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霍去病老了,他也这么敲他膝盖! 以逗儿子为乐的霍去病毫无所觉,还侧目冲卫青乐:“舅父,忧儿抖成筛子了,您也试试?” 卫青:“……适可而止。” 一看你就是被这孩子坑少了。 …… 东方朔离开的第三日。 指南针和罗盘的事儿很快就有了进展。 刘彻大抵是已经派人实践过了,知道这缝补用的针竟真的能变成指引方向的东西,大喜过望。 皇帝陛下难得寻个能说说真心话的人,实在憋得慌,跑椒房殿里跟卫子夫分享去啦。 他简单提了两句指南针,叹道:“旁的不说,每回出征,李广这老头儿朕终于不用太头疼了!” 卫子夫倒茶的手一顿,柔和笑着:“恭贺陛下,能早日将匈奴人一网打尽了。” 卫皇后将新茶奉上,垂落眸子。 如此一来,予的弟弟也就不用替你背黑锅,每次出征都惹得飞将军不愉快了。 卫霍两家这些年来是得了许多荣宠,也一心绑定在陛下这棵大树上。陛下虽对他们与旁的近臣全然不同,也从未起过疑心,但是……有些事儿要故意往难看了办,总归叫人心中不舒坦。 刘彻不觉皇后的心思,又说起了那航海罗盘:“这东西臭小子还没弄出来,若是真琢磨出来了,确定能用,出海之事也就能提上日程计划起来。” “朕等着要瞧瞧,匈奴之外还有哪个地盘可以攻下来!” 卫子夫难得能从皇帝陛下口中听到无忧的消息,眼中有些欢喜,尽力遮掩着道:“凡事慢慢来,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不能太累着。” 刘彻笑着摸了摸鼻子:“对,皇后所言甚是,朕这便派膳房再弄些进补的膳食,让四喜亲自送去。” 卫子夫闻言沉默了。 她知道刘彻的恶趣味,赐菜总是喜欢给臣子们补腰子,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进了各府,惹得勋贵夫人们多番猜测。 怎么连个六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呢。 卫皇后叹息,语气里忍不住带上怜爱:“稚童正是长身体 的时候,陛下不若送些乳鸽汤去。夏日里用些银耳莲子羹也不错,再弄些藩国送来的瓜果,只要心意到了,叫无忧觉得熨帖便好。” 这回,刘彻难得做了个听劝的人。 长平侯府内。 外头天太热,阳信长公主即便不拘着,卫无忧和大兄他们也不愿意出门去。 四兄弟坐在明堂里头。 卫伉和卫不疑正在对战六博戏。卫无忧和卫登则盘腿在一旁围观,周身放上几盆冰窖里新采的冰,再有陛下差人送来的爽甜瓜果和银耳莲子羹,小日子别提多舒服啦。 西汉的大博法玩起来也颇为有趣。 十二枚棋子与六根博箸置于四方棋盘之上,棋子分为红黑两方,以掷箸后得到的数字来移动棋子步数,直到吃掉特定棋子,就可以赢取对方的博筹一枚。 卫无忧简单瞧过几局就反应过来,这有点像是把飞行棋和象棋结合起来的玩法。 小不点“吭哧吭哧”啃完一角西瓜,小脸上沾了两颗瓜子都来不及摘掉,脑袋点着棋盘悄悄道:“大兄,你怎么走那里去了?这样二兄再掷一次箸,可就拿到第五根博筹啦。” 卫伉被忧弟一提醒也发觉了,叫嚷着要悔棋,和卫不疑没几句就扯起皮来。 卫小四这回总算是知道,他大兄去年是怎么跟勋贵子弟们下个棋打起来的了。 合着这是个赖皮呀。 小萝卜丁无奈摇摇头,和登儿悄无声息将剩下的两角瓜给分了。 卫无忧边吃边吐瓜子:“你说他们还要打多久?” 卫登:“布吉岛……但是,待会儿表兄他们要带人来,应当也闹不了太久吧?” 这事儿卫无忧听说过。 前几日,霍光得了升迁,正是因为解决了刘彻今日的心头大难题。 打从去岁盐铁官营以来,朝廷处处碰壁,问题良多。分明制盐和冶铁的技法都得到了大幅进举,但是产量和经济效益反而更差了。 刘彻听了大农令来报,气得将心爱的青铜酒樽都给砸了。 皇帝陛下牛脾气上来了,挥手下令:“去,即刻让今日当值的侍中郎官想法子,都递个奏章上来,桑弘羊去审阅,朕午后就要看到解决方法!” 当日在馆中上值的正巧就有霍光,少年人字体遒劲有力,笔法老辣,痛陈道—— “禁民间铸铁、煮盐、酿酒等产业,收为官业,设官专卖。实则有长远益处,却不可急于求成,鲸吞大象。旧墙筑则高之,高则倒之。当收拢盐铁大商贩,合力而击,可达共赢。” 然后,这玩意儿一递上去被桑弘羊留意到了。 桑弘羊是商户出身,最懂这些人“逐利”的本质。 朝廷要一下子把别人的十分利全都拿走,这些私贩走卒不配合,盐铁产量自然不好,这些都算在他预料之中。 论起来,桑弘羊还比卫青要长上一岁。 因精于心算,他十三岁便入职宫中,做了皇帝身边的侍中。可如今三十多岁,卫青已经拜为大将军,他却依然是个侍中。 老桑倒是不着急。他对自己的经济头脑颇有信心,唯一担心的就是当今陛下的宏观经济学似乎不大行。 而今,瞧见长安冒出这么个少年郎与自己想法不谋而合,措辞更为直观,老桑喜不自胜,连忙将奏章呈给了陛下。 顺道,还把自己的想法也补充了进去。 “陛下,‘官山海’之策,春秋时期管仲便曾提出,由朝廷垄断山海产出之物;秦国商鞅变法,亦控制了山泽之利。” “然而,此举虽好,却与我朝境遇实在不同。大汉开国之初,休养生息,放开私营,整个民间和封国之内阻碍重重。臣以为,霍郎中所言甚是,还需瓦解这条利益线内部的势力,才是正途。” 刘彻边看奏章,边听着桑弘羊从旁分析。 等老桑说完闭嘴了,皇帝陛下还有些意犹未尽,笑着道:“朕记得他,是霍去病的兄弟。四喜,去将霍光给朕寻来,桑弘羊你也一道留在未央宫,今夜你二人便与朕手谈一番!” 霍光受召,入了未央宫手谈,此后便有了第二日的升迁之事。 卫登见无忧开始发呆,忍不住挥挥手晃悠在他眼前:“忧儿,你知道今日是谁要来嘛?” 卫无忧扬起下巴:“是光光叔父带回来的客人,有青州的大盐商东郭咸阳,还有南阳的铁商孔仅,桑弘羊伯伯来不来就不知道啦。” 听着忧儿口中乱七八糟的辈分,卫家兄长们都默契的没有开口纠正。 算了算了,忧儿开心就好。 称呼而已,不重要~ 卫伉这会子也不跟卫不疑打了,突然插嘴:“那为什么不带去霍府?光表兄的客人带来侯府,别人不会误会他吧。” 大概是觉得小府邸压不住这种场面; 要不就是卫青和霍去病两位老爹护犊子的毛病又犯了,一定要陪着霍光,保驾护航。 卫无忧扯扯嘴角,给兄长们洗脑:“东郭先生和孔先生都是老奸巨猾的狐狸,可难对付啦,请到咱们侯府里头,才能关门打狗,瓮中捉鳖嘛。” 卫伉三兄弟深信不疑:“说得对,还是忧儿聪明!” 殿门之外,东郭咸阳与孔仅对视,意味深长看向了霍光:“看来,老朽今日是做不成人了。” 霍光:“……”!
第69章 里坊制(双更合一) 东郭咸阳是个健谈的小老头儿。 这么一调侃,倒是化解了先前隐约横亘在几人之间的官商矛盾气场。 毕竟这一波“官山海”来的毫无征兆。不仅盐铁,连酿酒也要收归官营,坊间尤其是商户们怨声载道,大豪商们带头消极起来,可不是个好兆头。 都是千年的狐狸,霍光与桑弘羊这头一约,两位巨商就大约知道朝廷可能有招安的意图了。今日前来,便是要听听他们到底能受益多少。 卫无忧小盆友犯了一丢丢错误,生怕耽误了霍光的差事,连忙起身赔礼:“小子只是想夸二位聪明绝顶,睿智多谋,就是学艺不精用错词啦,还请先生们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孔仅是比东郭咸阳年轻几岁,却提早秃了顶,发际线也较为靠后。 他闻言摸了摸脑袋,笑道:“确实是绝顶。” 卫小忧:“……” 这天儿没法聊了。 两句玩笑话,倒也影响不了大人们的正事。 一群小子们从屋中退出来,为了赔礼,还特意去大灶上安排起了午后的小食。 卫无忧打算弄个凉面,夏日吃着格外解暑。 凉面需要用的面条,可跟大汉如今吃的汤饼不同,得要碱水面才行。 这年头,人们已经学会从草木灰和海藻等碱性植物中提取食用碱水,得了小公子吩咐,厨娘们便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将碱水、小麦粉、精盐按照比例混掺,慢慢加入清水,用食箸搅拌成面碎的状态,然后由擅长面食的厨娘揉成面团,放入盆中醒面。 醒面的间隙,卫无忧索性叫大伙儿先调制几样拌凉面的用料。 “东郭先生是青州的,想来偏爱咸辣的重口味,但是老爷子年纪大啦,也未必能吃到嘴里,再多扮个麻酱的备用吧。” “另外,孔先生是南阳人,桑伯伯是洛阳人,他们都是宛地的口味,就用花椒大料炒个臊子,调成酸辣凉面吧!” 侯府的私奴婢们,尤其是大灶小灶上的厨役,如今已经对他们小公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些人多是初建侯府时买回来的老人了。 在大汉,做官奴婢姑且要比私奴婢 强一些。不仅包吃包喝包住,每月还有月例拿,只不过没有人身自由,券书(买卖契约)掌控在官府手中。 相较之下,私奴婢却是可以随意发卖的,就像是买卖牛羊一般,成为了贵族阶级的私产,地位算是十分卑微。 按理说,侯府的人多是私奴婢,日子并不算好过。 可是因为将军和女君明理,小公子们待人谦和有礼,不仅从不为难,还会分给他们好吃好玩的。 整个府上上下齐心,和外头的日子一对比,当长平侯府的私奴可真是太舒坦啦! 厨娘们听闻这样三种浇头,火速就分成三拨人分头制作。 传统的浇头靠的是一碗红油海椒,可惜这时候没有辣椒,只能靠茱萸、胡椒和花椒意思意思; 至于麻酱则费了一番功夫,新鲜的白芝麻在锅中煸香煸熟后,便有人取来小公子从前制作的手摇式绞肉机。寻两个力气大的帮厨小僮来,接力搅拌了接近半个时辰,才算是变成了偏块状的醇厚芝麻酱。 这时候,再加一点麻油、盐和凉开水,放在小锅中熬制一会儿,用来拌面的麻酱便做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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