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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带翅膀的小朋友昂首挺胸，带着小骄傲，“我就说他们不是恶魔！” “但是……但是……”艾米支支吾吾，半天没但是出个所以然来。 伊莉丝转移话题，她注意到了这群小孩子似乎在玩什么角色扮演游戏，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些假的道具：“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刚刚好像听见他们说是要杀恶魔？ “杀恶魔呀！大人们说，森林里有好多恶魔，每一个都非常坏！” 一个小孩子挥舞着木剑，爬到米斯艾尔身边的那块半人高的石头上，压低声音，用模仿着大人的成熟语气说，“我是光明神殿最厉害的圣骑士，我要向光明神宣誓效忠，用我的剑，斩杀所有邪恶的恶魔！” “而他，”小孩指向艾米，“恶魔都喜欢同类，他假扮成恶魔，把恶魔吸引过来，然后我们一剑消灭！哈！” 他挥着木剑用力往前一劈，却重心不稳，脚下一个趔趄，从石头上摔下来。一旁的米斯艾尔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住。 小男孩道谢着抬头，对上米斯艾尔的目光，然后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地抖一下，缩起脖子，眼里氤氲出一点泪光。 伊莉丝摸摸他的头，笑盈盈道：“恶魔嘛，现在倒是没有，但有两个迷路的旅人，不知道圣骑士大人能不能发发善心，帮帮无助的百姓呢？” 在得到孩子爽快的同意之后，伊莉丝和米斯艾尔跟着孩子们一同来到了一处小村庄。 泥泞的土路蜿蜿蜒蜒，连通着由粗糙的石块和木头搭建成的房屋，简陋的木头栅栏歪七八扭，里面的牛羊安静乖顺地嚼着妇人递过去的干草。 妇人在见到孩子们之后，愣了一瞬，随即骂骂咧咧地跑过来，揪起其中一位孩子的耳朵，凶巴巴地咒骂着，伸手打他的屁股。她虽然动作很大，但孩子仍然嬉笑着，显然没吃到什么痛。 打完孩子后，妇人才堪堪抬头，注意到这里来了两位陌生人。 伊莉丝上前和她解释他们的遭遇以及和孩子们的相遇，妇人向伊莉丝表示诚挚的感谢。 “还好他们遇见了两位大人，给带了回来。”妇人说，“森林里真的太危险了，四处都是魔兽，别人躲都来不及。他们倒好，一点儿也不知道天高地厚，哪里危险就往哪里跑！” 说着她火气似乎又涌了上来，生气地瞪了眼孩子，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让他乱跑。 她开口道：“我们这里比较偏僻，只有那从商的小艾特罗，每半个月才会驾着破旧的马车来一次村庄。二位大人如果想离开，还真是不巧，他昨天才刚走，我们没有别的马车可以送二位离开。”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他们想走，在没有传送魔法，只能使用最简单的交通工具的情况下，最少也得等半个月。 这还只是等待的时间，如果出去了，乘坐外面的马车回到王都，总共花上的时间肯定不止十几天。 伊莉丝倒是觉得无所谓，只要能和米斯艾尔待在一起，刷他的好感度，她在哪里都行。但米斯艾尔手上的伤，可不一定等得了那么久。他需要光魔法帮他净化。 “哎，不过。”妇人话锋一转，打量了一下米斯艾尔，“大人您这一身打扮，是神职人员吧？我们这儿的艾恩神父和您穿得很像。或许，你们去他那里，会得到想要的帮助。” 她朝远处指了指，伊莉丝随着她的方向看过去，那边凸起的山坡上，坐落着一座小神堂。
第12章 ◎疼吗◎ 两人跟着妇人来到山坡上，这座神堂看起来有些古旧，外墙上爬满绿植，敞开的木门也锈迹斑斑，充满岁月的痕迹。 走进神堂，里面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大厅，垂眸肃穆的光明神像前是一排排座椅，虽然陈设都很老旧，但却保养得很好，上面没有一点灰尘。 妇人没看见神父，伸出手拉了一下就在门口后面的绳子，上面系着一个铜铃，她一拉，铜铃便悠然响起。 大厅回荡着清脆的铃声，直直传到神堂深处。 不久后，一个穿着朴素白袍的人从神像后边走了出来，他头发灰白，眼角已经爬上了皱纹，但却神采奕奕，一点也看不见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 “噢！亲爱的玛丽夫人！”艾恩神父还没走近，热情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您是来对神像祷告的吗？请随意，神在任何时候都会侧耳聆听。” “我今早已经在家里做过祷告了。”玛丽夫人扬起笑容，侧过身让神官注意到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这两个可怜的旅人，他们在森林里迷了路，幸亏有光明神的指引，让他们寻找到这里。” 不。伊莉丝在内心反驳。这和光明神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能找到这里，靠的是那只黑鹰，如果真的要说，这算是黑暗神的功劳。 “真是可怜的孩子！”艾恩神父同情地看着他们，“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不用再风餐露宿，神明不会介意迷途者暂时居住在这里。” 接着，他的目光被米斯艾尔身上的白袍吸引，在看清米艾斯尔身上穿的衣服纹样后，他眼睛微微瞪大，惊讶道， “光明神在上！你……您是神官吗？我是说，您穿的这身衣袍，和我以前遇见的神官们穿得一模一样——当然，除了您衣角的缺口，真是难以想象你们都经历过什么。” 伊莉丝看向神父，他并没有认出米斯艾尔是教皇。 毕竟这里并不是恶魔城，没有随处可见的米斯艾尔大头像。大肆旗鼓地宣扬教皇的长相，在人类世界是被绝对禁止的，教皇的画像最多只会在神殿内历代教皇的展示走廊出现。 “嗯。”米斯艾尔淡淡应了一声，承认了艾恩口中神官的说法。 伊莉丝上前一步，微微朝神官欠身点头，自我介绍道：“很高兴见到您，艾恩神父，我是伊莉丝，他是米斯艾尔，我们来自布里顿。” 艾恩对米斯艾尔这个名字也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别的地方引起他的注意：“哦！你们来自布里顿吗？那这位米斯艾尔先生，就是王都光明神殿的神官大人？天哪，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可以见到光明大神殿的神官！” 艾恩激动地看着他，眼里带着钦佩和羡慕。 位于布里顿王都的光明神殿，是所有神职人员最想去的地方，能进入那里的神官，光明亲和力极高，每一位的光魔法都达到了非常卓越的水平。 不仅如此，传言那里是最接近神明的地方，据说能比在别的地方更容易聆听到神音。 “看来神堂来了两位贵客。”玛丽夫人语气也不禁恭敬了几分，“虽然我也很想再多留一会，但家里还有事情没忙完，我就先不打扰各位了。” 玛丽夫人离开后，神父带着他们熟悉了一下神堂的各个地方，然后给他们安排了两个简朴的房间，里面除了床和桌椅之外，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木柜。 “非常抱歉。”艾恩有点愧疚，没有能给他们提供很好的招待，“请原谅，这已经是最好的房间了，我们这儿不经常有人来。” “没有关系。”伊莉丝毫不介意地笑，“这里看上去也很不错，我感觉干净又舒适。” “谢谢您的理解。”艾恩神情放松了一些，“二位大人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房间了。” 伊莉丝看向米斯艾尔，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他被袖子遮掩的右手。她还记着他手臂上那个伤口，需要用光魔法来净化。 艾恩神父也会使用光魔法，可以让他帮忙。 米斯艾尔注意到了伊莉丝的目光，他垂下睫羽，和她对上的金眸平淡无波。 伊莉丝轻轻眨了一下眼睛，试图传达她的信号。 米斯艾尔沉默着移开眼，信号接收失败。 两个人微妙的小动作，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几秒的事情。 艾恩没有得到二人的回答，以为他们并没有额外需要的帮助，于是摸了把头发稀少的头顶，转身离开。 伊莉丝看看艾恩，又看看米斯艾尔，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欲言又止。 但一直到艾恩关上门，米斯艾尔都没有说一句话。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 “……您怎么不让他帮忙看看您的伤口？”伊莉丝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 “他净化不了，也会增加没有必要的担忧。” 伊莉丝回想起，在山洞里，他也是一样的理由。 觉得她解决不了，增加担忧，于是就自己一个人瞒着，不让她知道。 “那您就打算一直带着这样的伤口，直到回神殿吗？” “嗯。”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您没必要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担着。”伊莉丝轻声说着，抓过他的右手，“哪怕效果微乎其微，也总好过一点也没有。” 他的手往回缩了一下，但伊莉丝没有顺势松开，而是收紧力道，不让他抽离手臂，接着掀开袖子。 他的伤口比昨天恶化了许多，虽然没有在流血，但翻腾的黑气已经使伤口边缘逐渐溃烂， 她伸出手，隔着微微渗血的手帕，抚摸着伤口边缘，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 其实她心里清楚，在魔气的侵蚀下，伤口处的感官会被无限放大，哪怕是再细微轻柔的触碰，都会使他疼痛难忍。 他整个身躯吃痛般地抖了一下。 “您看，伤口都恶化了，哪怕只是稍微净化一下，也能缓解一点。” 伊莉丝声音甜得如同蜜糖，满满透着关切。 她垂下睫毛，遮掩眼中微沉的眸光，手下的动作没有停止。 她要他记住这样的感觉。 记住她给的疼痛，记住她给予的温暖，记住她或有意或无意让他体验到的所有感觉，动摇他的情绪，让他如死水般静止的心泛起阵阵涟漪，再逐渐变得汹涌，就像那无垠大海的浪涛，永不停息。 “您疼吗？”她担忧地问。 “……” 米斯艾尔眼睛看向别处，没有说话。 伊莉丝笑笑，收回手，轻轻将他的手放回身侧，把他袖子放下来，再缓缓抚平上面的皱褶。 “那我们去找艾恩神父净化试试吧？”她提议道。 片刻后，米斯艾尔才轻轻应了一声。 “好。” “我的光明神！”当眼前人把手帕揭开之后，艾恩被吓了一大跳，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怖的伤口，“您居然伤得这么严重！” 他抬起的手胡乱晃动着，有点不知所措：“这个上面恶魔的气息太强烈了，我只是一介神父，不太确定是否能够将它净化……” 神职是根据光明亲和力以及光魔法的掌握程度来赋予的，神父比神官的等级还要更低，他们的光魔法掌握得并不是非常好，仅仅是能施展的程度。 “您能帮忙就已经非常好了。”伊莉丝将染血的手帕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手中摆弄着从布袋里拿出的新药草，准备在艾恩给米斯艾尔净化完毕后再给他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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