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有一事我没有跟你们说过,你们进物流队不假,却并非是从最底下的长工做起,而是会直接升大管事,也就是跟着陆启办事,在他手下做两年,就跟学徒一般,继而接任四管事和五管事,这两个管事的意义,你们应是清楚的吧?” 此话一出,两个孩子皆是满脸错愕:“真、真的吗?” 姜婉宁笑说:“自然是真的,不然我为何要将你们留这么久,不是白白耽搁了时间。” “那,那我们——”大宝他爹就是在物流队做的,他偶尔跟着陆启上工,自然明白大管事的地位,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姜婉宁说:“你们既然已经决定了,那这两日就可以准备回家了,先回去歇个三五天,我叫夫君给你们安排好,等都定下来,就可以去物流队报道了,往后有了工,可不比念书时轻松,我能教你们的,也就截止到这里了。” 大宝和林中旺眼眶一涩,忙低头掩去神色。 他们端端正正地站好,复笔直跪了下去,给姜婉宁磕了三个头才罢,又说:“多谢夫子多年教导之恩。” 姜婉宁扯了扯嘴角,走过去将两人扶起来。 “没关系,你们这还在陆氏物流呢,我们往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无非是换个场所罢了,这也是早晚的事,无需伤怀。” “嗯!”大宝和林中旺抹了一把脸,重重应下。 解决了大宝和林中旺的事,项敏的去处也是一个问题。 项敏今年十九岁,家里早就想催她找婆家,她知以一己之力抵抗不了家里,就一直借姜婉宁的名头,多数时间躲在陆家,这才躲避了成亲。 她今日既是也提了离开,姜婉宁还以为她是打算回家说亲了。 谁知不等她说话,项敏先跪了下来,她说:“夫子,我还想留在你身边,夫子,我跟你说了好多年,认识了好多字,也念了好多书,我还会算数,我也可以给小孩启蒙了。” 姜婉宁一怔,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直到项敏又说:“夫子,你还愿意收小孩子吗?如果你愿意收年纪小的学生,那我可以帮你上课,我不要工钱,只要你能叫我留在府城就行,我不想回家,我也不想成亲。” “这——”姜婉宁明白了,却也不曾想过她还有这般主意。 “抱歉阿敏,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没有办法给你准确答复,不过既然你提了,我也会仔细思考的,你若说想留在私塾帮我,眼下确实有你能做的。” 项敏惊喜地看过来:“夫子你说!” 姜婉宁只好再将她欲分男学女学的事说了一遍,又道:“我知你算学学得极好,那若是女学中有人想学这门功课,就可以由你来教,你觉得呢?” “当然可以!”项敏一点不害怕,甚是自信,“夫子你放心,我肯定能教好!” 姜婉宁就喜欢她这股横冲直撞的劲儿,比起一些男子也分毫不差,若有她在私塾,想必日后私塾的管理上,也能添一大助力。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对于把项敏留下更是确定了。 三人皆解决了去处,还要留在私塾的也只剩庞亮一个,庞亮是个性子稳重的,他早就决定在科举路上做出一番名堂来,便是被姜婉宁压了好几年也不怨,听到小伙伴们一一离去,虽也是伤感,却并不会改变他的志向。 再说了,不还有师公陪他一起准备来年会试。 大概是因为有了熟悉信任之人的陪伴,他心里的最后一点忐忑和迟疑也散了。 私塾开学没两日,姜婉宁就将她的打算跟所有人都说了,她叫女学生们将这事也跟家里商量一番,若是愿意留在私塾学些本事的,她最是欢迎,若不愿继续的,她也不强迫。 至于剩下的男学生,他们虽不愿被新夫子教导,却也知改不了女夫子的主意,只能越发珍惜起现在的课程来,省得日后后悔,课上没多认真些。 一月后,私塾正式分作男学和女学。 原本的女学生大多数都选择了留下,但还有七八人,不知是自己不愿,还是受制于家里,提出了退学。 男学暂不招新生,而女学则开始了第一批面向全程百姓的招生,入学女子不拘年纪,也不拘家境,学费按照每月两钱来算,包两餐和笔墨纸砚。 这个学费比之前少了许多,但因是面向女子的,一个月下来也没多少人报名,其中多数还是家境不错的,送家中姑娘来,无非是想提前熟悉一下夫子,万一日后再招男学生,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提早给家中子弟谋个位置。 姜婉宁知道他们的想法,倒也没有生气,毕竟来学堂到底所为何,实际还是要看学生本人,家人只算一个参考,总不能真为她们规划了一生。 可惜这些女子多数没个目标,便是姜婉宁问她们想学什么,她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最后只能叫姜婉宁做主,各方各面都涉猎些,主要还是以教她们一门立世的手艺为主。 或是农耕之法,或是纺织之术,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经商之道……无名私塾一改之前作风,好像一下子变得世俗市侩起来,偏姜婉宁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随着无名私塾主女学后,那些对姜婉宁一介妇人开办私塾颇有意见的人也逐渐偃旗息鼓。 还有那鹿临书院的院长,得知今年解元乃是姜婉宁亲传弟子,而曾被他们书院百般不看好的陆尚都中了举人后,竟是登门拜访,欲叫姜婉宁传授授课经验。 陆尚在旁旁听,将他打得主意看得一点不差,开口的讽刺道:“院长要是真敬仰夫人的学识,求什么经验啊,就跟郡守大人一般,直接请夫人去鹿临书院授课便是。” 院长被怼得脸上一阵青白,最后道一声“荒唐”,拂袖而去。 暂且不论旁人是何想法,私塾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姜婉宁连着忙了两月,中途一度忘了自己怀有身孕,常常要被陆尚提醒,才想起该休息了。 既然私塾分流结束,她也该调一调重心,多关注关注自己的身体。 这两月何大夫隔段时间就会来家里请一次脉,姜婉宁胎象始终正常,也没有旁人那般的孕期反应,要不是脉象有异,何大夫甚至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怀了孩子。 凉秋过去,寒冬扑面而来。 姜婉宁稍微显了怀,有了微微隆起的小腹提醒,她终于知道多注意些了,再有便是姜母和陆奶奶轮番送来的营养汤,有没有营养不谈,味道甚是奇怪。 她最开始还给两位长辈面子,捏着鼻子喝了,到后面则是能躲即躲,还拉了陆尚来帮忙。 陆尚跟她和姜父学了两三个月,已满脑子的天下大义,他本就不是多爱学习的人,如今只想着尽快参加为会试,也好早日结束这痛苦的日子。 好在冯贺也过了乡试,得知陆尚在家里开小灶后,厚着脸皮跟了过来,有他帮忙分担姜父和姜婉宁的注意力,这才叫陆尚稍有喘息的空当。 日子平淡而顺利地过着,直至这日傍晚,郡守遣了家中小厮,请陆尚过去一趟。 陆尚不知缘由,但也没有拒绝,只跟家里说了一声,便匆匆赶去了郡守府。 哪知等他跟曲恒碰了面,对方一句话叫他愣住了。 曲恒表情严肃:“你可知有你状告你一边科举一边钻营,欲违背皇上圣旨,为官且行商吗?” “什么?我这不是还没做官吗?干行商什么事?” 曲恒说:“你说的没错,但问题不是出在这里,你就没想,是谁将你告上衙门的吗?” 陆尚晃了晃脑袋,这才注意到关键点,他的表情也渐渐冷了下来:“还请曲叔告知于我,眼下我虽并未入朝,又有皇上所赐恩典,便是真一边为官一边行商也无妨,但这事并未公诸于众,在外人看来,二者兼顾乃是死罪,这般状告于我的,怕是要置我于不义。” 曲恒这才点了头:“正是如此。” “原本这事耽搁不到你,我也不该与你说的,只是这状告之人与你牵扯颇多,我怕日后真陷你于不义,这才要跟你提个醒。” “你可知陆显其人?正是他到塘镇县衙,将你告上衙门的。” 陆尚想过许多人,或是他不经意得罪的人,或是与他生意有摩擦的老板,甚至连鹿临书院的院长和夫子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陆显。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又或者:“曲叔你是不是记错了名字?” 曲恒说:“这是今日我在衙门面见各地县令后,塘镇县令亲口对我说的,他还说那陆显乃是你异母兄弟,这些年一直在你手下做工。” “那陆显跟塘镇县令说,他虽谢你提携之恩,却也不忍家国律令受到违背,这才大义灭亲,将你之之告知县令。” “总归就是这么一回事,没什么大影响,我也就是告诉你一声,至于你那异母兄弟该如何处置,我便不多问了,这时间也不早了,大晚上叫你过来,只怕婉宁担心,我这就叫人送你回去。” 陆尚看了一眼天色,只好跟曲恒道了谢,复返回家里去。 回到家后,姜婉宁问他出了什么事,陆尚怕说多了惹她担心,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只是陆显办出这种事来,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在陆尚看来,他待陆显一家也算仁至义尽的,就说陆家这么多口人,他唯喊了陆显来做工,哪怕他本事不够,还是叫他做了管事,后面又把新起头的建筑队交给了他。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有哪里对不起对方,才叫他做出这般事来。 把他告上公堂? 也亏得他还没入朝为官,又有天灾时得的恩典,万一没有这些事,只怕他真要狠狠栽一个跟头了,而他不好过,对陆显又能有什么好处? 陆尚百思不得其解,连着如何处置他都决定不下来。 就在他尚为陆显的作为神思不安之际,哪成想还不等他做出决断,塘镇那边的生意又出了事。 这日找上门的乃是一个生面孔,陆尚辨认了好久才认出,这个中年男人不是物流队的长工短工,而是招来盖房搭屋的工人,叫杨初,当初山间农场盖的竹屋就有他参与。 后来郭老爷家盖新宅,他手下的建筑队也是第一回 出工,陆尚过去巡视时,发现这人办事麻利,人也算诚恳,就提拔他做了个小工头,在陆显不在时多盯些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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