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 “是,盛侍卫请——”白术让开身子,让他进去。 盛稷微微额首,道了一句:“多谢。” 说完,抬脚便进了帐篷内,俯身行礼,道:“见过郡主,郡主万安。” “免了。”尉迟鹭轻挥衣袖,那宽大青纱的衣摆迅速划过桌案露出那纤细的柔荑,肤白冰肌,玉骨横陈,坐直前倾的曼妙身子,细嫩娇柔,丝带收起的细腰盈盈一握,犹如柳叶一般,不堪折。 他直起的身子,正对上她的楚腰蛴领,婀娜多姿,不由的红意窜上耳尖,燕眸慌乱移开。 只听她那澈澈之言,缓缓入之耳畔,道:“皇伯伯与诸位大臣之言,你可有耳闻?” 他压下心中悸动,缓缓低首道:“卑职耳闻一二,不知陛下可是为了陆家之事?” “正是。”尉迟鹭撇过脸去,又开始折腾那桌子上无辜的甜果,说道:“陆家一日不除,皇伯伯便一日不得安生。” “郡主是想让卑职——” “对!”她打断他的话,看着桌子上已经被摆成的形状,嫣红的唇角上扬而起,转过脸来看他道:“你去告诉皇伯伯,你知道陆家之人在哪,告诉他,叛主的人,就在废太子的封地上,让他知道,他那好儿子,还在肖想他的九五之位呢!” “告诉陛下?”盛稷微怔,燕眸睁大的看向她,有些心惊,“卑职又如何得知呢?” 她轻笑,桃花眸带着极致的冷意压向他,“怎么,你不愿?还是说,你害怕?” “郡主——”他低首拱礼,身着一袭耦荷色漳缎织的五蝠捧寿纹大襟袍,长身鹤立,玉树临风,面容孱弱清秀,肌肤瓷白似水,墨发挽起,上插一根羽式和田玉发簪,姿态谦逊有礼,眉宇隽雅睿真,一举一动之间,尽显贵族风范,世家大族之气。 她的视线不由的被牵引,长长的睫毛像一把蒲扇一般轻闪,玉指摸向怀中的小白,轻轻的替它顺着毛。 只听他从容不迫,娓娓解释道来,“卑职不是害怕,卑职只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实在无从得知此等消息之径。若是冒然上奏,惹得陛下猜疑,会将卑职等同于陆家逃亡的父子三人一般,那郡主此番谋划,岂不功亏一篑?” “那你有更好的主意?” “无。”他不假思索。 她嘲笑,“那你瞻前顾后什么?” 他抬起眼眸直视着她,眼尾藏着不为人知的红意,沙哑出声:“郡主,卑职贱命一条,不足为提,可是…卑职若是死了,您的筹谋算什么?” “那你若是不告诉皇伯伯陆家人在哪,你让本郡主把这功劳让给谁?韩纪吗?” “郡主……” 她将兔子丢到一旁便站起身来,冷着脸,作势要出去,道:“你要是愿意,本郡主现在就安排他去上奏!” “郡主?!”他急忙的伸手拦下了她,一时不擦,她整个人便撞进了他的怀里,怒意翻涌,“盛稷?!” “卑职在。”他慌忙的松开手,向后退去,弯膝而跪,“卑职有罪,卑职不该冲撞郡主。” 她抬手扶了下轻撞的额头,一张绝世玉颜冷的不能再冷,冲上前去,挥手便打了他一巴掌,戾声:“罪奴!” 他堪堪受了这一巴掌,皙白的侧颊醒目翻红,低俯着身子告罪,“奴罪该万死。” 她低下身子来,气势强悍威压,怒嗤:“本郡主警告你,一日为奴,终身为奴。不管你爬到何等地位,你都是个下等的奴才!” “奴明白。”盛稷深深低俯,磕着地面行了一礼,只是那低下的燕眸里,藏着丝丝的凉薄阴鹜。 她又道:“此事便由你去说,我会让人通报外祖父一声,让他从中替你周旋。若是,你当真被皇伯伯怀疑了去,盛稷,那就是上天都不让你活。” 他低俯在地面上,宛若最下等的奴才一般,受着这位金尊玉贵的小郡主之意的屈辱,心里,是从未有过的阴暗。 “但是……”她话音带着转折,拖长音调,像个婉转的黄鹂一般,动听清澈,“若真到了那个地步,你就拖沈家下水,毕竟,沈家之女沈诗语可是与陆家陆称书信往来,这不是她亲口告诉你的话吗!?” “郡主……”他即要出言,便被她冷冷打断。 “怎么,你舍不得?!” 他低垂着声,“奴不敢。” “我已派人去取了沈诗语与陆称往来信件,避免怀疑,我又让白术临摹他们二人之间的字迹继续往来。盛稷,本郡主可是在给你筹谋更大的局面啊,你要是不去,那本郡主养你,又有何用?” 盛稷微微抬头,又叩首行了一礼,低沉:“奴遵命。” 她弯唇一笑,这才心情顺畅了开,嘱咐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趁回宫之前,你就去上奏!” “奴明白,奴这就去。” “甚好。” …… 午时一刻 营帐内 陛下正与诸位大臣商谈回宫事宜,恰巧锦衣卫霍英蓄前来上报道:“陛下,二皇子与盛侍卫在外求见。” “谁?”陛下话音一停,似乎想不起来这个人。 他道:“盛稷、盛侍卫,与二皇子、三皇子、建平郡主一同入山林之中的侍卫长。” “是他?让他进来。” “是——”霍英蓄退了出去,再进来时,身后便跟了两个人。 尉迟原首先笑着行礼道:“父皇,我刚看完三弟回来,就在那儿碰到盛侍卫了。” 盛稷上前,低俯着身子,姿态谦卑,拱手一礼道:“卑职盛稷,见过陛下,见过诸位大臣。” “免了,原儿你说,在哪儿看见的他?”陛下挥了挥手,又有些疑惑出声。 闻言,诸位大臣的视线都看了过来,此人谈吐有礼,风度俱佳,与皇子站在一起,身上的风骨竟未被折损一二,倒是让人觉得惊奇。 尉迟原放下手,直起身子,面色俊逸风雅道:“在三弟那儿,正巧盛侍卫也去看三弟呢!他说他得了解毒的方子,就赶紧给三弟送去了,殊不知,三弟身上的毒素早已解开。我见他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听闻他要过来,便一起来了。” “解了?如何解的?”陛下淡淡发问,好像不经意一般。可只有熟知他的人才知道,他那眼宇间的猜疑已然爬上眉梢。 盛稷低着身子未曾直起,可是说出的话,却是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真诚,“卑职有幸在这山间得了解毒的良药,这才解了身上至毒。想着三皇子与卑职一起,中了刺客之箭,便想奉上良药,让三皇子也解了此毒。” “哦?当真是这么巧,就得了恰似此毒的良药?” “不瞒陛下所言,确不是卑职所得,乃是郡主所赠。”
第50章 谏言上 三生之幸 午后的光线懒散,温和之中裹挟着彻骨的寒凉。高山之地,烟雾笼罩,盛景葱茏。 营帐内,随意一处透进的冷风,都让人忍不住缩上一缩。 主位处,陛下的视线似若无意的掠过桌位前的首辅大人,笑了笑,道:“建平啊?她为何赠你此药?” 首辅大人不慌不忙,面色不变,淡漠如风,苍劲如松,微一抬手,便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盛稷这才轻轻直起身子,未敢看向圣颜,而是低垂着视线道:“郡主心善,曾救过卑职一次,如今知道卑职命悬一线,就又让手下人在山间寻了良药,救了卑职第二次。” “哈哈,那丫头啊……”首辅大人这时才笑着开口道:“不轻易救人,你能得她两次相救,想必是你入了她的眼缘了。” 盛稷转过身子来,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礼,“首辅大人说的是,卑职三生之幸。” 陛下挥了挥手,抬脚往主位上坐去,问道:“竟然你毒已解,不好好养伤,跑到这儿有什么事?” “卑职有要事上奏。” “何事?” 他抬起头来,这才看向陛下,谦卑有逊道:“卑职住在侍卫帐营里,听到了陛下与诸位大臣的商议之言,心中惶惶不安,终来上报。” “究竟是什么事,能令你如此不安,说来让朕听听。” “是啊盛稷,”尉迟原视线也看了过来,略带安抚之意,道:“你有什么事尽可直言,有父皇在,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关于叛贼陆家潜逃之事。” “你说什么?!”陛下神色一凛,目若寒颤的扫了过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桌位之上的大臣皆惊,甚有打翻茶盏者,扰了臣子之心态者,乱了诸臣之凤仪者。 盛稷低垂着身子,再次拱手行礼,一字一句,重重倾吐,“卑职所言,万不敢欺瞒陛下。卑职无意中得知陆家之人潜逃去向,一直想找个时机上报于陛下,却未得良机。” “现今,终是机遇来临,上天示警,卑职不敢妄言,陆家三人如今,悉数尽在废太子的封地中——岳州。” “啪!”主位之上,陛下怒砸茶盏阴沉:“你胆敢再说一遍?!岳州?!” 太师沈柿然震惊的站起身,反应过来便浓浓的嘲讽道:“陛下莫要听信他人危言耸听,陆家三人怎会跑到废太子的封地去?一定是此人蓄意构陷,想冤枉废太子!” “冤枉?”总督大人魏忏嗤笑一声,开口道:“陆家叛逃之事,诸臣皆知。然,盛陆两家造反,意图篡夺皇位,天下亦知。而为何造反,太师大人岂会不知啊?” “你——” “又何来冤枉之言?” “陛下!”沈柿然不与他争论,转而看向主位行礼道:“先不说造反之事是不是废太子的谋划,就说今日之事,他盛稷一介低等的侍卫长,如何得知此等机密之事?难不成,他说陆家人在岳州,那陆家三人就在岳州了吗?!” 首辅大人眸光沉沉的扫了过来,坐在下首位上,浑身上下自带的威严气度,不减当年,话语更是霸气侧漏,“是不是在岳州,派人一探便知,太师大人如此急切是为了什么?” “首辅大人请慎言!”沈柿然沉着脸轻笑,“陆家若不在岳州,我等岂不为这贱侍耍的团团转?!” “你怎知不在岳州?” “不管在不在岳州,总之这贱侍就是第一可疑之人!首辅大人莫要忘了,他可是盛家之子!当日盛家造反,他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韩纪起身,莫不说立场自然是站在首辅大人这边,就说建平郡主的交代,便也要保住盛稷。 想到这,他便冲主位之上的尊主行礼,低声道:“陛下,微臣愿意带兵前往岳州,缉拿叛贼。若陆家叛贼真的在岳州城内,那自是最好不过。若是不在,陛下再罚盛侍卫也不迟。” “陛下,不可!!”沈柿然冒然出声,坚决反对,道:“若陆家之人不在岳州,韩小将军前去岳州城缉拿所闹出的动静势必会让他们知晓,从而躲得更远,藏的更深,那我等,就再也不好抓捕叛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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