起自己被搞坏的稻草娃娃,也不大想和薛忱讲话。 坏家伙! 食人花差不多晒完太阳了,再不去看看阿紫,又得到人午休的时间了。 昭瓷同昭邹挥手道别。 走没几步,她突然想起点什么,又嘟嘟囔囔地转身:“对诶,还有件事得问。” 阿紫是在哪救他的,瓮城吗?不是的话,他们又为什么会来瓮城? 余光里,长廊处似乎有抹白色的身影,正大步往她这走来。白衣金纹,腰侧浅绿的剑穗轻轻晃着。 昭瓷没注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间。 庭院里坐着的青年在她走后,便低头继续数灵石。昭瓷组织好语言,喊道:“哥哥……” 问你件事情,她想说。 步子都还没跨开,衣领被人猛地拽住,昭瓷被脖颈冰冷的触感冻得一个激灵。 很快的,那股力转到腰间,扼住她不得动弹半分。又立时松开,转而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青与白层层交叠。 “昭瓷。”少年近乎咬牙切齿的嗓音于身后响起。 他像是怒极,又像是有点委屈,在耳边轻声道:“你在乱喊什么啊?” 昭邹忙着点灵石,未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在他抬头前,昭瓷就已经被扯着拽入长廊里,抬眸,很容易就瞧见少年紧绷的、如覆冰霜的侧脸。 他似乎裹着身寒意,衣摆随风翻折,拽着她站在拐角处的青树底,神色晦暗不明。 犹豫半晌,昭瓷还是先开口,冷冷淡淡道:“早上好。” 想归想,真见着了,记起那个稻草娃娃她还是不大高兴的。。 “嗯。”薛忱立刻应道,还是没看她,下颌轮廓愈发冷冽。 很快,又接了句:“早上好。” 一声不吭就走人,回来又一声不吭把她拖走。 泥人都得有脾气,昭瓷更是。 她用力扯了扯自己的手,恼火道:“松松。” 与方才喊那人的语气截然不同。 薛忱没松,转过脑袋,定定盯着她好一会儿,抿唇喊道:“昭瓷。” 姑娘家的乌发被盘在脑后,发带束着,不见他挑的那支发簪。 “怎么?”昭瓷不是太想搭理他,稍犹豫,却还是应了声。 手腕被攥得愈发紧。 薛忱垂睫,面颊投着片浓密的阴影,瞧起来是罕见的乖巧。 半晌无声,布有厚茧的指腹一下下地摩挲着姑娘家纤细的手腕,尤久停于脉搏处。 良久,薛忱才开口,目光却越过昭瓷落在身后隐隐绰绰的屋瓦上,轻声问道:“你到底喜欢什么啊?” 这也不喜欢的,那也不喜欢的。 给什么都不会用,耳铛也是,发簪也是。 还有对别人,也轻而易举就比对他更亲近。 昭瓷迟疑眨眼,搞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他问得有些认真,想了好久,她犹豫着道:“花花草草?不过,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真要说,其实送他的那个稻草娃娃她就很喜欢。 那是她做过最满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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