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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的励精图治，想着怎么回击，到后来眼看着璟国大军一日胜过一日的威武，土地丰饶，文治清明，百家来朝。 沐王的心也一日日沉到谷底，摔了个稀巴烂。 她再也生不出半点斗志，每日饮酒作乐，只等着哪日璟国准备好了一切渡江而来时，双手奉上王玺，求一个体面的死法， 还能怎么办呢，拍马也赶不上的人，不如干脆躺倒，还能偷得几日浮欢。 如今，这一日终于到来了。 乘船渡江，沐王心情萧索。 她紧了紧怀中王玺，只觉满身沉重。头顶满天的似乎不是云，而是为沐国哀叹惋惜的列祖列宗。 下船时，沐王不小心被绊了个趔趄，怀中包袱咕噜噜滚落了地。 她心中愈加悲凉，只道天意如此。 沐国的国运，到此为止了。 穆昉皱眉，上前扶住她，顺道捡起地上滚落的包袱。 半敞的包袱口中，赫然是沐国王玺。 穆昉一乐：“嘿，你这沐王，还挺识相！” 她从怀里取出两份文书抖开。 “文书有两种，一种互不侵犯，一种结为同盟，你签哪个？” 沐王闻言，心中升起一丝希冀，还能不沦为辖地，却互不侵犯？ 列祖列宗在上，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侵犯璟国啊。这不就是单向的保命协议吗？ 沐王当即大喜道：“第一种！我要第一种！” 穆昉皱眉：“我没带，我不想让你签那个。” 沐王：“……” 那你还问我？ 她心力交瘁，却不敢质问或反驳，拿过穆昉手中的两份合约，看都不看就“啪啪”两下印上了王玺。 沐王自己揣起一份，然后用另一份裹住王玺递了回去，转身就要走。 签就签了，没有别的选择。趁着璟国还没派人来接手，她要赶紧回去再好好喝上几顿，和夫郎亲热亲热。 往后，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哎！” 穆昉大声喊住她。 “你这沐王，年纪也没多大，怎么这么糊涂。” “你的王玺不要了吗？” 沐王疑惑转身，“你不来接管沐国吗？” 穆昉大怒：“签个合约而已，你还想让我去给你们挖河道种田吗？” 她怒气冲冲几步走到沐王面前，将王玺狠狠扔进她怀里。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指望谁给你管事啊！” 沐王呆愣愣的捧着失而复得的王玺。 半晌，她忽然回过神，掏出袖中的合约细看。 璟沐结为友国，开放通商，互惠互利，互助互安，共同发起议院新法…… 合约上，还特地附了张信纸，详细解释了新法究竟为何，是卫修然担心穆昉说不明白而特地准备的。 桩桩件件，于沐国皆是有利无害。 璟国并没有想要攻打沐国，就连变法都想着要与她分一杯羹。 沐王神色变了又变，似哭似笑，心境却是前所未有的明朗。 沐国，还有明天。 步履轻快地回到王宫，管家小心的问：“王爷，可要设宴？” 沐王摆摆手：“设什么宴，铺张浪费。” “叫监田司过来，变法！”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靠他人的施舍活下去，璟王仁义，放过了她这次。 下一次，沐国要堂堂正正坐在璟国身边，共同成为这天下棋局的执棋人。
第53章 言国遇刺 孟娴心情复杂的带着宁为玉回到王宫。 宁为玉劝道：“不论手段如何, 结果总归是好的。” “也只能这么想了。”孟娴轻叹。 半刻后，修整好军队的穆昉兴冲冲的跑进来。 “王爷！” 穆昉学着那些书生行了一礼，文邹邹道：“臣，幸不辱命！” “……好, 很好！”孟娴强撑着笑容, 勉强夸赞。 全程都在现场, 孟娴眼睁睁看着她是怎么“谈”的。 来势汹汹，陈兵南岸。 话不多说，先拳法枪法呼呼喝喝的打上几套。 那架势, 沐王要是敢让穆昉辱命，她就敢要了对方的命。 签了字都不算, 王玺都要送给穆昉了。 穆昉对此却十分不满：“沐王那厮, 占便宜没够, 竟然想把王玺扔给我, 自己做甩手掌柜！” 孟娴：“……” 小昉将军竟是这么理解的吗？ 不愧是她。 璟沐两国的商路率先开启，沐王宣布效仿友邦施行新法，明年春天起均田予民，等而税之，不分公私。 从前偷跑来璟国百姓很是开心, 闲暇时也终于能去看看父老乡亲了。 孟娴等人整理好行装，准备正式出发。 临行前, 忽然收到言国的国书, 力邀璟王来言国交流友谊，互通有无。 孟娴疑惑道：“我们和言国有什么友谊吗？” 言国远在沐国西北之侧，距离璟国十分遥远。 况且以老璟王目中无人的态度, 连宗国都不放在眼里，言国不说害怕璟国, 至少也该是警惕的。 难道是鸿门宴？ 宁为玉接过国书仔细打量了片刻，而后大胆出手，“嘶啦”一声扯开表面那层绢布。 众人一声惊呼，宁为玉面不改色，长指从夹层中取出一张纸条。 孟娴凑过去一看，只见上头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速来，国给你！ 孟娴：“……” 什么鬼话，这就是鸿门宴吧。 孟娴无语：“你们信吗？” 凌子沉吟道：“言国境内士大夫势力十分庞大，言王处境确实不佳。” 宁为玉皱眉：“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要献国求助。” 众人看向孟娴，等着她做决定。 “那就先去言国看看吧。” 是祸躲不过，她们此行虽是外交，但也带了几千亲卫，不说别的，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穆昉泪眼汪汪地送别了孟娴为首的外事团。 “王爷，小昉会好好看家的，你们早日回来啊！” 澜江对岸，沐王带着臣民揣着手等待。 璟沐已成同盟，外事团便不必再绕路，径直穿过沐国去往言国即可。 穆昉看了眼对岸，忽然拢起双手搭在唇边，朝对岸大喊：“给我们王爷吃点好的！饿瘦了我过江找你论道！” 穆昉大字不识几个，对诸子百家的学说更是一窍不通，济学来了之后却不知怎的坚定了向学的信念，自诩半个济学者，整日里论道论道的。 纪子闻言抖了抖，默默朝卫修然的方向挪了两步。 沐王更是吓得一激灵，连连朝对面点头，甚至在孟娴下船时还想亲自去扶一把。 孟娴躲了过去，安慰道：“穆将军就是那样的性子，你不必紧张。” 沐王满头是汗，整了整腰带，神情恍惚的应着：“嗯，不紧，不紧张……” 孟娴：“……” 沐王半点不敢怠慢，傍晚时以国宴招待了璟国外事团，交付了通行文书。 孟娴甚至有几分心疼这个中年女子了，本也算是个颇具才干的守成之君，硬是让穆昉大半年里日日的演习吓成了这样。 回头得让穆昉换个操练的地方，逼得太过，若是哪日沐国强大了起来，只怕是要从惊弓之鸟变成跳墙的狗。 拿着沐国的文书，外事团顺利的度过了沐国三城，于三日后抵达了言国境内。 言王罗姝一早派人守在边城迎接，一路直送到王宫。 书房门口，罗姝对侍从吩咐道：“本王要与璟王殿下谈些事，你们先下去吧。” 几位侍从相互看了看，竟是面露为难。 孟娴疑惑的看过去，罗姝咳了咳，急道：“还不快下去！” 侍从犹疑着退下，却好似不甘愿一样。 宁为玉面露狐疑，问询道：“您要与我家王爷私谈？” 罗姝看看左右，竟是怂怂地问：“行吗？” 孟娴：“……” 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王爷。 纪子皱眉，挽起了袖子。 凌子双手按在轮椅扶手上，好像随时要站起身。 颜煦之和卫修然沉默的跟在后面，与她对视。 宁为玉则干脆道：“不行。” 罗姝瞬间妥协：“都、都进来吧。” 书房内各自坐定，孟娴率先开口： “言王……” “别、别叫我言王！”罗姝连连摆手。 “祖宗这名起的不好，整日里言王言王的，我们家人死得都早。” “璟王叫我小言或者小罗、小姝都成。” 孟娴十分无语，很想问问她是不是有个失散多年的姐妹叫做小昉。 不过罗姝年岁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又生了张可爱的圆脸，叫声小罗倒也并不违和。 小罗偷眼瞄了瞄孟娴，试探道：“言国不太平，也不知哪日，我这个假言王就要下去见真阎王了。” “……” 孟娴闻言，忍不住侧目看了眼身旁的宁为玉。 其实，不下去你也见到了。 罗姝见孟娴不搭话，干笑了几声。 “璟王可看到了我传的信？” 孟娴拿不准她的用意，装傻道：“我们正是收到国书，才应邀前来的。” 罗姝急道：“不是国书，撕开啊，你们没撕开吗？” 纪子忍不住问：“谁家好人会撕国书啊？” 也就宁为玉，男子之身位列朝堂，向来不走寻常路。 罗姝汗颜，直接说道：“言国内患深重，士大夫封地林立，朝中重臣把守，就连王宫的侍婢也有好多她们的人。” “璟王有伟略，我早就听说了，但凡能解此困境，言国甘为属地，王玺双手奉上。” 孟娴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一个个的都要给她王玺。 她一个只想早点下工回家的孟婆，要那么多王玺干什么？ 倒是可怜了老璟王，秣马厉兵一心想着要打倒五国，吓得小天道赶紧把这个危险的好战分子送入轮回。 却是没想到，其实只要出去走一圈，就有一大堆甘心送上王玺的封国。 孟娴心累不已，坦言道：“我不想要。” 罗姝不敢相信，举起手信誓旦旦道：“我保证，绝不会给你假王玺或是另造新王玺，不会轻易反叛，不会打着璟国的旗号出去惹麻烦，或是倒卖璟国新鲜货物牟利，更不会偷偷潜入璟国招募各派学子。” 孟娴无语：“……你都想到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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