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误会…书淮,是个误会…我若知她是你的妻,我…” 他极力撇清自己。 王书淮将帕子收好,从袖下掏出一柄极薄的匕首,匕首轻轻抵住汉王的手腕,汉王浑身冷汗直流,神情惊骇到了极致, “书淮…你冷静点,我是皇子,我是当朝汉王,你杀了我,王家满门遭殃…” 王书淮唇角掀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汉王殿下,你记住了,在你当上皇帝之前,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而他也绝不可能让汉王或者信王登上帝位。 汉王喉咙顿时哽住,濒死的绝望覆盖他心神,他吓得抖如筛糠,嘴里喃喃的想要求饶,却是一个字吐不出来,最后眼泪给吓出来, “书淮,饶了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王书淮看着这个空有贤名的酒囊饭袋,眼底嫌恶之至,匕首毫无预兆就这么插入汉王碰过谢云初帕子的掌心,再往里面绞了几下。 那一惯平静温和的双目暗藏刀锋一般的冷芒。 汉王喉咙被他捂住,双目瞪圆,扑腾几下就这么痛晕了过去。 王书淮眼皮耷拉着,神情分外平静,眼尾那一抹暴戾轻轻翻腾又渐渐归于平静。 他抽出刀子,用谢云初的帕子将血擦拭干净,又寻到灯油点了一盏灯,将帕子烧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大步下了楼,出了观瞻楼,迎面有一伙侍卫急急奔过来, 王书淮面无表情看着为首的人,淡声吩咐, “信王遣人刺杀了汉王,汉王殿下伤了一只手,你们去看看。” 扔下这话,王书淮冷漠地离开。 汉王与信王水火不容人尽皆知,那汉王侍卫一时没反应过来,听了王书淮的话急忙往楼上奔,屋子里一片惨状,侍卫胆战心惊,一面遣人去寻太医,一面设法弄醒昏迷的主子,片刻汉王痛醒,大骂王书淮,侍卫才知自己疏忽了,又将王书淮交待一说,汉王嗓音顿时卡在喉咙。 皇帝一直信任信王而委以重任,汉王至今不曾撕开一道口子。 而今日显然是难得的机会。 手握重兵的信王给汉王带来的压力,暂时遏制了汉王的恼怒。 王书淮扔下这话,意味着他会配合他指正信王。 汉王那一股子怨恨瞬间歇了下来。 王书淮堂而皇之回到挽翠亭,迎面看见忧心忡忡的妻子,他甚至还露出个温和的笑, “帕子寻到了,只是弄脏了,我便毁了它。” 谢云初哪里当回事,闻言舒了口气,“辛苦二爷了。” 时近午时,众人本该在院子里休憩,哪知观瞻楼那边传来汉王被人刺杀的消息,一时均唬的跟什么似的,谢云初闻言这才想起那个男人像极了汉王,她冷汗涔涔扫了一眼身旁的丈夫。 王书淮神色平静领着她跟福园等人告别,牵着僵硬的谢云初上了马车。 掀帘而入,谢云初脸色发白,拽着他袖子问, “刚刚怎么回事?” 王书淮神色依旧是淡然的,瞧见妻子鬓发凌乱,这回他毫不犹豫抬手,替她将鬓发抚去耳后,轻描淡写道,“初儿,帕子被汉王捡着了,我便给了他一些教训。” 谢云初脑子里一时滚过无数念头,“你伤了汉王?又嫁祸给信王?那汉王知道是你做的吗?” 王书淮本想说知道,可转念一想,又怕谢云初耿耿于怀,便含笑道, “他并不知道。” 事实上王书淮做的有恃无恐,汉王但凡有一点脑子,便该顺着他铺的路去寻信王的麻烦。 汉王虽好色,却不是糊涂之人,其岳父更是老奸巨猾之辈。 是皇位重要,还是寻他王书淮的晦气重要,他相信汉王拧得清。 谢云初闻言放心下来,望着丈夫再次露出复杂,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王书淮闻言脸色变得严肃, “傻姑娘,与你何干?信王也好,汉王也罢,谁我都没放在眼里,初儿,你相信我,你好好的,什么都别想,若连你都护不住,我王书淮谈何建功立业?” 谢云初眼睫轻颤,心里涌上许多莫名的情绪,缓缓点头。 后来的事果然如王书淮所料,那汉王捂着被抠出一个血窟窿的手,去皇帝跟前告状,皇帝看着儿子那模样,也锥心的疼,汉王这个时候显现出他胡搅蛮缠的本事,将信王动机到派人刺杀的证据给织罗个明白。 信王被汉王打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自然是据理力争,证据不够充分,无法真正给信王定罪,正因为无法定罪,反而让皇帝对信王的信任产生了动摇,他再也不是那个与世无争的皇子。 为了安抚汉王,皇帝撤了信王都督佥事一职,信王回府整一个给气笑了。 汉王这厢虽然在朝政上占了上风,心底却恨王书淮恨得痒痒的,一直伺机报仇。 十月初一,王书淮再次奉命南下金陵,至十一月底回京。 而恰恰在这一次回京的路上,汉王买通江湖杀手刺杀王书淮。 王书淮既然得罪了汉王,怎么可能不做防备,他不慌不忙顺藤摸瓜,抓到了汉王指使的证据,再次吩咐暗卫将证据一股脑子送去信王的府邸。 信王手中握有兵权,在朝政上却不是汉王的对手,抓住这个机会联合太子立即扳回一局,此是后话。 再说回王书淮,在那一夜的刺杀中,虽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依旧被对方最强劲的高手刺伤了胳膊,这一剑倒无大碍,只是剑尾含毒。 冷杉常年奔走江湖,身上备着各式各样的解毒丸,从伤口的颜色辨出毒种后掏出解毒丸给王书淮。 哪知那英姿楚楚的主子,眉目闲淡地含了半片解毒丸,余下半片扔给冷杉,捂着有些发晕的头额道, “别把我的毒性全解了,先将我送回府,记住,径直送到夫人跟前。” 冷杉:“……”
第78章 隆冬时节,天寒地冻,春景堂的支摘窗给换下,装上了透明的五彩琉璃窗,屋子里烧了地龙,谢云初不冷,只穿着一件家常的素色褙子,她看了一会儿账目,眼眸发胀便往窗外瞥了一眼,隐约有细微的雪花飘落,似鹅羽在半空飞舞,琉璃窗内水汽缭绕,一行行汽水兀自下滑,勾勒出斑驳的窗纹。 “什么时辰了?”她忽然开口问。 正在绣花的夏安揉了揉眼,往新买的西洋钟瞟了一眼, “亥时初刻了。” 时辰不早,该要歇息了。 离着王书淮离开已近两月,这两月谢云初称得上忙碌。 长公主命她协理家务,每日辰时要去琉璃厅点卯,多少帮衬着四太太打打下手,四太太没有三太太能干却比三太太手抓得紧,账目的事不想谢云初过目,每日采买批票这样展示权势的风光活也没谢云初的份,倒是指使她管着府上的纪律,若哪些丫鬟婆子犯错,便交给谢云初处置,这是想让谢云初做恶人。 谢云初却高高兴兴领受了,甚至求之不得,为何,府上有个戒律院,一切规矩都被定得死死的,婆子每日四处巡逻,哪里需要她做恶人,她每日下午申时去戒律院坐一坐,问上几句便可,清闲得很。 她才不想管公中那摊子家务事,她回到春景堂,张罗自己的买卖。 十月底,漕渠开通,商肆耸立,行商云集,铺子价格更是水涨船高。 原先没能在她手底下买到铺子的商户,又纷纷在她那个刚建成的三层货栈里买铺面,整整三层共一百八十个铺面,前铺后仓,卖的只剩下五个,这五个还是她特意给自己留下的。 数银子数到双手发软,偶尔在珂姐儿咿呀呓语唤着“爹爹”时,也会去想王书淮在江南安然否? 王书淮每隔三日便有家书回。 谢云初偶尔给他回一封,告诉他两个孩子的近况,至于自己,只字不提。 自从王书淮离京,谢云初反而自在了。 离开前那段时日,王书淮种种举动多少给谢云初造成了一些波动,谢云初脑海里整日天人交战,一会儿告诉自己,现在的王书淮有些像前世的她,他能将心思往她身上放时,她是不是也该给些回应,否则她与前世的王书淮有何区别,一面又警醒自己,莫要因为男人一些示好而软了心,每每想起前世的结局,谢云初最终总能做到心硬如铁。 后来王书淮一走,谢云初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不在身边,那一层咄咄逼人的压力被抽离,谢云初浑身舒坦。 舒坦归舒坦,偶尔也会担心他的安危。 他因她得罪了汉王,又自来与信王不合,朝中数位皇子,他便得罪了两位,信王会如何她不知,那个汉王却不是什么好东西,会不会寻着由头给王书淮制造麻烦也未可知。 每每这样的念头一起,谢云初便坐立不安。 今夜的心跳的尤其厉害,谢云初忍不住起身,往珠帘外探问, “齐伟今夜去哪了,上回听他说爷快回京了,可有确切的消息回来?” 林嬷嬷摇着头只道没有,冬宁便披上一件斗篷,“奴婢去一趟前院吧。” 谢云初摆了摆手示意她去。 冬宁一走,她重新坐在案后看账目,看了一会儿,撑额昏昏入睡,这时一道急切的脚步声传来,谢云初猛地睁开眼,紧接着冬宁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姑娘,齐伟清晨便去城外接二爷了,论理现在也该回来了,却还不见踪影。” 谢云初脸色一沉,吩咐林嬷嬷看着院子,自个儿披上一件孔雀翎的厚氅,带着夏安与冬宁大步往前院去,深夜的冬,寒风跟刀子似的一刀刀割向面颊,谢云初被呛了几口冷风,一左一右搭着丫鬟的手上了前面的敞厅,正待沿着石径往前院去时,瞥见前方灯影幢幢的斜廊上飞奔而来一行人。 她清晰看到冷杉背着一人,从那鲜红的三品绯袍断出,那人是王书淮。 “二爷!” 她惊喝一声,快步迎了过去。 冷杉抬眸就看到了谢云初,只见她细眉如锋刃蹙紧,雪白的面庞冻得通红,神色十分凝重。 冷杉脚步打了个趔,心情五味陈杂, “二奶奶,爷回京路上被二皇子的人暗杀,如今中了些毒,人昏迷了过去,你看是否将他送去……” “春景堂”三字还没出口,谢云初断然道,“快送去书房!” 王书淮走后,谢云初吩咐人果断地将书房收拾干净,现在里头焕然一新,安置王书淮最好不过。 冷杉抿着唇看着谢云初一时寻不到反驳的话,瞥了一眼身后已真正昏迷过去的王书淮,暗道何苦来哉,还是认命地将王书淮送去了书房。 谢云初跟在身侧,看得出来王书淮浑身是血,肩口为刀锋划出一道口子,里头有肉翻出来,已经变了颜色,谢云初心由着一紧,前世王书淮日日淌在刀尖火海,也不见伤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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