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接下来的时间,可就长了。 妖兽受了重伤,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也没空去管那些伤口,甚至顾不上带来的苦楚,开始没日没夜一刻不停,疯狂地、近乎魔怔地在堆积成山的禁咒中钻研,终于被他勉强找到了两副竹经,其中一幅详细记录了夺舍产生的经过和原因,破解的办法和形成的手段;另一幅则是讲述了如果捕捉到不属于这个空间里的灵体。 第二幅竹经写得玄乎,更像是煽动抑制地洗脑歪理,可不论是哪一副,竹经里都明确写清楚了这种行为会带来的恶劣后果———损坏施法者的体制,消耗他的生命和精血。 再简单点来说,就是折寿。 孟极不是寻常妖兽,他的伤口多数可以自愈,无非时间长短,可若涉及到生命,那这件事便有些不可理喻。 有必要损失寿命去执行这件事吗? 这对当时的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他想要施青颜回来,无论如何,哪怕只有有一点机会,他也必须要试一下。 禁术里记载的方式格外残忍,第一次抓人来实验的妖兽没有经验,没轻没重地就将人整死了,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又去找了第二对。 这个过程很漫长,施青颜不喜欢他胡乱杀人,他自然不能随意找些无辜的人来实验,他需要筛选出那些作恶的邪修再杀死对方,再找一个即将逝世或者刚死不久的凡人来,让对方夺舍到邪修身上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反复了多次,终于在第五次的时候迎来了成功。 成功复活的凡人喜出望外,对男人感激涕零。 男人沉默的目光里终于露出了施青颜死后的第一抹光。 夺舍成功了,那么捕捉灵魂呢? 白堕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幻境溶解,下一个悄然而起。 幻境中的男人试图通过竹经来捕捉灵魂的时候动静太大,霁月教再次发现了他的踪迹。 从这时起,他不得不一边躲藏着正派的追击,又偷偷摸摸的进行了仪式的举行,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他做着的是和这里信念都违背的事情,自然遭到了四面八方地打压和阻拦。 交战数不胜数,受伤更是家常便饭,他的修为在一点点增进,可到底是寡不敌众,又一直浪费时间在那些禁术里,他总是好了又伤,伤了再好,反复的模糊着,极其辛苦地苟活。 这境遇倒是和当初的施青颜差不多,但男人可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他如果被抓,也就再无希望可以复活施青颜。 他冒着巨大风险,凭借着顽强的信念,终于成功举行了仪式,也真的被他捕捉到了一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体,虽然只有稍纵即逝地片刻停留,但足以说明是有机会成功。 至此以后,男人便开始了数不清次数的捕捉和置换,在躲藏和游离霁月教追捕之间他神出鬼没,极尽所能的遮掩自己,日落而出,东升则隐,成日里的白衣也变成了黑袍,固执顽强地和各大教派对抗着。 被他置换夺舍的灵体越来越多,也从十次里只能成功一次,变为了能成功九次,时间一点点被消磨殆尽。 也就是这个时候白堕才开始意识到,时间总是很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很久,实际上又很近。 幻境里的男人不知疲惫,不厌其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机械地固执着重复着过往,他拥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从不去想那些有可能的不确定,他执着地相信他一定能成功,也不在意身躯上遭受地痛苦。 他靠着那些记忆残活,没有一刻愿意停止,斗转星移,不知不觉,过去了三百年。 多么奇妙,和她一起在凡间仅仅只有三年,可每一天每一秒,他都有着清楚地记忆,那些细枝末节的全部都印在了他脑子里,她的嗔笑嬉戏悲伤隐忍如同昨日一样无比清楚地被固刻在心中,想起来一次就会刺痛,可疼痛又能让他继续,这是支撑他继续下去的意义,也是他唯一的目的。 三百年转瞬即逝,却好像也只有一天,他被复制着每天都一样,思想被禁锢,躲避着追捕,找寻着下一个灵体,好像一模一样地在活着。 他不允许自己空闲和多加思考,他片刻不停地拼命地给自己找事做。 于是成功捕获地那些灵体里有的可以在凡人的身躯里存活数月,有的却只能残留几个小时,大多数是和她描述的那个世界相同,他便物尽其用地让灵体讲述她所在的那个世界拥有的一切。 无数次的置换,无数次地失败和成功,男人一点一点了解了很多很多有关于施青颜那个世界的故事,所谓凡人的生存方式,饮食文化,甚至是那边的文字,他所在的时间是话本的全部内容。 他有种在接近那个更真实的施青颜的错觉。 幻境迅速瓦解。 某个漆黑的夜晚,男人熟练地操纵着仪式,黑夜里孕育着未成形的灵体,他和以往每一次一样认真地凝视着那抹白烟,就在要召唤成功的一刹那,他感受到了来自极寒之地地结界破防。 男人心脏不可抑止地开始猛烈跳动。 这可能是陷阱。 白堕想,他知道这是陷阱。 他和名门正派周旋了三百年,太清楚他们的手段了,这些人一直不知道他将施青颜的躯体放在哪里,也就动摇不了他继续下去的决心,可他们那些跟踪下毒行刺围攻的方法层出不穷,他可以不要命,但必须保护她的躯体。 这大概也是他们的目的。 男人知道了又怎么样?就算预料到了陷阱,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在可能被重伤或她有危险之间,他根本就不需要更多地选择,这是下意识的,已经持续了三百年,或许还会持续更久的本能。 仪式因为他的心神动荡而产生了破裂。 心头产生的恍惚不定之意令他震了一口血,神识被震,仪式失败中断。 他必须要去看看。 男人片刻不停朝着极寒之地疾驰,一路奔走心中惴惴。 这么些年里,他一直完好无损的保护着她的躯体,每隔五年便会去看她一次以确保结界加固,被跟踪了很多次,可从没有被发现过—————直到现在。 当他看到躺在冰窖里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都施青颜时,确认中计了。 不过几瞬,一向人迹罕至的极寒之地被各大教派包围,高阶修士各个如临大敌设下了阵法,将他包裹得死死的。 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办? 自然只能是打了。 白堕漠盯着幻境里她的那具身躯。 他将她保护得极好,三百年过去,她也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是睡着了,只是躺在那里一样。 明明知道是幻境,可看见她,白堕仍然有些心神晃动,他想起来,被发现的那一刻他的感受。 她的尸身被霁月教长老推进了阵法里,男人长啸着化地为兽朝她扑去。 他很愤怒。 但也不仅仅是愤怒,白堕想,他还在害怕。 仙尊曾说,恐惧和被激怒是对战时最不能出现的情绪,可当时的男人,根本控制不住。 他非常非常愤怒又特别特别害怕。 这种情况下,不可能赢的。 幻境里,数位高阶修士一拥而上,完全不留一丝余地,牢牢将破绽百出的他定在了原地,并亲手启动了阵法。 不要... 妖兽低语从喉咙里滚出,他囫囵着,又惊又俱,几乎是有些哀求的在说 放过她。 求求你们放过她。 这样的祈求实在是太过于跌份,于那些修士而言,她的躯体也不过是诱骗他的手段,也不过是死去的殷情罪有应得。 在他们面前的妖兽私自动用禁术,十恶不赦,没有什么值得保护。 他声声的祈求里,修士催阵法启动,催着火再旺一些,催着她消失在这里,和他永不相见。 是对他的惩罚,也是治住他的手段。 眼睁睁看着她被毁灭,是什么心情呢。 大概就是,说不出的绝望吧。 白堕冷漠地望着她烟消云散,冷漠地看着妖兽悲鸣,冷漠得好像局外人。 就像他一直放不下的过往在分崩离析,那些被编织地梦一一碎裂。 她还要怎么样才能回来? 她,还能回来吗.... 妖兽震怒,发出了撼天动地的怒吼。 她做错了什么? 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为什么??? 他咆哮着,迸射出无穷无尽地威压,顷刻便震慑了众人,眨眼瞬间身量剧增五尺,软顺的毛发变得锋利,獠牙疯长,爪子尖利地挖穿了地面,一直被他系在脖子上的驱崇珠红绳断裂,再不会有第二次的白光出现了,妖兽又一次濒临入魔。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部分修士机警后退,部分被威压震慑,被忽然发难的妖兽打得措手不及,他不受控制的样子看起来异常的可怕,浑身充斥着煞气、戾气、灵气,交织着逼退人于三尺之外,浑身充沛着巨大地杀意。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妖兽不可一世,彻底扭曲。 厮杀一触即发,可在场的全是高阶修士,即便是入了魔的孟极又有何惧? 单方面的镇压变成了你来我往地相互交战,妖兽失了智,只知道杀杀杀,修士众多,却由于忌惮他的不顾一切以及想要活捉他,场面竟然在某一刻维持住了血腥的平衡。 厮杀变成了拉锯战,修士换了一轮又一轮,看样子是对要拿下他这件事势在必得,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几名修士以一换一的方式冒着重伤风险破了他地煞气,一时间巨大的阵法从天而降,暮阳盘像天月落地般无限放大,凌空而来的长老耗尽了灵气,逆转着时间,回到了他发狂的那一瞬间。 妖兽疯狂地挣扎着,对方则毫不留情用法术将其刺穿,最终导致他失血过多中抽搐着晕了过去。 挺疼的。 幻境一点点碎裂,白堕下意识摸了摸肩膀,转手欲抚心口的驱崇珠,才想起来已经被骗走了,他顿了顿,肩上的骨缝,开始丝丝泛着疼。 这便是当年被刺穿地地方,在数不清的受伤里,最严重的一次。 幻境里的妖兽比起现在的白堕显然更加难受。 他被控制了,接下来的这段日子白堕的记忆有些模糊,幻境便也变得朦胧起来。 被制服的妖兽立刻变成了阶下囚,被各大名门正派相继抢夺,部分诟病他和施青颜的关系愤愤想要赶尽杀绝,少数顾忌着他的身世和背景,众说纷纭之际还有个别鱼目混珠的心思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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