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法器,原本并没有这么大的威力,最先开始的作用只是件战斗法器,以阵入局,以法困心,消磨和回顾被困者的意志,强迫着令其回顾生前所有情景,神识越高副作用越大,对金丹修为以上的修士格外有用。” 施青颜已经走到了圆盘面前,先前隔得远,走近了她才发现圆盘的不同凡响,其貌不扬的青灰色铁盘中央氤氲着形成漩流的龙卷风,似银若白,和青色铁盘融为一体。 无垠看着她吃惊的目光,微微抬手,轻轻抚了抚铁盘的延边,继续道:“若不是后来被无意中发现只要注入灵气就可以定格碎片,只要灵气足够充足便可扭转时空,它不会变得这么危险。。” “一旦既定发生的事物能被逆转,那么万物便会失去控制,这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施青颜,男人神色悠远,眉头紧蹙,“那个时候,我控制不了他,现在也没有人能控制他。” 施青颜心头一跳。 无垠收回手,“你所看见的他,只是他想呈现出来的给你看到的样子,也正因如此,你只能被他牵着走。” 施青颜一时间有千言万语无法描述,只是望着面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圆盘,仿佛那盘中旋流灵气形成迷你龙卷风的地方有莫名的吸引力在勾着她的目光。 她下意识抓住了已经被系在脖子上的驱崇珠,指腹轻轻地摩擦着,沉默了半晌才道:“那么,他应该是怎么样的。” 无垠深深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银白色龙卷风忽然以圆盘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直至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漩涡里的中心四散着,搅和着,逐渐形成了一道门。 门外凛冽的寒风呼啸,肃雪满天,可却神奇的因为黑洞般的门而形成了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回廊,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碎片裹满了整个长廊,一眼望去,由小变大,从左至右,视觉被白雪和碎片包围,隐约可见的是妖兽荒唐又没有边际的一千五百年如碎影被凝结在了深处。 无垠静静看着施青颜,仿佛已经笃定了她的选择,“你自己来看吧。” ** ** 有人,在用法器,探知他的过往。 白堕清楚感知到了脑子里地神经被扯动,很快就要开始了,这感觉非常熟悉。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了。 上一次这样愤怒,是什么时候来着? 静谧地街道里写满了落败、腐朽和不堪一击,灰色的雪也因为男人的到来也下得更加厚重。 男人身形近于九尺,长衣华富,俊美的容颜因为阴冷的目光变得狠历,三米内的都没有雪花能落于他的身边,他手握成拳,冷冷地打量着已经枯萎的巨树和被困于数尺巨树旁的灵翰和童煊。 他阴恻恻地看着两人,氤氲在他身边的灵气如碾压般锐利,瞬息便所有的枝干在顷刻间灰飞烟灭,随风飘散。 一旁惴惴不安的灵翰瑟缩着抖了抖脖子,大概是他现在都模样太吓人,她像是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辩解。 这幅模样倒让白堕想起来了,上一次这样,也是因为施青颜。 因为霁月教损坏了她的尸体,他发疯以后,霁月教的人就是这样看着他的。 他控制不住闭上了眼,察觉到了到了霁月教大殿里的“暮阳盘”被牵引释放出来的危机。 他尘封一隅的记忆深渊被撕开了一道裂口,猛烈地灌输着狂风骤雨。 时隔数年,那件他一直求而不得的真品,终于又一次被驱动了。 疼痛早已奈何不了白堕,他面无表情,却又微不可闻皱了皱眉。 这一刻,他察觉时间不被控制的开始后退 岁月被极速回转,雪花从地面上流,枯树叶被席卷重回枝头,天空的飞鸟后退,厌火阵开始一卷一卷拼凑破碎的平民。 空间在一点点融合然后粉碎,接着重塑。 不同时空下相同的时间里,碎片融合成圈,无数的白天黑夜转瞬即逝,日夜斗转,他睁开了眼。 记忆中的后院如镜花水月一点点浮现在面前,往昔的情谊缱绻甜言蜜语如过眼云烟漂浮,又立刻消散,最终定格在了她离开的那一天。 纵使过了一千五百年,可这里的一切仍然是如此的真实。 白堕停了下。 斜阳从西边撒下,院子的桃花被吹散了两朵,停驻于树上的鸟在叽叽喳喳,跪坐在庭院里的男人浑身发抖。 他紧紧已经拥着已经失去温度的尸体,呢喃着她的名字,一声两声,不甘心又难以置信。 哦,竟然是这一刻,白堕心想。 倒是会找,一下就停在了这时。 那时的施青颜生命已经彻底消散,她不会给出绝望的男人任何反应,甚至再也不会回应了。 大概是那时的白堕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他佝偻又颤抖,近乎疯魔。 环绕在他身侧的灵气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一直被压迫的邪气在一瞬间爆发,戾气冲天,他漂亮的琥珀色瞳眸在瞬息染上血红,无端端平添了杀欲,耳朵和尾巴几瞬便冲出体内,獠牙也变得锋利尖锐,院内的花草被碾压式地劲风吹翻,屋顶的飞鸟落荒而逃,躲在暗处的灵体差点魂飞魄散瞬息,他竟然就是要走火入魔。 也就是这时,入魔的男人手腕上攸地闪出了白光,他的手臂被狠狠一拽,一抹亮色瞬息包裹住了他已经长出利爪的手,死去女人手上的驱崇珠忽然缓缓输出灵气,来自驱崇珠的光从施青颜身上,一点点包卷住了他。 他急促地喘息着,冲天杀气在顷刻截止,骇人的红眸紧紧盯着女人的手腕,僵硬地等待着白光完全将他笼罩。 在彻底被包裹住的刹那,幻境里明明快要冲天的肃杀之意,忽而被追溯其后的白光一点点消磨怒意。 他愤怒、痛苦、无措的灵气肆意横行,白光就锲而不舍,就好像目的是消磨他的杀意,紧紧咬着他的不愿意放弃。 画面里的他忽然停住了。 身置幻境的白堕目光明灭,本能地捏了捏掌心。 纵使过了这么久,他却仍然记得在发现白光的那一瞬间的绝望和悲痛,像是数以万计的针刺在戳弄他的心房。 凡间的几年里,施青颜基本上没有用过法术,小到喝水吃饭,大到修理邪崇制服小鬼,通通都是白堕在作为,她所做的,就是享乐偷懒和被宠爱。 她唯一的一次施法,便是给花了百个上品灵石买来的红绳里注入灵气。 她的驱崇珠一直绑在手上,而红绳牵引着的就是这头的驱崇珠和那头的白堕。 她告诉白堕时时刻刻都需要他,所以也一直需要知晓对方的行踪。 白堕自然知道她老是给驱崇珠施法寻他,可他从没想过,这法术是留给他的。 她施法的时候在想什么,可能也猜到了他会受不了吧。 她总是不喜欢他杀戮,也不害怕他会走火入魔,时时刻刻黏着他,除开离不了自己,更多的是担心他。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从来不说。 白光像是念念不舍,又好似她临终前未说完的那几句,眷恋着,缱绻地捉住了白堕的杀意,温柔又不舍地在他全身轻抚。 好像就是她在说,别这样了,白堕。 抱歉,我真的要走了。 请你好好活下去。 幻境中的男人如老僧入定,怔怔地顿在原地,血眸里的赤红一点点退去,刺入地利爪慢慢收回,煞气一点点被吞噬,眼泪从他眼角溢出。 他紧紧抱住了尸体,而白光也紧紧抱住了他。 他在斜阳下,被摧毁地后院中,失声痛哭,绝望又悲凉。 幻境在的哀痛里粉碎。 白堕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模糊,继而又开始汇聚下一幕。 男人将她的尸体带离了凡间,起先试图和她回到关山,可回去的中途他才发现关山下的几条路都被霁月教埋下了伏击,大概是知道了他的身世也摸清楚了他的来历,想活捉他弄清楚他去霁月教胡乱杀人的目的,以及对他进行审判。 那时的男人哪有这些心思和他们周旋,他满心满意的是要复活施青颜。 于是头也不回向北疾驰而去,路过了厌火阵,途径了高山禁地,终于跋山涉水去了最北边的极寒之地。 他用法术将她的躯体禁锢在了冰山里,设下了多重结界,继而开始了和霁月教漫长的追逐战。 自从法器被胡棋带走以后,就留在了霁月教的主殿上,想要进入霁月教需要进行周密严谨的规划,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他没有时间了,不能等。 于是,他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九圣仙境是仙人留下和修士凡人沟通的镇守边界,仙尊如果真的不在了,也没有人继承这里的话,仙人不日便会再指来一人看守此地。 他记得,仙尊也是数千年才会和仙人进行一次会晤,如果不是时间还没到,那可能就是仙尊使了些手段。 当时的他在想什么呢? 白堕思考了一下,他在想,一定不能走火入魔。 那时的他还想要好好活下去,以正常修士的姿态修行,直到救回施青颜时能和她厮守。 所以他忍耐着,拼尽全力地不让自己疯魔,留存着最后一丝理智。 白堕曾依稀记得仙尊曾和他说过,没什么是法术做不到的,如果不能做到,一定是修为不够。 人是复杂、多样又矛盾地生物,之所以可以活下来,或许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欲念驱使,所以九仙圣境里有着各种各样无穷无尽的禁术秘籍,全是数十万年前人留下来没有成形的贪念。 这么多年来,九圣仙境必须要指定之人才可以进入,除了被允许进入过前殿,白堕知道从未有除仙尊以外的的进入过境内。 现在他要偷得这些禁术,想进去只能以仙尊的名义。 但关山脚下不仅有修士沿途埋伏,甚至霁月教联合其他教派还强行破了关山结界,在山上也多名高阶修士随时探测着他的动向。 男人只好依然依靠着对关山的熟悉,就着那些埋伏地修士设下的陷阱又多设置了几重,几乎是用尽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昏招才得以进入九圣仙境。 真惨啊。 白堕置身事外地看着鲜血淋漓地妖兽浑身打颤,雪白的绒毛变得拧结,爪子、眼角、尾巴、耳朵,无一处不是伤痕累累,他渗出地血渍随着他蹒跚的步履一滴一滴落下,重重倒地,急促喘息着,额前的花纹隐隐绰绰闪着金光,用掉了仙尊在他花纹中留下的最后一道保护符,耗尽了全部灵气,终于进入了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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