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柔翻了个白眼,她到底如何不体面了?要怪就怪原主想出来的美人计,有意为难她,冷哼一声“真这么好?怎么瞧着倒像是你看中了一样。” 浣纱气得着急跺脚“姑娘竟说疯话,我是真真为姑娘考虑,不论如何,这韩公子总比那姜阁老府里的相公强。” 秦柔用手托着下巴,这倒是真话,毕竟比季华差劲的也不多,偏偏姜茵把他当做宝,生怕人夺了去。 秦柔这才发现,自那次马上意外之后,就快忘了她的复仇正事,“对了,这两日,季华有没有遣人来过?” “应该是有的,不过来府里的人太多,我也记不清楚了,总之,就是问姑娘身体如何之类的,并没有什么要紧事。” “如此,便算了,若是引茗有东西要送,或是有话要说,切切记得要告诉我。” 浣纱低头应了,却后悔自己提到季华“姑娘,你可都是要出嫁的人了,可莫再生事端了?” 秦柔叹口气“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连你都觉得我的举止不妥,韩惟既总是撞见咱们的糗事,怎么就不放在心上?仍然愿意去向太后求亲呢?” 浣纱拧着眉头想了想“这就不知道了,或许是这桩姻缘对韩相公有利,或许是啊,他真的瞧上姑娘了,打算婚后慢慢培养感情?毕竟以姑娘的姿容,让男人们动心,不过是眨眨眼的事。” 瞧上她了?秦柔摇摇头,她怎么觉得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突然,门外传来二人娇笑“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认真,我们在门外站了多时,竟也不来接待?” 秦柔回过头去,却见令淑和巫汐倚在门廊上,听着她们主仆二人说悄悄话,一时红了脸。 忙下了榻,引二人进来。 “阿柔,我瞧着,你脸上的伤已快好全了,第一次见你没带面纱的样子,真真是少见的美人。” “我就说,要比姜茵漂亮多了,你还自谦,改日不要带面纱,让她和那帮狗腿子,好好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美人。” 令淑又道“郡主说的没错,尤其是脸红起来,更是动人了,你们聊什么呢?竟羞成这样。” 巫汐笑道“还能聊什么?瞧阿柔羞得脸通红的模样,必然是聊韩相公了?” “你们两个在门口不是都听到了?这会儿又来打趣我。”秦柔上手咯吱她们。 “阿柔你马上就要成婚的人了,还这么玩闹不成体统。”令淑被她挠得咯咯直笑。 秦柔住了手,坐在桌旁,倚着胳膊看向令淑“令淑你自小在京都长大,这京都的世家子弟,你也都是听说过的,这韩惟,依你看,人品究竟如何呢?” 令淑收拾仪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怎么?现在要后悔可晚了,太后的懿旨已昭告京都了。” “谁后悔了。”秦柔偏过去身子。 令淑想了想,道“旁人说的那些话,你也听过,不必我再多说,但我直到的两件事,旁人却未必知道。” 令淑又道“一则他年幼时救过圣上,当年,圣上还是皇子,在一众皇子里并不得宠,总是被欺负,听说那次若没有他相救,便要活活被那几个皇子欺负死了。另一则这些年他随王伴驾,圣上执意要给他官爵,他却不受,说要参加恩科考取功名,才能服众,因这两件事,我觉得他是个君子。” 秦柔对令淑的评价有些诧异“你说他是君子?这世上有日日流连勾栏瓦舍的君子吗?” “这一点倒是……不过,我想他本性不坏,不论他是因何娶你,至少不会让你受委屈。” 秦柔叹了口气,对啊,他究竟是因何娶她“你说他要娶我,会不会是因为正房进门,才方便纳妾?或者,真的是又龙阳之好?娶我回去撑场面吧?”这么想着,秦柔心里忽然哇凉哇凉的。 令淑笑了笑“是谁说对这桩姻缘不做指望的?是谁说已心如止水的?是谁说婚后互不干涉的?” 秦柔一滞,她也不知为何,明明早都想好,婚后各不干涉,韩惟去做他的纨绔,自己做自己的乖小姐,今日又在纠结什么? 巫汐打断二人,“我看不必想这么多,这是太后姑母亲赐的姻缘哎,多体面,多风光啊,无论如何,也要喜气洋洋的嫁过去,气死姜茵那起子小人。” 秦柔二人笑了笑,深觉这丫头说的有理。 令淑突然看到秦柔手旁织了一半的抹额道“阿柔,你这用料,功夫可不简单,是做给秦老太太的?” “并不是给祖母的,过几日,便是太后娘娘的的寿诞了,圣上孝顺,这寿诞必然是要大操大办,这抹额是呈给太后的,你呢,你可备好寿礼了?” 自那次宫宴之后,凤位的归属,无非就在令淑与安姑娘之间,只是因为太后与姜敖意见相左,皇帝左右为难。 只怕皇帝自己也没有拿定主意,才将此事一再拖延。 而过几日太后寿诞上,必然要为此事拿个主意了。 令淑摇了摇头,愁容满面“我实在拿不准送什么?” “太后姑母喜欢什么我最清楚了,喜欢龙涎香,喜欢明前龙井,喜欢苏绣,令淑若有什么拿不准的问我就是。”巫汐拍拍胸脯。 秦柔看向令淑狡黠笑道“郡主说的没错,咱们应该从太后的喜好入手。” “可只怕圣上他……” 秦柔又道“龙涎,龙井,苏绣,太后都不缺,缺的唯独是一位德才高洁,端方持重的好儿媳,太后心仪姐姐许久,只是圣上他摇摆不定,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让圣上对姐姐一见倾心,只怕这才是太后最想要的寿礼。” 一见倾心?令淑的眉角耷拉下来。 “姐姐别丧气,要知道那安姑娘最动人的一面,圣上见过,但姐姐能有多美,只怕圣上还想不到呢。”秦柔握着令舒的手。 “可……该怎么做呢?我并不会……”令淑已红了半边脸。 “如何让男子一见动心,咱们虽不懂,可有人懂。”秦柔向二人挑了挑眉毛,二人面面相觑,不知秦柔打的是什么主意。 * 楚楼前,忽而站了三个年轻俊朗的公子哥儿,手上拿着把折扇,腰间配着上好的和田玉佩。 秦柔唰地一下将手中扇子打开,昂首挺胸,摇摇摆摆便往里走,她活了这么这么多年,这可是第一回 逛青楼,她倒要好好瞧瞧,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勾着那些公子哥儿流连忘返。 巫汐也是第一回 来,自然左瞧右看,惊奇不已。 唯独令淑,万万没想到,秦柔带她来的是这种地方,她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大胆的事,整个人缩了起来。 秦柔点了点她的肩膀“令兄,自然些,别让那些姑娘们看低了,咱们可是来逛青楼的,倒像是被她们调戏了一样。” 令淑勉强扬了扬头,直逗得秦柔发笑。 那边妈妈笑嘻嘻迎了上来,见三人穿戴皆非凡品,便将三人引至二楼清厢。 “三位公子,要见哪位姑娘?” 秦柔明白,楚楼不似一般青楼,这里的姑娘多是些卖艺不卖身的,那楚楼的妈妈只怕是京都见过最多名门望族,富商巨贾的人,她们的小把戏瞒不过她的眼睛。 秦柔轻咳了一声“妈妈也看的出来,我们是姑娘家,今日来这里是有事向妈妈请教。”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金锭子放在桌上。 那妈妈自然早看得出来几人是女子,出手这般阔绰的,说不准还是贵族淑女。 “几位小姐要问什么,莫不是新婚燕尔,闺阁乐事?” 三个人皆红透了脸,只有秦柔勉强能抬起头说话,妈妈便看出来了,这几位只怕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 秦柔道“妈妈误会了,我们是想问,咱们楚楼里最擅舞的是哪位姑娘?” “原来姑娘是要学舞,这要看是什么舞了,有胡舞,霓裳舞,红羌舞,每位姑娘擅长的都不同。” 秦柔突然想到了韩惟,他与李仕景总带着圣上流连楚楼,他们的偏好,这妈妈必然知道。 “敢问妈妈,韩侍郎家的公子,最爱哪位姑娘相伴?” “呦,姑娘,客人的私密事儿,不能拿出来说,这是咱们这行的规矩。” 秦柔又拿出一金锭子。“妈妈误会了,我只是想着,韩公子总来这里,他的眼光必然不会差。” 那妈妈拢了那金子,又笑道“香云姑娘是咱们这里的头牌,咱们京都城的世家公子们没有不拜倒在香云姑娘裙下的,香云姑娘最擅霓裳舞,红羌舞,我去为小姐们把她请来。” 香云,名字倒是挺好听的,秦柔喝着手中的茶,觉得突然有些发酸。 不一会儿,香云便叩门进来了。 三人细细打量着香云,她穿着常服,可这衣服却似与秦柔他们日常所穿有所不同。 香云的衣服内衬亦是纱,走起来行云翩翩,步履摇曳,袖口的比她们的高两寸,恰到好处的露出纤纤的小臂,胸前低了半寸,引人浮想联翩,腰肢处却收紧,显出窈窕身姿。 香云挽着蝉鬓,柳夭桃艳,粉面朱唇,眼尾修长扬了上去,多了几分妩媚。 要说相貌,并没有秦柔标致,可却自有一段妩媚风情。 “给三位小姐见安。”香云低了下去。 秦柔忙扶她起来道“姑娘不愧为楚楼的头牌。” 香云并没有半分的腼腆,笑道“小姐玩笑了,香云见过太多绝色姿容,才刚推门进来时,见到小姐,还是看痴了,小姐男装尚且如此,不知女装要何等惊为天人了。” 秦柔也笑笑,没有谦虚客套,问道“听妈妈说姑娘最擅长红羌舞?” 香云点了点头“小姐要学红羌舞?” “不是我,是这位小姐,她也会舞,只是要向姑娘请教,什么样的舞蹈才能让人一见倾心,惊为天人呢?” 香云上下打量令淑。 令淑缓缓站起来,端端正正道“姑娘不必拘束,姑娘这几日便是我的师傅,我向姑娘学本事,但凡又不妥之处,姑娘都可直说。” 香云笑着“小姐会舞,学起来并不难,只是我想,红羌舞并不适合小姐。” “怎么说?” 香云吃吃地笑起来“我为姑娘们跳一支,姑娘们就知道了。” 香云说着便在帘后舞了起来。 秦柔蹙了蹙眉,时而看着香云跳,时而又不好意思地将目光移到别处。 秦柔明白,为何香云说不合适了,这舞当真是……妖冶妩媚,春风无限。 不知怎么,秦柔突然想起韩惟,他便日夜看着这香云姑娘做红羌舞?秦柔心里多少有些五味杂陈…… 香云舞完,看见几人神情,又笑道“小女前阵子,自己揣摩了一支舞,可惜没有知音看客,这位小姐若能舞出来,香云便也没有遗憾了,几位小姐,看看这支舞如何?” 说着香云又翩翩起舞。 这舞端端持礼,又不失妩媚之处,且技巧颇高,只要有足够惊艳的舞台,定然能一舞惊人,香云舞罢,几人都看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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