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意轻轻应着, 将问题抛出来:“那你现在改变主意了吗?” 谢元丞扭头,认真的看着她:“没有。” “你也不嫌脖子疼。”叶从意把他的头转回去,轻轻地给他捏肩。 “谢修贤相较于谢修齐而言,确实更适合当这个皇帝,至少他懂得顺应民心。”谢元丞平静地说着,“这世间两全之策太少,他们两兄弟都容不下我,我也不愿再与他们有所牵扯。” 叶从意静静地听着。 即便她打心里觉得谢元丞相比于那两兄弟,是最合适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但就像成婚多年以来谢元丞事事都尊重她的想法一样,她也同样尊重谢元丞的决定。 “从蓟州回去以后,我们就离开京都。”谢元丞闭眼享受叶从意捏的手法,“就像岳父说的,去乡野山村种点田地,养些鸡鸭也好,找个小镇开私塾也好,做点小本生意也好,总之去哪儿都好。这辈子我还年轻,有手有脚只要肯干,养活一家子不成问题。” “好。”叶从意笑着,“那我也可以做些刺绣贴补家用。” 谢元丞抬手扶住叶从意的手腕,说:“哪儿有让夫人操劳的道理。到时候你就留在家中陪着岳父岳母逗趣解闷,让二老安安心心颐养天年。养家的事就交给我,什么苦活累活都让我来干。” “啊。”叶从意打断道,“苦活累活?” 谢元丞:“嗯?” 叶从意语气认真:“你在职这么多年,一点家产也没留下吗?竟然真的要到做苦活累活的地步吗?” 叶从意一直都很会替旁人疏解心绪,三言两语,就将谢元丞心境带得开阔起来。 谢元丞看出她在开玩笑,十分配合地顺着她的话说:“是啊,捉襟见肘呢。” 叶从意佯装蹙眉:“那我和父亲母亲跟着你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谢元丞冥思一会儿:“十有八·九。” 他顿了顿,问:“夫人应该不会嫌弃的吧?” “嫌弃。”叶从意忍着笑,瘪嘴道,“落差有点大啊。” 谢元丞似是愁苦,握住叶从意的手把人带进怀中,让她在自己的膝上:“那怎么办?” “罢了。”叶从意长叹一口气,说,“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视线对碰,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 叶学海疾步走在前面,传话的那个人跟在一边,语速飞快地跟他说明情况。 “……谁也没有想到罗县丞居然在暗地养了一个死士,那死士青天白日还一身黑衣,跟个无常似的神出鬼没,趁人不备一人撂仨,居然把罗县丞从兄弟们手中抢了过去。” 叶学海愁眉紧锁。 传话的人继续说:“但县衙外围有大人带来的人把守,那死士带着罗县丞出不去,现下两人已经被围起来了。” 叶学海步伐一顿:“那为何说解决不了?” 传话的说一句喘三下,断断续续地说:“难就难在那黑衣死士掳了个路过的姑娘,现在人质在他手上,两位县丞大人放也不是抓也不是,所以难办。” 叶学海“啧”了一声,神色有些不快:“以后说话先捡着要紧的说。” 传话的那人一滞,连忙点头称是。 叶学海加快脚下步伐,迅速到达事发地。 只见罗义初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横档在身前,他旁边还站了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手拿着一把断匕首,一手挟持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正是颜酉。 颜酉觉得自己今年犯太岁,不然短短时日内总让她碰到这些破事。 方才在牢中她刚把牢门上的锁打开,就迎面碰上得了罗义初吩咐来瞬移她们几人的一个狱卒。 谢元丞带着叶从意躲在暗处,狱卒一时半会儿没发现,眼中只有即将逃狱的颜酉。他登时就从腰间抽出长刀,举着刀小跑着就向颜酉冲过来。给颜酉吓得不轻,手一抖就又把锁给扣上了。 狱卒发现另外两间牢房已经空了,怕没法交代骂骂咧咧地取了钥匙准备先去找罗义初汇报,一转身被暗处冒出来的谢元丞一个手刀,劈晕过去了。 颜酉看出谢元丞与叶从意似乎还急着有其它的事情,果断大手一挥,让他们先走一步。 自己又从地上把钥匙捡起来,一把一把地配。 临走前总觉得有一口气没顺,满大狱中找了几捆麻绳,把那个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狱卒捆了起来。 这才心满意足地出去。 谁知她重见天日猜不到一刻钟,就好死不死地碰见黑衣人带着罗义初在县衙内躲藏跑路,她心想反正这里有一圈官差在围捕,就凑上前去看了个热闹。 这热闹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颜酉无语望天。 匡兰月站在江户海身边,还在尝试着跟黑衣人交涉:“你放了这位颜姑娘,我做你们的人质。” 黑衣人扭头跟罗义初商量,似乎真的在确认是绑颜酉有用还是绑匡兰月的利益更大。 匡兰月在给罗义初掰扯绑她比绑颜酉更有用。她说:“罗大人,你知道我的身份,你们放了颜姑娘,挟持我会更容易离开这里。” 江户海轻声斥道:“胡闹!” 匡兰月被江户海斥愣了一瞬,却没搭理,仍继续说:“罗大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肯放了颜姑娘,我就带你拿你想要的东西。” 罗义初不信,狐疑地看她。 “阿爹留给我的那些家产,我一人拿着也无用,只要你肯点头答应,拿到东西以后把我安然无恙地放回来,我便说服江伯父他们放你走。” 罗义初在思考这话的可信度。 颜酉一听,骂道:“我呸!匡兰月啊匡兰月,你怎么经历了这么多事就是不长脑子呢?谁要你救?谁要你拿你爹的东西来换我?还把银钱给他让他拿到后把你安然无恙地放回来。还回来呢,落到这种杂碎手上你死了都不一定能留全尸!” 可纵然颜酉骂了这么多,匡兰月依旧岿然不动。她挣脱开江户海钳住她的手,向罗义初的方向走了两步:“怎么样?” 罗义初给黑衣人递过一个眼神。 黑衣人道:“你再过来几步。” 匡兰月依言照做,等她距离黑衣人五尺远时,在原地顿住:“你先放了她。” 黑衣人将匕首一收,把颜酉推了出去。 颜酉脑袋一懵,在被退出去的一瞬间下意识就去扯匡兰月,想带着她一起远离这两人。 却不及黑衣人眼疾手快,顷刻间,匡兰月与颜酉就调换了身位,成为被挟持的那个人。 江户海根本来不及阻拦,又气又急,只能对着罗义初说:“别伤着她。” 罗义初充耳不闻,将手中的长剑横在匡兰月的脖子上:“让你们在外面的人撤了,再给我们准备一辆马车。冯夫人这细皮嫩肉的,要是本官这手不小心一抖,还不知道要割掉她几两肉呢。” 匡兰月是他手上唯一的筹码,他自然不可能现在就伤她的性命,却能让她受点皮肉之苦来威胁在场的人。 江户海当然不愿意看到匡兰月手上也决计不会松口放罗义初走。一旦放他们离开可控范围,匡兰月必定凶多吉少。 场面一时久僵不下。 罗义初手上稍稍用力,剑刃刺破匡兰月颈间皮肉,鲜血汩汩淌出。 江户海眼睛都要急红了:“你要是敢伤了兰月性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是个不能做主的。”罗义初看着江户海,嘲讽地说,“我要叶侍郎来决定,到底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江户海看向叶学海,话没出口,就见匡兰月朝他们这边微微一笑,说:“叶大人,江伯父,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就先依罗大人所言行事吧。他们还需要我带他去寻我阿爹……留下的东西,不会伤我的。” 江户海被气到无奈:“你这孩子!” 他拂袖:“你懂个屁!瞎搅和!” 叶学海沉着眸思索一瞬,对左右吩咐道:“依他所言,备好马车。”
第三十一章 “不行!”颜酉出声阻止, “这老畜生心狠手辣,若就这么放他走了,谁能保证匡兰月的安全?我不同意。” 叶学海官职不知道比江户海高处多少级, 即便叶学海平日里看着比较和善, 但江户海仍旧心里很怵这位自京都而来的高官,就像私塾的学子见到教书先生,意见相悖也不敢明言。 只能犹豫着试探:“大人,恐怕不妥吧?” 叶学海自然知道不妥, 可还有比这更好的方法吗? 若是在京都, 或许还能寻弓箭手躲在暗处趁歹人不备将其射杀, 可在这种偏远之地,又实在事发突然, 如何还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罗义初如今就是个亡命徒, 一旦被逼急,匡兰月照样会性命不保。 两权相害取其轻。 叶学海横江户海一眼, 不容置喙地说:“准备马车。” 手底下人动作很快,县衙内外的包围圈都撕开一道能让几人通过的口子。 黑衣人挟持着匡兰月,和罗义初一起一边退一边往县衙外面挪动。 缙州的百姓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扎堆在不远处凑头看热闹。 “这不是县丞大人吗?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没看明白。” “犯事儿了吧?还抓小姑娘当人质呢。” 有胆子肥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三五个成群假装不经意地往这边走, 被叶学海当场下令轰走。 罗义初最先上马车,黑衣人把匡兰月也推上去,最后绕着马车检查一圈确认没人埋伏也没做手脚后才跳坐上去驾车。 临走前黑衣人扔下一句:“若被我发现有人尾随,你们就准备好草席给她收尸。” 江户海原本有这个念头, 一听这话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马蹄疾踏,带着车轱辘也飞快地转起来, 不一会儿,长街上连马车虚影都看不见了。 准备马车的人是叶学海心腹,名唤利虎,他望着长街尽头说:“大人,追吗?” “追。”叶学海说,“随我一起,再找几个靠得住的人另带几队分头行动,切记不要跟得太近。” 江户海原本以为叶学海会直接把事情一撂就此不管,听到他说要亲自带人追上去时难免诧异。将心中疑虑问出口:“下官浅薄,敢问大人,罗义初的马车已经驶出好一段距离,这要如何才能追得上去?” 利虎接话,说:“江县丞有所不知,我曾经在大理寺当过职,处理过的类似情况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一般情况下来说,这种讨要马车挟持人质跑路的,为了避人耳目不会走大路,都是往泥泞山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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