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薛忱惋惜:“那就算了。” 昭瓷:“什么算了?” “唔。”薛忱一弯眉眼,指尖刮了下她的耳垂,笑吟吟道,“杀掉那个第一厉害的人这事。” 昭瓷:“……” 就是这样他才老被当作杀人如麻的大反派。 “你不能总讲这么危险的话的。”昭瓷现在已经不大好吓,有样学样,也屈指,在他手背上用力一弹。 比他弹她脑门更大的声响。 少女的眉眼霎时成了轮弯月。 薛忱垂眸,被她弹过的地方有点红痕,像火烧过似的,痛痒异常。 他想在她手背弄个同样的痕迹,瞧着那片莹白的肌肤,又缩回手指,不轻不重一刮,保证道:“嗯,下次不说了。” 昭瓷满意地轻哼一声。 转过脸,无意间瞧见他手里攥着的那把乌发,她难以置信瞪大双眸。 “请问,这是有什么特殊用意吗?”昭瓷深吸口气,尽量心平气和问道。 为什么要把她的头发打结? 看着还是死结。 其实是有的,但薛忱没说。 只“唔”了一声,等她快爆炸时,才吞吞吐吐道:“好玩?” ……你完了。 火气直冲脑门,昭瓷一把扯出自己的头发,张牙舞爪道:“你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都行。”薛忱挑挑眉,瞅着她与那结作斗争,稍许有点惋惜。 还想把她的头发和他的绑在一起呢。 昭瓷见他这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 有辫子的难道只她一人吗? 结一时半会打不开,她干脆直接丢到身后,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扯住薛忱的头发,逼他俯身,也要给那小辫子打个结。 他那张漂亮的脸上,笑意不减。 昭瓷看着来气,脑袋后仰,又用力往前一撞,重重叩在他的额头。 嗙的一声,她如愿看见少年微变的神情。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尽管额头好痛,昭瓷还是心情颇佳地微弯眉眼。 她手里还捏着薛忱的辫子,察觉他后退的意图,更是攥紧五指,另只手握拳,威胁性地在他眼皮底下晃悠:“你……” 话未出口,就被薛忱不甚自在地打断:“我错了。” 他的声音极轻,漆黑的瞳仁里也是波澜不惊。只睫毛轻颤,一下胜一下,连耳尖都似和那点红痣染同样的色彩。 对视时,他错开视线,耳尖红意更甚,重复道:“松手,我错了。” “哪错了?”昭瓷没忍住,轻轻触了下。 刚刚气得很,这会儿冷静下来,她后知后觉发现两人挨得有些近,他的呼吸几乎从她面颊拂过。 像被烫到似的,昭瓷赶忙松手,想后缩,脑袋却冷不丁给人摁住。 薛忱神色如常,好似方才那点羞恼全是她的错觉,只有耳尖依旧泛红。 也学着她那样,用额头轻轻一撞。 “哪都错了。”薛忱道。 手却背着她,在身后将两人的乌发绕在一处。 他没想到自己有天会信薛家传统。 信这等纠缠至死的寓意。
第069章 无事可干最为难熬。 昭瓷连打几个哈欠, 任由薛忱捣鼓她的头发,异常困倦。明明从前发呆都能发上整天,但现在, 没发多久便只想着睡觉。 “还要等多久?”她扭头问道。话音刚落,便没忍住又打个哈欠。 头顶的烈日晃晃荡荡,就是回不到之前的高度。现在也是,还差那么丁点。 薛忱记着前不久,还是她找到回溯的规律,说要算时间。只当她忘记了,温声道:“一炷香的时间罢。” 他瞧昭瓷实在困得不像话,察觉些许不对:“你怎么这般困?之前不才睡过大半天吗?” “春困秋乏嘛。我本来就挺能睡的, 睡睡更健康。”昭瓷稍许打起点精神,不甚在意。 她没忍住抚开薛忱蹙着的眉头, 看向他手里那把乌发, 微扬下颌, 问道:“你还没弄完么?” 方才就是这样,他非要拿她的头发打结。昭瓷猜这是有什么寓意的, 但他不说, 她也没力气去纠结, 太累了。 反正他答应会再给她拆开的。 “快了。”薛忱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眉心处留着点温热。他一弹她的额头, 身体悄然后撤, 想要挪开手,又没舍得,在她耳垂轻轻一勾。 很好奇她喜欢什么样的, 不喜欢什么样的,又衬什么样的。 “还有九次吧。”他不厌其烦地将两人的发丝缠在一处, 打个结,又拆开再结。 薛家有很多烦人的传统。譬若祭典,譬若祈神节,譬若各种同结发类似、毫无道理的习俗。每逢那时,所有人都在做各种没意义的事,去讨个虚的兆头。 年年他都觉得厌烦。如今,倒也会突然想起那片夜里绚烂升起的花火。 “那你弄快点。”昭瓷愈发困,掐了自己一把,在心里数着还有多久才到一炷香。才能离开这,回三七客栈睡觉。 识海里,石罂花也已经睡着了。毛线在身侧乱糟糟地缠成一团,被根针穿过,串着刚织了大半的毛衣。 昭瓷知道它是营养过剩,得花时间消化。那她呢?她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多,消化不了,所以才总想睡觉。 但这样的地方可不兴睡,没准一睡就不用醒了。 她托着腮,一会儿看坐在树下的灰狼,一会儿看挂在树上的卯日灯,心里困惑。 石罂花可以吸收那朵石罂花二号的植核,为什么卯日灯,就不能带走这个卯日灯二号的灯芯?不说带走了,它两碰在一起压根就没任何反应。 挂着的那盏灯,只能摸,摘不了也碰不掉。 那就不带出去吧,昭瓷惋惜地想,又开始琢磨得去哪找灯芯。阿紫会知道吗? 她环视四周,头顶阳光正好,可四周却无形暗沉。连灰狼看起来都蔫巴巴的,趴在地面,像是睡着了。 昭瓷没感觉到魔气,虽然之前已经问过一回,还是忍不住又问:“你没事吧?” 薛忱刚将最后个结打好,拆散后,用缠在手腕的那圈银白发带替她束发。 她问得认真,他当然也答得认真,稍一思索,认认真真地应道:“你如果再不理我,那就有事了。” 说的是之前昭瓷因头发被打结而恼,半晌不理他的事。 “你自找的。”昭瓷哼哼,半点不同情。 看在之前那些发髻的份上,她才勉勉强强不计较。 “所以你没事吧?是真的没事吧?”她不放心地重复。 “嗯。”薛忱点点头,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 得亏他来找昭瓷前,换身黑衣。否则现在,腰侧伤口开裂,早要被看出异样。 昭瓷感觉有哪里怪怪的,打量半晌,又瞧不出个因为所以然,只当自己多疑:“有事要告诉我。” 话这么说,她想起薛忱好像从没一次告诉她过。 昭瓷想了想,主动攥住他的手指,以提防魔气来袭:“我可以握着吗?” 她不像他攥得那般深,只堪堪停在第一节处,虚虚握着。 薛忱的指尖要比他的应声来得更早。食指穿过她的指缝,反扣住她,然后才极轻道:“嗯。” 两人投在地面的影子,几乎快重叠在一处。 昭瓷盯着,迟疑眨眼,好像有点不对劲。 艳阳高悬,四周温度愈发焦灼,她抬手碰了下面颊,果然热乎乎的。 薛忱注意到她的动作,还有那抹红霞,微弯眉眼,轻轻道:“你耳朵好像红了。” 尾指学着她之前的动作,在她掌心轻挠。 “嗯。”昭瓷很诚实,也没想遮掩,指着地面的影子,“因为这样看有点奇怪。” 薛忱眉眼愈弯,笑吟吟问道:“哪奇怪?” 昭瓷以前就被昭邹笑过好多次。 他总说她是嘴在前边跑,脑在后边追,还不一定追得上。 这会儿好像就没追上。 做贼心虚、做贼心虚,那只有做了贼的才会心虚。 昭瓷不心虚,没有半分犹豫,一身正气地坦荡道:“看着很像牵手。” 她说得实在自然,察觉薛忱蓦地沉默,自己也跟着沉默,开始发呆。被他挠过的掌心,泛着阵难忽视的痒意。 回过神,昭瓷目光落在他的耳尖,迟疑问道:“你耳朵怎么也红了?” 发烧? 她骤然警惕,想起之前的事,抬手试图触碰他的额头。 薛忱立时侧脸,躲开她伸来的手,坠着的金饰擦过耳尖,异常红艳。 昭瓷猛然想起之前她当阿飘时,他就不喜欢让她碰,赶紧收手,想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下秒,在她后退前,手腕却被猛然拽住。 薛忱主动将额头贴上来,睫毛轻颤,神情却相当平静:“热的。” 他浓密纤长的乌睫好几次都从她的掌侧刮过,痒痒的,像幼时被蚂蚁爬过的感觉。 “喔。”昭瓷应道,不自在地扭了下脖子,又被自己的头发弄得更痒。 太奇怪了,实在太奇怪了。 但要说哪奇怪,她实在没点主意。 薛忱攥着她不是第一回,她平日也经常攥着猫猫狗狗的爪子,都不会觉得是这样。 风声和混着的细响,突然间都放大数倍,窸窸窣窣,连两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分外清晰可闻。 “怎么了?”薛忱轻轻道,明知故问。 昭瓷没应声,手还贴在他额前,微冷的,确实没发烧。她想发呆,又被那双眼眸里的碎光拽回来。 好像不能离他这张脸太近,真的。 昭瓷沉默良久,突然,头猛地往前撞去。隔着手背,与他的额头用力一撞。 嗙。 好大一声巨响。 有她的手卸去大半的力,薛忱没觉得痛,只是眸中难掩错愕,盯着她,缓慢眨眼,手上力度也随之一松。 “你干什么?不痛啊?”他抬手,轻轻给她揉着发红的额头,无奈叹气。 昭瓷就趁这时把手抽出来,因那一撞,脑袋果然清醒了,她朗声道:“小问题,我在醒醒脑子呢。” 见薛忱还盯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体贴问道:“怎么?” “没。”薛忱将冰冷的坠子贴在耳尖,没再看她,垂睫,轻飘飘地开口,“就觉得我最近,脑子也有点不好使。” 为什么是也? 昭瓷怀疑他意有所指,刚想开口,身侧那点窸窸窣窣的声响蓦地加大。 她循声望去,是挂着卯日灯的那棵树,弯曲变形,像之前那样活过来,伸出褐色的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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