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传来响动,铃杏马上趴回门缝去看,结果劲爆的内容已经播完了,头顶的追兵也适时地走开,薛沉舟给洛夕瑶仔细地擦净了手,随即观察了下洞口的动静,果然准备要趁空隙离开这里。 等他们走了,铃杏才敢推开柜门,站在洞口下也学着看了眼,然后指挥他道:“好了,跪下吧。” “……”虽然确实得跪,但司见月莫名觉得这话有点占他便宜,虽然的虽然,他已经很便宜了……也不能这么说,他的意思是指在铃杏面前地位很低。 司见月乖乖下跪,干脆给她踩个够。 啊,肩膀好像要脱臼了。 回飞云宗的时候气氛一路都很沉重,洛夕瑶知道要面临什么,薛沉舟也知道。即将进入守门弟子的视野前,洛夕瑶忍不住了,拦道:“你走吧。” 薛沉舟的衣襟已经拉好了,不过隐约能看出部分白色的痕迹,他摇摇头,笑道:“走不了了。” 洛夕瑶皱眉,“你……” “谢谢你,你总能安慰我。”他说,“只有和你相处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也很重要,这个世界都很坏、很肮脏,只有你说我是好孩子,我很干净。” “我很少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我甚至不觉得自己活着,因为有人告诉我,写我的每一章都是为了最终的结局做铺垫,而我是反派,所以我唯有一死。以前我不甘心,现在我释怀多了。” 薛沉舟看向她的手,洛夕瑶有一颗无法融化的坚冰般的心,却也拥有一双意外温暖的手,尽管这只是他认为的。比如铃杏听到了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反驳。 他竟然希冀起来,难得对未来有所期待,弯起眼眸道:“我其实不怕死的,但如果你愿意爱我的话,或许我这次就不用死了。”他极轻地叫了声洛夕瑶的名字,“我不想死,我想和你有个好结局。” 洛夕瑶心下一沉,错愕道:“你……”待她抬头时早也来不及了,仙门道家埋伏好的天罗地网将他们层层覆住。她心慌意乱地召出佩剑,想要抵挡,却有人先一步打晕了她,把她带离了出去。 铃杏和司见月混进飞云宗,慢了好半拍,再见已是问刑台。仙门道家处理魔族奸细的手段惯来雷霆迅速,当年林耀阳的情景重现,只是换了个人。 人证物证皆在,死刑板上钉钉,薛沉舟对偷了凶冥天命尺、杀了两个苍霞山的倒霉弟子的事情供认不讳,但始终不肯说关于魔域的只言片语,他越是不说,仙门道家就越觉得这其中定有猫腻。 薛沉舟吊足了审讯的胃口,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要说可以,但必须由洛夕瑶来执行死刑。 洛夕瑶养出两个与魔族勾结的逆徒,又私闯魔域间接导致了凶冥天命尺的偷窃,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否别有用心,于是当日就关了她禁闭。既然薛沉舟提出来了,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刁难的要求,反正横竖也是一个死,于是同意了把剑交回她手中。 洛夕瑶站上问刑台,用剑尖指着他心口的时候才终于后知后觉,道:“你是故意的,薛沉舟。”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是因为你也想起什么了吗?你知道我想做什么,所以纵容我,你一直都很纵容我。”薛沉舟看着她,平和地说。 洛夕瑶闻言没有丝毫温情:“没想起什么,只有片段。但我知道你骗了我,这是第二次了。” 她说:“下不为例。”
第七十七章 当霜寒的剑尖舔舐到血液那一刻, 问刑台上所有人都静止,化作飞烟退散。在洛夕瑶的回溯之境彻底结束前,铃杏就被弹飞了出去, 再睁眼时人还在群山之巅的万剑冢,一切的一切恍如枕上梦。 其实是很快的,境外的时间仅仅过去了不到半日, 大家接二连三从自己的回溯之境出来, 神色是如出一辙的凝重,只有少部分人的故事较为轻松。 厌听等得花儿都谢了:“哎哟大小姐, 你跑哪儿去了, 怎么你的回溯之境这么久的吗?” “我的回溯之境就是结束得太早了, 不然连那个季府的便宜爹我都回头剁了,大半个月把这我大半辈子没吃过的苦头全吃了个遍,真是憋屈。” 铃杏翻了个白眼, 四周观望了会儿,没发现洛夕瑶的身影, 有些纳闷道:“奇怪,也没离得特别近啊,为什么会进入她的回溯之境?” 厌听奇道:“谁?” 铃杏说:“小师妹,我和司见月都进去了,还有那个薛——”她突然卡住, 大惊, “对了,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薛遣淮?” 厌听云里雾里的模样:“啊?” 铃杏迈步朝外走去, 迎面撞上了宁骁,只见他一脸恍惚地手里拿着什么, 双目放空。 铃杏有时也挺碎嘴子的,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顺口说了句,道:“这小破钱袋还留着呢?师兄你一天能换三套衣服,钱袋子能好几年都不换啊。” 宁骁蓦地回神,一把将钱袋子揣回兜里,对铃杏怒目而视。这时他突然接收到了另一道视线,敏感地侧首望去,对方来不及转头,正好相撞。黑裙红底的女子身形孤直,时常敛着的眼皮掀起,遥遥看了过来,与他的回溯之境里的那个宫妃重叠。 回溯之境里他成了个没把儿的太监,见到温莱还得毕恭毕敬地喊一声“王后娘娘”,结果后来背着国君滚到床上去了,他也没想到自己没了记忆会这么大胆,而且温莱居然也愿意同个太监抱团取暖。 两人在冷宫白日宣淫,后被揭发,国君发现头顶好大一顶绿帽当即将他下狱,罪状书上是说秋后问斩,但刽子手尚未出场,他就要被做成人彘。 王后娘娘最后一次动用特权,也和他这个权势滔天的内阁首辅有关,掷剑于地,赐他死得痛快。 宁骁还记得牢狱里的临终遗言,想必温莱亦没忘了替他收尸的心情,但出来以后的身份就有点尴尬了,毕竟娘娘和嫂嫂都是很有距离感的称呼。 温莱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 宁骁也没敢继续看她,相见如陌路。 当日回到问剑宗的第一时间,宁骁就去打听了哪国秘史有过类似情节,谁知正是自己老家,尹宋国故去的当朝太后。他想起来温莱好像是太后母族那边的嫡亲,往来甚密,不过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世上有道缘的,能与天地灵气产生联系和感应的不多,剑修尤为吃香。第一把佩剑基本上都是祖辈相传,当成尚方宝剑供着的,哪怕不修道也好。 温莱的佩剑外形古朴,剑如其人,沉稳内敛到平平无奇的地步,没想到经历过这么狂野的事。 哦,狂野的是尹宋国的太后。 其实一般来说,别人的回溯之境是很少能够误入的,除非你和这个人有什么密不可分的纠葛。宁骁自问和温莱的过往算不上是爱恨情仇,而且也许久没有见过面了,想来是因为宁骁此行是护送师弟师妹们来的,在外面无所事事才会被抓去当太监。 不过当太监吧确实不太好听,但你要是说当权势滔天的内阁首辅,那可就不一样了,甚至还有点回味无穷,宁骁已经开始怀念我当太监那几年了。 洛夕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莫提三条腿的男人不老实,两条腿的太监照样玩得花,说的真不错。 温莱看着面无表情,实际上心理活动一点没比宁骁少,狂野这玩意儿多少沾点基因,作为和佞臣滚到一张床的狂野太后的亲外甥女,她并不例外。 铃杏口中的“那小破钱袋”是她缝的,温莱有一双看上去特别巧的手,做女工的技术活儿却不是一般的烂,至少她只能算中下水平。温莱第一次缝制出能用的物什,就是那小破钱袋,走线非常粗糙。 完了做出来很辣眼睛,那会儿温莱还没和宁骁他哥成婚,刚巧宁骁进门,看见就是一顿夸啊。 温莱被他夸得心花怒放,转手就把这个第一次缝制出来的半成品送给了他,或许除了宁骁也没人能欣赏了。不成想两日后沈垣——就是宁骁那个早死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回来兜头就是一句: “这哪儿来的丑东西?” 温莱:“……” 宁骁:“……” 发觉这两人表情不对,沈垣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怎、怎么了?”他没被心魔吞噬前还算有点良心,马上找补,“哎呀,是我看走眼了,乍一看没注意呢,这是宁骁你从哪儿淘来的艺术品吧?” 后来的后来,温莱也没想到宁骁会把这个艺术品当成宝贝留在身边这么久,其中的隐晦自然不言而喻,难免回头多看上几眼。但他们早已深知,很多事情再也回不了头,因为从一开始就是错过。 温莱轻叹着收剑入鞘,将欲言难止的故事掩入眸中,面色平静地招呼阆偃山的弟子们回去。 “走吧。” … 铃杏发现除了自己,大家都挺失魂落魄的,尤其是容嫣。比起宁骁的那个王后娘娘和内阁首辅的二三事,容嫣的回溯之境就单纯许多,并且没有任何人的乱入,据说让她印象最深的是个八岁小孩。 “什么!八岁?”铃杏被震撼到了,“使不得啊使不得,你小子就算再找不到也不能乱吃啊。” 虽然现在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府里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及笄便可提亲了,也就是说十五岁就可能要被分配未来夫君了,但在人家姑娘十八岁以前还是不建议成婚的,当朝刑法于这一点比较人性化。 容嫣推了她一下,恼道:“在回溯之境里八岁而已,谁晓得现实是不是十八岁。”说完又摸着下巴啧了声,念念不忘,“三日内我要查到关于这个小帅哥的所有信息,大不了姐姐熬成姨嘛。” 铃杏问:“你这剑怎么得来的?” “当然是我娘亲的啊,我家世代习剑,传女不传男的。”容嫣在她面前显摆了几下子。 铃杏又问:“既然你的回溯之境是你娘亲的故事,那么里头遇到的人就是你娘亲那辈的,难道你不怀疑你的小帅哥可能是你的哪个远房六舅?” 容嫣:“……” 她承认她有那么一刻是头脑风暴了,风暴过后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咬牙切齿,怒道: “去你的六舅!” 铃杏到处拉仇恨值,嘴完这个嘴那个,在找到尚未求证是否被人夺舍的薛遣淮以前,司见月带着情报回来了,他严肃地告诉铃杏:“我不知道。” 铃杏:“?” 铃杏正想给他一脚,谁知司见月眼也不眨地精准攥住了她的小腿。铃杏被迫在原地跳了两步,挣扎无果,只听他继续道:“我没暴露我们也在回溯之境的事,师兄讲话滴水不漏,一字不曾提及有关薛沉舟这个名字,他不说,我自然不能主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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