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昕不肯走,侍卫也不敢硬拉,最后是季柕一句忍无可忍的“滚过来!”才终于结束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为表不满,简昕是带着两张坐垫和某人一路崩溃后悔的哭喊声不情不愿地坐上的马车,紧接着就对上了一张从昨晚臭到现在的俊脸。 “叫你别上车你偏上,让你过来偏死犟着不来。”季柕都要给她气笑了:“皇后是诚心想跟朕作对吧?” 简昕讪讪一笑:“皇上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故意气您呢,您看待事情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 季柕端坐于座上,两手摆于双膝,睨了她一眼,冷哼道:“皇后的大道理倒是一直不少,何为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且说来给朕听听?” 不着片刻的犹豫,简昕当即婉言拒绝:“马克思主义理论对您来说还是太过于超期了,您既然作为一位封建君王那便安心封建着就行,社会主义的事情还是莫要插手。” 言语词句中敷衍的意味尽显,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季柕瞬间怒:“观言及意的道理朕还能真不知道吗?!朕供你吃穿住用,以后好歹对朕耐心点!” * 回时的人较去时少了一半不止,一路上行多停少,硬是比预估的时间还早了三日。 在外有一月多余,如今走在繁闹的街市上,一切都恍如隔世。 京城繁华依旧,唯一的变化便是街边开了花的梧桐,迎着暖风在日光下摇曳,好似晨日中盛开的点点繁星,坠挂在半高的枝杈间簌簌轻摆。 简昕看着自缝隙间透进的亮光,隐约能瞧见过路人衣饰的颜色,宛若深海间的几缕亮光般令人心生向往。 “皇上,开一点点窗可以吗?”她凑近了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轻声询问。 季柕端坐着岿然不动,如屹立在山石间多年不见人烟而至的佛像般不给一点反应。 若不是桌上还摆着随着马车行进而轻晃的杯盏,车厢内仿佛都瞬然静止。 简昕将手摆在他的面前,招了招,还是没有动静。 罢了,肯定又坐着睡着了。 她无奈啧了一声,后撤一步刚坐回位置上,便听面前传来了声音。 男人的薄唇轻启:“随你,开大点也无妨。” 话音还未落,一阵流通舒畅的风便瞬间吹了进来,将两人的发丝扰乱几分。 季柕睁了眼,就见简昕一手正扶在窗槛边,扭头看着他:“哦,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那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朕。” 简昕直言:“出于礼貌。” 那可真是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季柕嗤笑:“原来皇后还有礼貌这一说。” 简昕转头对着窗外,一手撑着下巴,对他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皇后不仅有礼貌一说,其实她还有火眼金睛一说。” “此话怎讲?”季柕陡然来了点兴致。 “皇上还是先赶紧摇人过来的好,我找着人了。” 他顺着方向望过去:“谁?” “那个原本在辽城的外国行商。” 现在已经跑来京城了。
第79章 神武门外, 高峻荫郁的山前,两辆不起眼的马车在两道队列整肃的守卫间缓缓驶入。 常年紧闭的武门大敞,所有严阵以待的守卫都紧闭双目, 不敢过多好奇所访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直待车轱辘的响声逐渐淡去,等在里边的宫人将大门重新阖上, 一墙之隔外的众人才敢重新呼吸。 队伍散去, 立马重新归回原来的岗位,偌大一片场地悄然无声,仿佛刚才何事都不曾发生。 宫内一路悄静, 应当是事先已经将干事的宫人们都支开了。无声的氛围中, 只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和车夫的吆喝, 显得分外压抑。 马车径直向南驶, 在邻近未央门时陡然转了个弯, 缓缓停在永寿宫的后门。 下车时, 身后的另一辆马车早已不见踪影, 应该是方才在岔路口时就已经拉着闻和卿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疏朗高俊的男人长身玉立于身前, 将倾泻而下的日光遮挡住大半, 面容在光色的晕染下显得模糊些许,叫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简昕站在原地, 压低了声音询问:“皇上,我可以先直接回宫吗?” “不可以。”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无缝衔接又斩钉截铁的拒绝便从男人嘴中脱口而出。、 “……哦。” 京城的天气较渝城要凉快些许, 单薄的衣身下竟觉些许冷意。两人没等多久, 后门便自内打开,杨嬷嬷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 杨嬷嬷朝着二人弯着腰身行礼, 往侧边后撤几步让出路来:“恭迎皇上、娘娘回宫,太后娘娘已经在里边等着了。” 季柕点点头, 领着简昕朝里走去。 穿过郁翠的后林园,脚侧挖了两圈池塘,假山萦绕着绿植,花繁锦簇,竟比春日开得还要茂盛。 季柕只稍微微一侧脸,便能看见身后之人对着这一室景色欣赏得入了迷的样子。 “别看了,山太矮不够你爬,花很金贵,母后舍不得送与你的。” 煞风景。 简昕的微扬起的嘴角当即掉了下来,扭头瞪了季柕一眼。 杨嬷嬷在身后看了二人好一会,见此景不由地笑出了声:“看来皇上同娘娘关系亲近了不少,太后见着了定然高兴。” 听到这一声调侃,季柕身形一顿,蓦然将脸转了回去:“嬷嬷莫要乱说,朕同皇后的关系分明是恶劣如初。” 说罢。脚下的步子陡然加快了些许。 这一双长腿就算是慢慢走都叫人跟得够呛,更别说现在还加急了,不一会儿人就出去了老远。 简昕莫名其妙地留在原地,看着男人慌不择路的背影,一头雾水。 什么毛病? “皇上的性格同小时候当真是一点没变。”杨嬷嬷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凑到简昕的耳边,一手挡着嘴唇轻声道:“皇上喜爱吃酸辣味的枣子,太后娘娘一直当作是小孩才吃的零口,当年只不过是这般调侃了几句,皇上也是同刚才这副模样一般直接就气跑了。” “还说这垂髫幼儿才吃的东西,他才不碰哩。” 分明喜欢得不行,奈何这脸皮太薄,总喜欢僵着脸嘴硬。 打小养成的傲娇性子。 简昕丝毫没有联想到刚才的事情上,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啧啧摇头:“那看来他小时候还挺难养。” 杨嬷嬷看着她一脸纯洁懵懂的模样,不由心下替季柕捏一把汗,挺直了身无奈道:“娘娘也是啊。” “我怎么了?” “无事。”杨嬷嬷不欲多言,示意她朝前看:“皇上快进殿了,娘娘也先跟上罢。” 只见一路蒙着头朝前走的季柕好似浑然未发掘身后的人一个都没跟上,一只脚都已经快要拐过弯了,才恍然发觉有些许不对劲,扭过头来皱着眉催促:“愣着作甚?脚不好使就算了,脑子也不好用?朕都走了不知道自己跟上来?” 语气刻薄得不行。 这下杨嬷嬷还是庆幸简昕不算是个情绪敏感之人,不然每天这么几下不得直接气出事儿来。 这头,简昕骂骂咧咧地提起衣摆,小步跑着跟了上去。 离得最近的杨嬷嬷正好耳朵灵,将简昕的碎嘴一字不落听了个全: “催催催,事儿精,生着腿只知道走路,怎么不天天绕着皇宫走上个十来圈去。” 杨嬷嬷:“……”也罢,娘娘也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 简昕跟着季柕绕至正门,整座宫殿都寂静无声,一路上不见任何人,就连上次来时在屋外打扫的下人都不见影。 杨嬷嬷将两人引入内室后便躬身退下。 季柕的神色无虞,步履轻缓,绕过一片遮光的垂帘,便见着了端坐在主座上的太后。 一手执蒲扇轻晃,双目微阖,好似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自踏出帘后,简昕的目光便牢牢锁在了殿侧站着的一人。 那人身着明黄衣袍,上纹五爪游龙,面遮半纱,仪态神情同与她一步之遥的这个男人相似无比。 若非细看能从裸露的眉眼中找出些许不同,两人当真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在他们南下的这一月余日里,朝中果然坐着一个替身。 座上,听见了动静的太后缓缓睁开眼:“回来了?”视线在触及简昕时微微一顿:“哟,倒是还把人直接带过来了。” 殿侧的那位替身也朝二人行了一礼,将面上的白纱摘下。 这一摘,就更不像了。 “皇上无意间沾了西域遣使呈上的香料,不料过敏起疹,身体不适而告假多日。哀家于宫中诵经祈福,援及佛菩多日,皇上的病情才渐渐好转。今日红疹消去,可摘纱示人,大病初愈,乃佛祖保佑。” 底下的人接收到太后的示意,后撤几步,退至屏风之后,堂前只剩三人。 没了外人在场,太后将身子向后一靠,伸着蒲扇轻点前侧的空位,语气嘲讽:“坐吧,逆子,颇多政务尽数抛给哀家,将你母后当佣人使,当真是雷霆手段。” 季柕施施然走至位前坐下,将简昕带至身侧,眼带笑意地对上太后的视线:“母后言重了,只是岭南诸城情况紧急,儿臣不得不赶早过去一趟。” “哼。”太后冷哼一声,移开目光:“其他零碎的东西你晚些自个儿去看哀家整理好的案卷,便懒得多费口舌了,只是前几日北蛮一族遣京的使者带来了努哈真的口信,让你一周后动身北上长城,同其商讨两族间新的协定。” “两族相安无事多年,突然有所动作,那个遣使可有透露北蛮的要求?” 太后挑了挑眉:“瞧皇上的样子好似并不惊讶,可是南下途中发现了什么?” 季柕言简意赅:“渝城内有北蛮人。” “本事还挺大。”太后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轻摇蒲扇的动作不停:“北蛮一族野心不死,妄想同我族共占长城,六十四州民市尽数放开,允许通婚,两族贵胄各出一人联姻以表诚心。” “哀家就当那人是酒后妄语,直接斩了,人头应当还没那么快能送到努哈真那个没头脑的废物手上。” 能说出这番话,怕不是白日做梦昏了头,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我大梁与北蛮两相无事多年,想来是安定了太久,少一顿教训。” 太后轻咳一声:“因得今日特意叫你过来一趟,还需告知皇上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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