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就写了一张?”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那一份孤品,泄气似地在半空中挥了挥。 “呃……其间还换了身衣服。” “她就是在这洗个澡也不至于只写一张吧?” “是啊。”芙秀同样捡起那张羊角狼耳抱在一起的纸头在空中甩了甩:“这不是时间全花在这儿了嘛。” “……” 季柕将手中的薄纸重重拍在桌面上,眼中冒火:“简!昕!” 听见自己的名字,正蹲在地上的人儿抽空在纸堆中抬起了头:“啊?” “你当朕的话是在放屁吗?!” 恰逢此时,一道疲惫中略带郁烦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大清早的都在哀家宫里嚷嚷什么呢。” 雍贵的女人扶着额走出来,衣袍上带着新的褶皱,似是刚躺下没一会就又被吵醒了。 季柕瞬间敛了脾性,憋起一口气,转身面向太后:“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那满是压迫的眼神在扫到简昕身上那件衣服后微微一顿,但很快又不动神色地收了视线。 “你的母后不需要你请安,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你们不睡哀家还要睡。”见着底下一摊乱,太后极为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二人要吵架回自己宫里去吵,莫来烦哀家。” 简昕忙跟着搭腔:“是啊是啊,太后娘娘正是需要充足睡眠的时候,皇上还是先回去吧,臣妾自己在这继续抄就好。” 闻言,季柕狠狠剜了她一眼,凤眸微眯,眼底的警告意味分明:“放你一个人在这抄,皇后是准备抄到什么时候?” “皇后可莫要忘了,三日内要做什么。”他沉下语调。 男人,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的妈妈已经看穿你的把戏了吧。 简昕好整以暇地回望。 太后轻叹一口气,对着屋内几个下人吩咐道:“都退下吧,哀家同皇帝和皇后说说话。” 赵正德、芙秀:“是。” * 大厅藏书颇多,忌直晒,忌水潮,因而帘子常年都是拉下的。几人退至门外,殿门轻阖,屋内陡然陷入昏暗。 太后重新坐回主座,望向季柕的眼神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逆子,过来,哀家现在教你一些常识。” 季柕:“……” 他对这个称呼颇有微词,皱着眉道:“母后,皇后还在。” “皇后在怎么了,你自己娶来的媳妇还当外人看不成?” 顿了顿,道:“哀家问你,你可知一男一女如何生子?” “……母后何故问这个。” “哀家叫你回答便回答。” “……”男人强装镇定,支起手放在唇前,轻咳两声:“同塌而眠。” 太后点点头:“然后呢?” “睡一夜。” “如何睡?” 季柕看着似是有些疑惑:“平时如何睡便如何睡,难不成还有其他睡法?” 好了,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了。 简昕再次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看着怎么也得有成熟男大的年纪了,怎么一点性知识都没有? 太后看着面前自己这个傻不愣登的儿子,倍感无奈地叹出一口气,目光转而看向简昕:“皇后,你是要自己教还是哀家找本书来让他读?” 自己教,这种画面想想就觉得窒息,她可无福消受亲身上阵这种教法:“还是让皇上读书比较妥当。” 太后点点头,重新看向站在一边仍一脸迷惑的九五之尊:“哀家等会叫杨嬷嬷给你送几本书过去,你给哀家好好读,懂了没?” 季柕皱着眉:“这有何需要读书的?” “你要读的多了去了。”太后冷哼一声:“知晓了就都退下吧,哀家这里可经不起年轻人闹腾。” 季柕上前一步:“可皇后的拜福请还未抄完……” “在这抄不完你不会把她带你宫里去抄吗?你就非得逮着哀家一个老妪不放?”太后怒睁着眼。 “好吧。”季柕讪讪然垂下手。 “不好!”简昕忙出声阻止。 待在这儿没人管她,她还可以正大光明地摸鱼,去了皇帝那就真没办法了啊! 她连连保证:“太后娘娘放心,臣妾绝对能一声不吭地待在前厅抄写,绝对绝对不会打扰到娘娘休息!” 太后立即皱眉直拒:“哀家不需要你来陪,皇后安生点回去吧。” 说罢,对着儿子语重心长道;“你俩若是有矛盾尽早解决,帝后不合是大忌。前朝那几个事儿精本来就对你后宫无人颇有微词,小心他们闲着没事再给你塞一个进来,届时后宫热闹起来,哀家可不会帮你管。” 季柕的嘴角一抽,应下:“是,儿臣知晓了。” 语毕,修长健硕的胳膊一伸,将一脸急迫又欲言又止的简昕捞起,行下一礼:“那朕和皇后就先退下了,母后安心休息。” “等等,我不退下,我还有事!”简昕在如铁钳似地胳膊肘里剧烈挣扎,只是母子俩都很默契地无视了她。 “嗯,记得平日里没事别来找哀家。”太后在两人临走前嘱咐道,末了,想想还是又补了句:“有事也最好别来。” 而后便吩咐杨嬷嬷在泫然欲泣的简昕前冷漠地关上的大门。 一直候在门外的赵正德手里正提着杨嬷嬷刚刚递过来的一叠书,凑上前问:“皇上,咱现在去哪?” 季柕将简昕放下,视线在绸布包裹的书上转了又转,旋身先坐上了肩舆:“去未央宫,朕今日看着皇后抄写。” 顺便看看母后给他的究竟是个什么书。 * 这几日的天儿接连着好,明媚的晨光竟是有几分胜过春朝,似是终于挨过寒冬,树桠间也闻得了久违的鸟鸣。 “啪!” 书页翻面,猛地拍下。 原本支着头昏昏欲睡的简昕被这一声儿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地抬头,就见书桌后挺坐的某人正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虚空,那双微睁的眸中银光细碎。 简昕看到了,那应该是某人被震碎的三观。 季柕呆坐了多久,简昕就支着脸看了多久,时不时还往嘴巴里塞几口瓜子。 有趣,纯情处男初探人类生命大和谐的模样着实有趣。 直到端着温茶的赵正德姗姗来迟,只见得自家主子痴坐在那,书也不知何时掉落在地,慌忙跑了过去想要捡起,刚捡一半,就被猛然回神的男人呵止。 “不准捡!” “啪!” 书再次被狠狠砸在了地上。 季柕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半晌只憋出一句话:“你先出去。” 赵正德哪敢耽搁,放下茶就往外跑。 今天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这一天跟在皇帝身边他都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小命就没了。 “人又没做错什么,你凶人家干嘛?”简昕实在看不下去:“你看赵公公都一把年纪了还忙前忙后的,多不容易。” 朕需要你教朕做事? 季柕顶着张红脸,正想回头呵斥,转头却对上女人水波敛眼又微拧的眉眼,忽而间愣了神,猛然想起躺在地上的那本书。 一张俊脸腾一下就更红了。 简昕:“……” “你脸先别红,我看着尴尬。” 偏生他还在此地无银三百两:“朕这是气的!” 简昕连忙安抚:“好好好,气的气的。” “……” 季柕只觉得自己面上烧着难受,耳垂也烫得吓人,窗外吹来的风也卷着难掩的燥意。 他平生还从未在他人面前如此丢脸过! “朕还有要事,皇后自个先好好抄着!”说罢,顶着英勇就义般的表情,飞速捡起地上的书塞进袖口里,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每根头发丝都在飘扬着慌乱。 门外传来赵正德饱含疑惑的问句:“皇上咱这就走了吗?才坐下不到一刻钟啊。” “多嘴!回御书房!!” 紧接着就是宫人们一阵的慌乱。 直到门外兵荒马乱的动静消失了,简昕才施施然放下手中的笔,推开案几,伸着懒腰站起身。 她背过身,一边观望着门口,一边将手指从领口中探进去,摸索着。 方才在永寿宫皇帝推门而入时,她虽没来得及处理那些画作,但幸好在皇帝进门前藏好了一张写着字的。 像她这种学历史的,什么都不会,最会的就是拿着一支笔骂人,还能引经据典骂得人狗血淋头,哑口无言。 没穿越前她凭着这一手本领在饭圈混得风生水起,穿越后自然也没忘记这口老饭碗。刚刚的拜福请她抄着抄着就没能忍住,翻了个面就开始洋洋洒洒。 所幸她眼疾手快,连芙秀都没发现。 正想着,她埋在胸前的手指倏忽一顿,脸色巨变。 芙秀推门进来时,便只见简昕面部扭曲地定在原地。 她试探性地指了指简昕埋着手的部位:“娘娘,这儿,怎么了吗?” 简昕:“……” 芙秀:“……” 简昕:“空了。” 芙秀:“……啊?”
第6章 许是对突然空了的某部位倍感好奇,芙秀走上前伸手就要查看。 “诶诶,你的手做什么呢!”简昕慌忙拢紧衣领,往后一缩,退到安全距离。 芙秀颇为无辜地缩回手:“奴婢就想看看是怎么个空法。” “你不能看自己的吗!懂不懂什么是授受不亲!” 芙秀依言低头瞅了瞅自己的,两手扶住向上托了托,道:“可能不太行,因为奴婢的不空。” 简昕:“……” 她龇牙咧嘴:“你真惨,你这辈子都没法体会到小胸的快乐了。” “啊,那可真遗憾。”芙秀百不在意地点点头,蹲下身,将案几和纸笔重新摆正:“娘娘没什么事就继续抄吧,有些东西空了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补救的。” “……”你骂得真脏。 简昕将衣领扣牢,空出一只手抓住芙秀的胳膊:“我问你,回来的路上你有没有看见从我身上掉下去过什么东西?” 芙秀不明所以,歪着头细细思索了几秒后,摇头道:“没注意。” “那我刚刚坐过的肩舆在哪?” “啊,被皇上坐走了。”说罢,面露疑色地嘀咕道:“也不知皇上出来时怎得如此着急,连肩舆都坐错了。” 她比划着两只手,一只放在腰的高度,一只亘在脖子前:“娘娘的肩舆这么高,皇上的肩舆有那么高,这样都能坐错。” “皇上真不嫌那条坐凳塞不下腚吗?” “啊这……” “咣当——” 她刚开了个口,大门陡然又被推开,从外面闪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简昕:? 怎么这几天这么热闹? 简昕一脸惊奇地看着猫着腰挪近的闻和卿:“哦莫,你现在还敢过来?” 闻和卿闻言抬头,一脸茫然:“我有什么不能过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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