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沛没忍住,轻轻戳了下那软角。一碰,那角就跟狗耳朵似的,轻轻抖动。 域界顶端破碎后,砸下无数尖锐的石块,擦过龙身,划出道道长口子。 有好几回甚而险些撞上脑袋。 淡金色的血洒下,其间还混杂着无数半透明的金鳞。 “烛玉,”虞沛忍着头痛,在呼啸的风中开口,“你飞慢点儿,我没事。” 照这样下去,他得脱层皮。 就算是在识海里,疼痛也不会减轻半点儿。 可他并没有放慢速度,反而飞得更快,大有一口气冲出天穹的打算,如桀骜不驯的风。 - 冲破天穹的刹那,虞沛倏然惊醒。 她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在惩戒堂外的小竹林里。 身上的伤口都已消失不见,头也不疼了。 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系统:【攻击值+20,数值来源:问竹的陷阱。】 这么多? 虞沛心满意足。 至少没打白工。 她又恢复了精神气,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刚站直身子,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桃花目,不过沾染了几分病气,显得很是虚弱。 虞沛:“……” 闻云鹤:“……” 走在前头的姜鸢顿了步,回过身。 “闻师弟,怎么不走——”视线一移,就瞧见了头上插了好几片竹叶的虞沛。 姜鸢:“……” 虞沛:“……” 最后,还是闻云鹤先开了口:“虞师妹还没走吗?” 虞沛分外冷静地拂下头顶的竹叶:“方才有些困,就在这儿睡了一会儿。” “这样么……”闻云鹤看了眼地上——满地铺着竹叶,唯她站的那块儿被压出了明显的人印。他嘴角两抽,“师妹好雅致。” 姜鸢则分外认真地观察着她躺过的地方,又望了望天,似在确定时间。 最后,她踌躇许久,终忍不住问道:“虞师妹每日都习惯在此时歇息吗?” 虞沛一愣,颔首:“大概吧。” “不知具体是什么时辰?” 她声音冷淡,表情也严肃,似乎说话做事都不会留人半分情面。 虞沛也不由得正经了些,将具体时辰说与了她。 随即,她便看见姜鸢拿出了一个小册子,用炭笔匆匆写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需将每日午休提前一刻。” 虞沛:…… 你们修医者道的是人手一个册子吗?! 她走出竹林,原想着去找烛玉,不料刚出惩戒堂的大门,就恰好撞上他。 烛玉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眼不见笑,上来就问:“还好么?” 虞沛下意识瞄了眼身旁两人。 他俩站在一块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的一块石头。 闻云鹤:“这石头挺好看。” 姜鸢:“是,青苔生得好。” 闻云鹤:“……” 姜鸢:“……” 闻云鹤:“旁边还有蚂蚁。” 姜鸢:“嗯,估计要下雨。” 闻云鹤:“……” 姜鸢:“……” 闻云鹤:“蚂蚁跑得很快。” 姜鸢:“对,它们腿多。” 闻云鹤:“……” 姜鸢:“……” 虞沛:……辛苦了。 她移回视线,说:“没事,写封自省书罢了——烛道友找我们有何事?” 她有意咬重了“我们”两个字,唯恐他听不出暗示。 所幸默契还在。 烛玉道:“听沈道友说你在惩戒堂,就特意来看看你——们。” 见她眼睛眨得飞快,他才加上那个“们”字,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闻云鹤干笑:“多谢烛道友。” 唬谁呢。 说是来看他们,可从头到尾有瞧过他们一眼吗? 姜鸢点头:“有劳烛道友。” 她面上冷淡,心底却免不了多生犹疑。 他也想拜师么? 可按时间来算,应是她先来的。 也不知虞师父更看重什么,诚意还是资质。 呸! 怎么就叫上师父了。 若让人发现,该多丢脸。 她的颊上多了两抹淡红,飞快瞥了虞沛一眼。 可她到底是看诚意还是资质? 姜鸢又神游起来。 诚意她有,资质却不确定。 毕竟……她从小就修了医者道,还没接触过其他任何诀法。 但婵玥仙君一向夸她勤勉,应当也可以勤能补拙吧。 她正为此烦恼时,闻云鹤在旁小声道:“姜师姐,他们已经走了。” 姜鸢回神,果见他俩一前一后出了惩戒堂。 她神情平淡:“嗯。” 闻云鹤:“要跟上去吗?” “不用。”姜鸢下意识道。 刚说完,她就心生懊恼。 破嘴!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说不用呢? * 过了两三天,虞沛听杂役院的其他弟子提起了问竹。 据闻长老门放了消息,说是问竹在修炼时被盘古域反噬,导致灵石破碎,就此仙逝。 还有人将他以前中饱私囊的事儿抖搂出来,惹来不少骂声。 但骂归骂,仙葬还得进行。 仙葬从五月初八开始。 问竹在化物道上造诣颇深,名望甚高,其死引起的轰动自然不小。哪怕风评有损,吊唁的人也不少。 杂役院的弟子都去了灵堂帮忙,虞沛也不例外。 一直忙到傍晚,她才得空休息。 灵堂旁侧屋多得很,她挑了间没人的,直到坐下了,还觉得有些恍惚。 挺离谱。 人是她杀的,灵堂前的果盘也是她摆的。 若不是问竹的灵识都碎了,魂魄不再,她真怀疑他会在晚上找着她。 坐下不到一刻,门忽被人从外推开。 烛玉提着个锦盒,跟进自己家门似的大喇喇进了门,在她身旁坐下。 虞沛蔫蔫儿地看他一眼:“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问人。”烛玉答得理直气壮。 虞沛:“你——算了。” 她起先还注意着让他保持距离,以免叫人发现端倪,但好像除了她大家都见怪不怪。 也是。 在这仙门里稀奇看得多了,什么都算正常。 她好奇地戳了下他带来的锦盒,问:“这是什么啊?” 这锦盒看着眼熟,像是他娘常用来装糕点的那个。 烛玉散了锦盒,掀开盖儿。 一股淡淡的鱼香飘扑鼻而来。 “鱼糕!”虞沛顿时来了精神,疲惫被这香气洗得干净,“伯母做的?” “嗯。”烛玉单手撑脸,“她知晓我在这儿,托人送来了些。说若是见着你,便也给你带一份。” “她定是知道我快饿瘪了。”龙君不喜她,龙夫人却是将她当亲生女儿宠的。 虞沛夹了一筷,一口咬尽。腾腾热气卷着原汁原味的醇香,弥散在唇齿间,细密爽滑,不闷不腻。 “瘪了?”烛玉挑眉笑道,“怎么个瘪法?” 虞沛囫囵咽下。 好妈妈。 终于又活过来了。 “现下没空与你解释。”她把锦盒往他面前推了推,“你不吃吗?” “我还有。”烛玉专心看着她吃,一眼没落下。 等她快吃完了,他才问:“你何时去修玉简?银阑传过我好几回讯息,皆是打听你的去处。” 虞沛咽下最后一口鱼糕,住了筷儿,另取一杯清茶饮了。 “玉简虽坏了,可这半月里我至少往家里寄了五封信。”她的语气不好不坏,“而且,他找我做什么?” 烛玉觉察到不对:“吵架了?” 虞沛没应。 她将凳子拖至他身旁,道:“我觉着他有些讨厌我。” 烛玉哼笑:“讨厌你,所以才整日问我你的去处?” 整天问问问,闹得他躁得很! “我这么说自是有依据了。”虞沛认真分析,“小时候归小时候,现在他整天臭着张脸,话不愿与我说,出去办事也不带我了——这不是讨厌是什么?” 上月他去捉魔鲛,甚至都没告诉她。 烛玉:“若想不明白,亲口问他便是。” “亲口问?”虞沛好笑道,“我去哪儿找他?” 话音刚落,侧屋外就有人提声道:“和绛海域鲛族吊唁,奉香——” 虞沛一怔,朝窄窗外望去。 窗外,恰有一拨人进了庭院。 鲛人一族本就生得比寻常人高大许多,如今十几个成群走进,个个凶神恶煞,又玄服加身,活脱脱一副坏人样。 走在最前头的男人尤甚。 同是玄袍,他却只着了半身,左袖系在腰间,斜插着一把短剑,护腕上则覆着层银鲛纱。 若头回见他,除了那高大身形,必定还会注意到他的脸。那张脸生得极好,五官深邃,眉目含情。但右眉上纵布着一小道伤口,又因眸中眼白偏多,看人时眼神太过凶狠。 仅论容貌,他确然出众到少有人能及。 可偏偏太过凶悍,一副瞧谁都不爽的模样。 他进庭院不过十几息,就有好几人经不住那戾气,仓皇移开了视线。 作者有话说: 抱歉忘了排伪骨科的雷了!已经补上了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留留留留 3瓶;48757605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她目前还没有跟团毛茸茸谈恋爱的兴趣。◎ 虞沛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银阑。 银阑是她养兄,杀心重,脾气暴躁,耐心也差。 比起这种需要应酬的场合,他平时更愿意在外头追杀堕魔的邪妖。 但这些都不重要。 虞沛往下一滑,将自己藏在了窗户底下。 烛玉看她,忽笑:“这般躲来躲去,倒更像是他惹你不快,招致了你的厌恶。” 虞沛压低声音:“不躲,等着他把我揪出去吗?” 她给家里的信上说的是已去了天域学宫所在的池隐城,就等着学宫考核了,完全没提来御灵宗的事。 银阑这人看着粗疏,其实精明得跟只狐狸差不多。要是被他抓着,很有可能会被他套出来御灵宗的目的。 到时候挨训事小,要是被他一状告到爹娘那儿去就麻烦了。 烛玉移过视线,扫了眼窗外。 “现下似乎不是你想躲就能躲了。” 虞沛:? 什么意思? 她正疑惑着,侧屋的门忽被人从外推开。 银阑大步跨进来,高莽的个子快比门高,进门时还需稍低着头。 一股潮湿的冷意随之涌进,屋里的热气顿时消散不少。 虞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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