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需找个地方缓一缓。 恰好陈木莲的一个侍女从二楼雅间下来,双手揣在长袖里,鬼鬼祟祟地入了后厨。 苏霓儿心神一动,对陆卫青小声说:“我饮了太多茶水,出去一下。” 陆卫青看着苏霓儿完全没碰过的茶盏,如山的眉深锁,却也没反对,只低声交待。 “莫要跑远了。” 苏霓儿应下。 穿过喧闹的人群,她七拐八拐,拐到后厨外头的走廊里,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确定不会有人发现她。 她看见刚才的侍女正在对后厨的下人们交待。 侍女:“今个主子生辰,心情好,体谅你们辛苦了,特意赏赐给你们的。” 侍女指向长桌上的一堆吃食,趾高气昂地让大家伙分了。 下人难得有机会吃到这么好的东西,连声说了好多声谢谢。 侍女两眼一扫,从下人里挑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机灵的小丫头,将一个精美的漆盘交到对方手里。 漆盘里装着十来杯褐色的葡萄美酒,都是外藩进贡的难得美味。 侍女:“将这些酒端出去。记住了,这一杯......” 说话间,侍女在其中一杯美酒中洒入药粉,拌匀了,又特意踢出来,放在小丫头的手心,附耳到小丫头耳畔,不知说了什么。 小丫头先是一怔,惶恐地摇头,似是不愿意。 侍女便往她口袋里塞了什么,鼓鼓的、沉甸甸的,把小丫鬟的口袋都快要撑破了。 小丫头当即笑了,顺着侍女所指的方向瞧了瞧,连连点头,迈着小碎步出去。 苏霓儿心中大骇。 猛然想起,前世她曾被灌过一杯葡萄酒。 当时,也是在后厨外面的走廊里,侯府世子将她堵在门边,不让她过。刚好一个小丫头端着酒盘经过,侯府世子从小丫头手中抢过葡萄酒,递到她跟前—— ——“喝!不喝现在就办了你!” 苏霓儿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喝了,然后急急逃到后厨,听说办宴的官家赏赐下人吃食,她也没多想,高高兴兴地用了,还庆幸躲开了侯府世子。 苏霓儿所有的神经被挑起。 难道,她前世是因为喝了那盏葡萄酒才着的道? 苏霓儿不敢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现下小丫头手里握着的葡萄酒被放了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陈木莲究竟想害谁呢? 疑惑间,苏霓儿看见端盘子的小丫头去了她那桌,将美酒一一奉上,最后将手中那杯端给陆卫青。 刚好有同僚向陆卫青敬酒。 陆卫青顺势勾起新来的酒盏,送到唇边。
第25章 原来陆卫青才是陈木莲的目标?! 前世, 陈木莲想要给陆卫青下I药,却阴差阳错被苏霓儿喝了? 当时,陆卫青应该就在陈木莲的及笄宴上, 否则他怎会恰巧出现在此凑了恶男? 想想也是, 他恩师女儿的及笄宴, 他能不参加么? 那个时候, 苏霓儿并不晓得他是皇太孙, 还以为他和自个一样,是无父无母的可怜小乞丐。 许是不愿苏霓儿撞见他的身份, 又许是刚好离开, 总归苏霓儿之前没在酒楼看到他。 事发之后, 他确实救了她,她也因他落难。 理清前因后果,苏霓儿同陈木莲、陈国辅之间的仇怨更大了, 也包括陆卫青! 凭陆卫青的本事, 他定然知晓事件的真实情况。 可前世在太极殿上,以陈国辅为首的老臣们指着苏霓儿的鼻梁骂、骂她作风糜I烂、骂她不配为后时,陆卫青也未曾说过她是受害者啊! 她承认,他当时的确护过她, 且一再解释他就是和她在三楼雅间缠绵的公子,她不曾失德。 又怎样呢? 她名声已损, 害她的人也并未受过任何惩罚! 他就是偏袒,偏袒他的恩师、偏袒恩师的女儿! 再看陆卫青, 慵懒地坐在太师椅中, 在一群同僚的恭维中显得异常冷淡, 狭长的眸子微眯着,修长的指勾了琉璃酒盏。 盏中是陈木莲的侍女下了药的葡萄美酒。 若是可以, 苏霓儿真希望酒中掺和的不是烈性春I药,而是砒I霜! 毒死他得了! 然而,不行。 她现下和他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若是不幸中招,岂不是便宜陈木莲?正中陈木莲的下怀? 她为何要给陈木莲做嫁衣? 他还惹得一身骚? 祸及泱池,苏霓儿亦没好处。 眼看陆卫青手中的酒盏已到唇边,她虽有不愿,却还是装模作样地弯下腰,假意不慎撞到石阶,扭了一下。 ——“哎呀!” 娇滴滴的痛呼声音不大,却似一声惊雷响在喧嚣声中,足够在场的宾客回眸。 陆卫青自然注意到了,微醺的桃花眼淡淡地睨向她,一瞬的迟疑后,放下酒盏,云淡风轻地穿过人潮。 “崴到脚了?” 他的声音温润,关心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旁的情绪,似调侃、似轻笑。 他混迹朝堂多年,早已不是稚嫩的毛头小子,那些拙劣的手段在他眼中犹如儿戏。 他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形如一堵墙,挡住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结实的手臂扶住她,她颤颤巍巍的,尝试了几次站不稳,蹙眉轻哼。 “疼......” 尾音颤颤的,带着撒娇的甜腻和不自知的风I情,却因过于刻意显得矫揉造作。 他便蹲下去,背对着宾客,捉了她“崴到”的左脚腕轻揉,动作温柔且虔诚,手指却不动声色地按压她受伤的足底。 她的左脚前几日踩到过碎茶盏,伤得不深,上过药后,好了许多,几乎无碍了,否则她也不会满上京地跑。 可被他故意按压伤口,哪怕他没怎么用力,她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疼,疼......” 这回是真疼。 陆卫青却是抬眸望着她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极好看,白皙俊朗的面庞,微醺的挑花眼、斜勾的唇侧......然,再好看的面容,苏霓儿此刻也只想揍他! 有本事松手,别按压她的伤口! 苏霓儿皮笑肉不笑:“哥哥,你真好。” 陆卫青挑眉,一面默默地承受她的“夸赞”,一面心安理得地“伺候”她。 两人暗地里你来我往的较量,谁也不输谁,可落在旁人眼底,别有一番情I趣。 那么高大的男儿放下颜面,在她跟前伏低做小。 满堂宾客在此,纵是经验再老道的情场浪子也自愧不如,莫说思想顽固的老者心头直骂,骂他过于溺妻迟早出祸事,唯有女眷们艳羡不已。 他却全然不在意似的,矜贵的身段低了又低,眸底似乎只有那可怜巴巴的小娘子。 “能走么?” 苏霓儿气得直想骂人。 可现实告诉她不能,还得假装恩爱把戏演完。 她抓了他的衣襟,佯装痛楚。 “不太能。要不我们回去?” 她近乎是带着讨饶的语气。 这很少见。 多数时候,她是张牙舞爪的、激烈的、傲娇的,尤其在他面前,不经意间泄露柔软的次数都极少,时时将自己包裹起来,防他防得严严实实的,又哪会这般哀求呢? 陆卫青眉心微蹙,眸底有片刻的疑惑。 苏霓儿又道,“......哥哥?” 他掌心拖着她的足底,停下揉捏,也不再按压她的伤口,垂眸静默了一会儿,淡淡道。 “清袂送你回府。” 这便是他的决定。 她可以走,但他不能。 午宴未散,离去于礼不合,况且她才和主人家闹了一出,气得陈木莲躲在雅间避而不见。两人这般离去,大抵会让宾客们看笑话,也驳了恩师的颜面。 苏霓儿猜到他会这般回答,可真的听到了,心里依旧不是滋味,怨恨更重了,有种好心当驴肝肺的挫败感。 她立马变了脸,懒得装了,从他掌心抽回脚,活动一番,纤纤食指搭在他结实的臂上,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谁要他送了?我好得很!” 阴阳怪气的语调不复先前的娇柔,冲得很,不用看也知她气着了。 起身的时候在他白净的手背上狠狠地抓挠一爪子,犹如一只被惹到了小恶猫,毫不客气, “走呗,我还没吃饱呢!” 在他手背上落下几道清晰的指甲印和深深的血痕。 这不是她第一回 这般了。 但凡她气着了,又实在拿她没辙的时候,对他不是掐就是抓。 他似笑非笑:“我记得妹妹属兔,生性纯良、温顺至极。” 苏霓儿晓得他在说反话,故意讥讽她。 她也不是服软的,恨他一眼。 “我不是属耗子的么?但凡在街上溜达一圈,就要被狗追着咬?” 陆卫青挑眉,勾着的唇侧僵得厉害,却是没再回话,只负手藏于身后。 两人重新返回席桌。 苏霓儿委实看不惯陆卫青这般维护他的恩师,可心下也清楚,以陆卫青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无法和国辅大人抗衡。 他有难处,前世她处处体谅。 如今她心态变了,这些与她何干? 话虽如此,一同入座的时候,苏霓儿终究没忍住,凑到他耳畔,用极小的声音提醒——“不、要、喝、酒!” 毕竟桌上的葡萄美酒尚在,站在边上敬酒的同僚也并未离去。 按照礼节,陆卫青会拿起酒盏,说些“久等了”的客套话,然后喝下葡萄酒。 陆卫青闻言身子一顿,幽邃的眸暗了又暗,却也没说什么,只斜睨到血迹斑斑的手背时,忽地就笑了。 她的确是只会饶人的猫,翘着毛茸茸的尾巴,趾高气昂,稍不合她意就暴跳如雷,可危险来临的时候...... 他幽邃的眸子涌起一股暖意。 他勾起酒盏,对等候多时的同僚表示歉意。 同僚:“陆大人同未婚妻感情甚笃,真是羡煞。某的妻子凶悍,常常惹得某头疼。改日得空了,再向陆大人讨教。” 都是混官场的人,什么话当讲不当讲还是清楚的,三言两语就活跃了气氛。 陆卫青颔首,举起葡萄酒。 苏霓儿一怔,扯他的袖摆,“都说了别喝,你怎么不听呢?” 这回苏霓儿没惯着他,半嗔半怒的责备,一桌人都听见了。 同僚笑着调侃:“嫂子,您这就不对了。陆大人酒量好着呢,灌不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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